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通知，不是商量。”
垂簾后傳來一句帶著絕對壓迫力的女聲。
不知道是不是被她的威勢震嚇住，下面已經沒有人再議論什么了。
蟻覡心里暗暗嘲笑，當真是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要是炎律還在這里，估計八成就和她開始辯駁了。
“立刻派人去六皇子府上將人接來。”
她冷冷下了道命令后，便起身離開。
因為回去之后，她還得暫時穩住太后才行。
其實那老女人也好拿捏，她兒子死了，她就只剩下李歌肚子里的孫子了，自然不敢做些什么。
一回到潛龍殿，范晉就迎上她在她耳邊小聲稟告，太后在殿里等她。
看表情非常冰冷，渾身都是怒氣。
蟻覡聽著他的描述，面上沒有任何緊張和慌亂，反而不屑地很。
“母后來了，臣妾剛從朝上回來，讓母后久等了。”
蟻覡大步走到了太后的身邊，開口道，因為昨日她演的有些用力，導致今天的聲音稍微有些磁性，不然她也不會在朝堂上開口警告百官。
要是用她平時的聲音，只怕人沒震懾住，倒是被貼上了軟弱可欺的標簽了。
“你這個禍害，你告訴我，我兒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太后站起身突然抓住了她的雙臂，指甲狠狠掐著，搖晃著她，質問道。
女人好似一夜間蒼老了許多，看來失去了兒子對她打擊確實太重了。
不過看她這一副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的恐怖表情，她又覺得打擊還是太輕了，怎么沒有直接癱瘓了。
那樣她還省了應付她的功夫。
“母后，你在說什么，臣妾怎么會，臣妾深愛皇上啊。”
蟻覡說完便開始哭，眼淚跟不要錢一樣往外流，面色悲戚極了。
太后看著她這副樣子，心里又疑惑又氣結，因為她發現她根本分辨不出女人是在演戲還是真情實感。
“深愛？你這個女人勾引完先帝，又來迷惑西陳，西陳就是喝了你送的那碗藥才......你說是不是你下的毒。”
“母后，怎么可能，那藥我嘗了一口的，有毒我會自己喝嗎？”
蟻覡裝作被人誣陷的委屈模樣。
她身邊侍女紛紛出來給她作證。
讓太后頓時覺得自己有些孤立無援。
“哀家不信，哀家定要查出皇帝死因，他年紀輕輕怎么可能過勞猝死，而你最好沒有參與，否則哀家死也不會放過你！”
太后松了手，甩袖離開。
蟻覡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胳膊，道了句，“恭送母后！”
等人一走，她立刻收了那副哀戚戚的樣子。
范晉瞧得都暗暗佩服，這女人演技了得，如果她要是會易容術，只怕演什么像什么。
“娘娘，我瞧著太后像是追查到底，要是她找來有經驗的醫者檢查皇帝的身體，估計是能發現我們下的毒。”
范晉在她耳邊低語提醒到。
“沒事，反正毒又不是我親手下的，到時候誰下的毒，誰承擔后果不就行了。”
“娘娘高明。”
雖然他嘴上是夸獎的，但是心里卻只覺得心驚，這毒藥他知道是文太醫下的，文太醫喜歡她，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可是換來了什么，女人的不屑一顧。
當真是可悲啊。
他忽然間覺得愛上了這個女人的人都很可悲。
皇帝是。
文太醫是。
還好他不是。
皇帝沒有被下葬，因為太后要徹查皇帝死因。
果然被她查了出來，皇帝是被人下毒害死的，而這個下毒的人竟然是太醫院的文太醫。
文太醫是老太醫的徒弟，在醫學上很有天賦，誰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包藏禍心，毒害皇上。
太后恨毒了他。
嚴刑拷打，各種刑法輪番上。
太后既想要出氣，又想要逼他說出是不是蟻覡指使他的。
可是少年嘴硬得很。
死都不開口。
他只是說自己之前被皇帝欺辱過所以一直怨恨在心，至于欺辱這件事，根本死無對證，也就無從查起。
太后越發地恨了。
“文太醫，哀家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哀家是不是皇后指使你的，只要你說是，哀家可以饒你一命。”
文繇渾身上下一點好地方都沒有，整個人像是從血里撈出來的一樣，狼狽又可怖。
他的一只眼睛已經瞎了，剩下的一只也快要看不見了。
他的耳朵也流著血，但是還能聽到太后的問話。
“這......一切......都是在......下一人......所為.......與......皇后娘娘......無關。”
他已經說不出流暢的話了，一邊說著，一邊咳著。
“還真是死不悔改，你這么護著她，她可一點兒都不領情，甚至都不愿意來看看你。”太后冷笑道，那女人聽聞文太醫被抓，證據確鑿，只是像被震驚到然后就是無聲地流淚，她讓宮人過去請她來，可是宮人三請四請她都推辭說不想要見到毒害西陳的人。
少年沒有說話，他只是想起了那日，女人和他站在角落里，她驚慌失措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的神情，那么可愛，又那么柔弱，她不來看他，他也不怪她，他現在這副樣子只怕會嚇到她，讓她做噩夢吧。
太后見男人依舊什么都不說，即便是上了酷刑也沒用。
她突然覺得很心累。
“賜毒酒，送他上路，讓他去黃泉下跟我兒懺悔吧。”
被寄予厚望的太醫院下一任院長候選人文繇死了。
老太醫得知消息差點當場暈厥。
那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啊，那么年輕，本來有光明的前程啊，現在什么都沒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徒弟會毒害皇上，可是人證物證都有，而且他還自己認罪伏誅。
他站在太醫院的門口，看著潛龍殿的方向。
那里住著宮里最受寵的皇后娘娘。
而他的小徒弟每次碰到和皇后娘娘相關的事情都是那么積極主動且認真。
所以真相什么的都不重要了。
因為情這個字就足以殺人于無形。
文繇的尸體被草席裹著被扔到了野林，若是碰到了野狗野狼之類，只怕能飽腹一頓。
老太醫花了好些錢，托人幫忙給他的徒弟收尸，好讓他入土為安。
可是那人去的有些晚了，到了后只剩下了草席和幾塊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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