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之桃披上披風，快步向偏殿走去。
一打開門，男人果然正直愣愣的站在雨中，頭發衣服全部濕透，緊緊貼在身上，臉上依舊是一如最初的面無表情。
看著如同霧霾一樣的大雨，寧之桃冷的瑟縮了一下。
“傻站著做什么，進來。”
可阿瑾卻如同沒聽到一般，依舊直愣愣的站著。
寧之桃皺了皺眉，伸手將其拉進來，手臂上因此沾了不少水。
“阿瑾，你這幾日去哪了？”
“.......”
面對男人的沉默，寧之桃無奈的嘆了口氣，將男人拉回后殿。
剛剛泡完澡，水還是有些溫度的，她將男人的衣服丟了下來，扔在一邊。
“阿瑾，進去。”
見對方仍然不動，寧之桃閉上眼睛強行壓制住涌上的怒氣，語氣也重了一些:“進去，別讓我生氣。”
阿瑾垂下眸子，像木偶一般踏進浴桶。
溫熱的水讓他的身體逐漸回暖，可依舊是無法緩解心里的憋悶。
寧之桃松了口氣，默默拿起帕子給對方擦著身體。
“這幾日去哪了？”
“.......宮外”
“做什么？”
“.......”
“你知道擅離職守是什么罪嗎？”
“....小姐殺了我吧。”
寧之桃動作停頓，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對方。
“.......你說什么？”
阿瑾卻突然垂頭，眼淚順著下顎流下，滴落在浴桶里泛起點點漣漪，即使是這樣表情依舊毫無變化。
“我很痛苦，與其看小姐每日流連幾個男人之中，不如殺了我。”
寧之桃眨了眨眼睛，心下了然對方的感覺。
她轉身離開，翻開了床頭的箱子，終于在角落發現了阿瑾的賣身契。
阿瑾還呆滯坐在浴桶里，這話說出來，并沒有他想象的痛快，而是變得更加痛苦惶恐，直到面前出現一只指尖微紅的手。
“阿瑾，天亮了你就離開吧，這是你的賣身契，從今天開始你自由了。”
她這么說.....
見男人不接，寧之桃將賣身契放在對方肩膀處就轉身離開。
阿瑾只覺得空氣愈加稀薄，血液似乎也開始逆流，肩膀上的紙張滑落進水中，他頓時有些慌亂的將其打撈起，可是墨水已散再也看不清原來的字跡。
寧之桃躺在床上嘆了口氣，這事確實是她不對。不過強扭的瓜不甜，恢復自由算是對他的補償吧，到時再給他一大筆錢財，介時阿瑾就不必再和她一起受困于深宮，沒什么比做一個閑云野鶴更自在的了。
想著想著，她就陷入沉睡。
則是深夜卻在一陣窒息中蘇醒。
唇上的熱度讓寧之桃瞬間明白自己的處境。
屋外還是大雨磅礴，雨點打在窗戶上啪啪作響，她無奈的嘆了口氣。
“阿瑾，下去。”
男人沒有回應，而是繼續吻著她。
跟平日里含蓄內斂的阿瑾完全不同。
清醒的瞬間，她抓住間隙，猛的側頭躲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小姐重新給我簽一份賣身契好不好？”
“不好”
阿瑾身體逐漸變得僵硬，被拋棄的感覺愈加清晰，他不想離開，也不想死了，只想留下。
寧之桃伸手捧著男人的臉，“阿瑾，我只是給你自由，沒有了這份賣身契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想留在你身邊。”
“.....這當然也是你的自由，但是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我是什么樣的人如你所見，現在如果想反悔還有機會。”
“我不悔”
唇上再次傳來熱源。
屋內燭光暗沉，今夜注定無眠。
寧之桃腳踝上的彩珠，也在搖曳燭光的映照下流光四溢。
*
雨后，空氣中都散發著泥土的腥氣，對于她來說不算難聞。
“太后娘娘，選秀的畫像拿來了。”
寧之桃輕抿了一口茶水，點了點頭。
她拍了拍肩上的手:“阿瑾，你去歇著吧。”
“小姐，我不累。”
阿瑾一掃之前陰郁，身上都散發著莫名的歡喜。
“那你就繼續按吧。”
“好”
“太后娘娘，疏神醫求見。”
聞言，寧之桃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今兒個怎么來這么早？
“讓他進來吧。”
“是”
疏月瓊推門進來，見殿內并非只有她一人，便也沒有湊上來只是默默坐在她對面。
阿瑾眼里劃過流光，手上的力度放輕了一些。
寧之桃頭也沒抬的吩咐:“阿瑾，再重一些。”
“是，小姐。”
疏月瓊這才將打量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一身黑夜勁裝，長相也很冷峻，讓他在意的是....桃桃的語氣，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語氣中莫名的親昵。
他很在意......
阿瑾只是回了他一個無波的眼神，就繼續為少女繼續按摩。
“娘娘.....怎么不喚個侍女來？”
“侍女手勁沒有阿瑾大，先生你來的正好，我正在給皇上選妃，不如你也幫我參謀參謀？”
難怪這么認真
疏月瓊笑了笑，將碗中的藥拿出，“在下就算了，娘娘手伸出來。”
又是藥湯，寧之桃臉色瞬間拉了下來。
其實每天的藥都不是她自己喝的，邊玩邊喝轉移注意力還能喝進去點，可現在.....
總不能當著阿瑾的面吧，這孩子這么玻璃心的，她可不能如此猖狂。
寧之桃嘆了口氣，拿起碗就一口悶下。
疏月瓊愣了一下，隨即涌上的全是失落。
他本以為....桃桃會讓手下離開的......
昨日僅僅一天沒見，真的很想她。
阿瑾顯然很開心，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蜜餞，親昵的塞進她嘴里。
“小姐，可好些？”
寧之桃淚眼婆娑的點了點頭。
“太后娘娘，手伸出來在下要為你把脈。”
聽著男人驟冷的語氣，寧之桃太陽穴突了突。
曾經的她酷愛修羅場，現在....還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阿瑾，你先退下吧。”
男人肉眼可見變得失落，寧之桃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
“把個脈很快的，你去偏殿待著。”
“.......嗯”
屋內只剩下寧之桃和疏月瓊二人，她將手腕伸到男人面前。
“先生，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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