“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
林芙出聲問道。
提起這個，林母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后慢慢斂去。她嘆了口氣：“太擔心了。擔心你，擔心你爸，怎么都睡不著，干脆去看看他，再來看看你。”
林芙敏銳地察覺出問題，“他受傷了？”
林母驚訝：“我、我剛才應該沒說吧？你咋知道的？”
林芙解釋：“你說去看他，你們沒住一起。”
她不想讓關注點在自己身上，緊接著便問：“他出門后被喪尸咬了？”
林母點頭，思路一下子就被帶走了，很是憂愁地：“家里斷糧了，今天中午他出門去小區旁邊那家超市想帶點東西回來，結果......唉，左手小臂被喪尸抓到了。”
“你沒看見，好深的四道杠，流出來的血都是烏的。”
她抹了下眼睛，紅著眼眶繼續說：“你爸回來把東西放下后就開始自我隔離了，我想幫他上藥都不讓，只讓我把藥和紗布放門口。”
“就在雜物間里邊，還把門給反鎖了，我剛是用鑰匙打開進去的。人倒是睡著了，但額頭全是冷汗，估計在夢里都疼……”
她握著林芙的手，林芙能感覺到那只冰冷的手正在微微發顫。
“怎么辦啊...”林母努力克制，但那雙疲憊的眼睛里仍載滿痛苦，“芙芙，我這心里好慌，你爸可不能出事啊。”
“……不會的。”
林芙其實不怎么會安慰人，只能澀著嗓音說：“會沒事。”
林母碎碎念：“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林芙盯著她看了會兒，突然說：“媽，有水嗎？”
林母一愣，隨即有些懊惱地匆匆起身，“你瞧我，這腦子不經用，都忘了去給你倒杯水喝。”
“等會兒哈，我去兌點溫水過來。”
喝過水，干澀的嗓子得到滋潤，林芙催著林母去睡覺，自己則前腳答應好好休息，后腳就在家里翻找起來。
系統：“宿主，你在找什么？我和你一起呀。”
林芙顛了顛手里的剁骨刀，‘你說，拿這個切喪尸好切么？’
“切？”系統抓抓腦袋，“應該沒問題吧。”
林芙：‘好哦，我們去試試手。’
然后系統就見識到了“切”這個字的含金量。
那是真的切喪尸如切菜一般自如瀟灑啊！
系統目瞪口呆地看著身形嬌小的少女，輕輕松松把在這棟樓里晃蕩的喪尸清理了，還不忘把樓下的大門拿鐵鏈綁了。
少女路過消防柜，拿刀把的那只手往下一砸便把面上那塊玻璃給碎了，另一只手將里面的斧頭拿出來，一手砍骨刀，一手消防斧，拎著就往回走。
毫不猶豫，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整個過程干凈利落得像一場早就精心設計過的電影武打橋段。
直到林芙都踏進家門了，系統都還沒反應過來。
他又一次意識到，他家宿主真的很能打。
......不對啊，宿主她不是怕痛的嗎？這么好的身手到底是咋練的？
系統開始好奇：“宿主，你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
林芙故意問：‘你是指在原本的世界？’
系統：“嗯嗯。”
林芙笑了下，‘平平無奇女大學生一枚。’
“……哇嗚。”
系統不明覺厲：“那個世界的女大學生都這么厲害的嗎？難道上課還要上格斗課！？”
‘想多了，沒有格斗課。’回憶起久遠且短暫的大學生涯，林芙感嘆般地說：‘只是有個軍訓罷了。’
系統：“哇嗚。”
軍訓，恐怖如斯！
……
因為睡得晚，所以林母起得也比平時要晚些。
她打理好自己就準備去做早餐。
雖然這幾天都沒有一日三頓飯這么吃，為了節約食物，都是餓了才吃點墊墊。但家里小孩醒了，還在長身體的年紀呢，又睡了三天沒吃東西，早餐吃簡單點也得吃點。
但當她走到客廳，就看見林芙已經把煮好的粥端到桌上了。
聽見腳步聲，林芙抬頭問：“就喝點蔬菜粥，可以嗎？”
“可以可以。”林母連連點頭，隨后神情有些欣慰與惆悵，她感慨道：“你長大了。”
“嗯。”林芙平淡應聲，“來吃飯。”
林母：“好，就來。”
林芙從桌邊走過去，“你吃，我去看。”
她抬手，“鑰匙給我。”
林母皺眉，剛想拒絕，就聽林芙說：“我現在有異能，要進去的話比你安全。”
“……”
林母反駁不了。
糾結再三，林母還是把鑰匙交給了她，仍放心不下地叮囑：“千萬小心......自個兒的安危最重要啊。”
林芙淡淡地：“知道。”
—
雜物間里面很安靜。
林芙在門口停下，片刻，先抬手敲了敲門，揚聲道：“爸，你還好嗎？”
屋內沒有回應。
應該沒有變喪尸，但很可能失血過多昏厥了。
林芙立刻拿鑰匙開門，門一推開她就愣住了。
——雜物間里有一扇小窗，有白日的光亮通過那里照進來，渾身失血的男人就閉著眼倒在那道不甚明亮的光束下。
——他的頭上有很多撞擊的傷痕，還砍進了半刃刀。他是自殺。
林芙站在門口，直愣愣地睜著眼，有些晃神。
她的確還算聰明，所以幾乎就在看清門內情況的一瞬間，她的大腦自動就將那些蛛絲馬跡結合起來，輕而易舉地將場景復刻。
所以她還能看見男人受傷的痛苦、異變時的掙扎、拼命自毀時的絕望。
當他爬到光芒底下的時候，或許還藏著一點病毒能被陽光壓制下去的希望，但當屬于人的意識逐漸渙散，他明白已經行至絕路了。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把頭往刀刃上砸——
在變成喪尸前，他終于死了。
她想過他會死，從昨天晚上就知道，甚至都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但不是這樣。
有可能，但很少有人會這樣。
她..沒想到。
“芙芙，怎么樣啊，我一直沒聽到動靜。”
握著門把的手立刻往回拉，門板“砰”地一聲合上，林芙轉身面向走過來的林母，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手指在輕微地顫，眼眶也紅了。
林母頓住腳步，隱約明白了。
“......怎么了？你爸他……”
“……”
半響的沉默后，林芙輕輕吐出幾個字：
“他死了。”
凄厲絕望的哭嚎聲響起，林芙半垂著眸，十五歲后第一次覺得把流淚演出來這么難。
她臉上表情缺失。
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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