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府好不容易安靜下來,老嬤嬤好不容易,才把周蝶語給安撫下來。
周蝶語本身就虛弱,打了林雄一頓,雖然胸中依然氣憤難平,卻也累得睡了過去。
老嬤嬤見周蝶語睡了,才悄悄走出來,問了府內一個小丫環,得知林雄在大院涼亭內,便向著那邊的涼亭而去。
果然就看到林雄的背影。
她感覺心跳又加速了,趕緊用手理了理頭發,才走過去。
只見林雄鼻青臉腫的,正在那里納悶。
她咳嗽兩聲,開口說,“老爺,您別動氣,夫人一直是這個性子!”
“其實,她對你下手算輕的了,以前的大駙馬,那是被往死里揍的。”
“他最后也習慣了!”
林雄有些無言。
他自從出生以來,都是被女人哄著長大的,成親以后,是被女人伺候著的。
沒想到,年紀大一點了,反而被女兒打過,如今,還被自己的夫人打!
而且,聽老嬤嬤的意思,還來日方長呢!
其實,周蝶語哪里是對他留手?
也是將他往死里打!
只是,周蝶語體力不允許而已。
說實話,他真的很想一巴掌甩回去的。
堂堂一個武將,一巴掌絕對能讓周蝶語趴倒在地上起不來。
可惜,他確實理虧,還指望著周蝶語給他還錢,又有文皇帝在后面撐著周蝶語,他忍住了。
老嬤嬤見林雄沒有說話,臉色還是很難看,便小心地說,“老爺,府里的情況,你可能不了解!”
“不是夫人不愿意給你五萬兩,而是府里,根本沒有五萬兩了。”
林雄表情一頓,意外地看著老嬤嬤,“大公主府這么窮嗎?”
老嬤嬤嘆息一聲,微微點了點頭。
林雄深吸一口氣,“那庫房還有多少銀子?”
老嬤嬤想了一下,才說,“大概三四千兩!”
林雄頓感失望。
他一年得還忠勇侯府一萬兩白銀的!
老嬤嬤見林雄的表情,又安慰說,“老爺也不必灰心,不是還有陛下在嗎?”
“回頭,奴婢給夫人說幾句好話,讓夫人向陛下開口,可能一次過要不來五萬兩銀子,慢慢的總會有的。”
林雄一聽這話,頓時又有了希望。
不過,那都是后話,現在最緊要的,是拿銀子去接林雀兒出來。
“嬤嬤!”
林雄遲疑了一下,還是說,“現在能不能先給我一千兩白銀,忠勇侯府咬死了,要拿一千兩銀子,才能把我女兒接走。”
“她正在忠勇侯府吃苦呢!”
老嬤嬤想都沒想就同意,“可以,老爺,您稍等!”
老嬤嬤轉身離去,很快又匆匆回來,拿出一張千兩的銀票,交到林雄的手上。
“老爺,府里庫房由奴婢管著,夫人并不知道具體的數額還有多少,只知道一個大概。”
“所以,老爺以后要銀子用,盡管來找奴婢即可。”
林雄頓時感覺眼眶都濕潤了,對著老嬤嬤來了一個拱手躬身的大禮,“謝嬤嬤······”
只是,他的腰還沒完全彎下去,手便被老嬤嬤那略顯干瘦的手給扶住了。
“老爺,夫人是您的人,奴婢······也是您的人!”
“奴婢人都是您的,有事盡管吩咐即可,不必如此!”
林雄表情一僵,看著老嬤嬤那張老臉上,竟然露出一副含羞帶怯的表情,突然就想起那天的場景,一時之間,只覺得脊背發涼,手都有些發抖了。
老嬤嬤見林雄的手有些發抖,以為他是感動的,那些皺巴巴的臉,頓時像開了花似的。
“老爺,以后不要叫奴婢嬤嬤,奴婢的名字叫彩嬌!”
彩嬌?
林雄臉皮抽了抽,彩嬌比他的年紀還要大上十歲吧?
不過想想,人家現在是在雪中送炭啊!
以后,還得多多仰仗人家呢!
他收起嫌棄之心,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一些,“謝彩嬌!”
老嬤嬤露出一個自認為甜甜的笑容,“把小姐接到后,直接帶回府內,奴婢自會說服夫人,讓小姐留下來。”
“以后,奴婢也會教老爺,如何收服夫人,讓夫人聽您的話。”
“像老爺這樣的男人,理應是一家之主!”
收服周蝶語?
林雄心頭一喜,那就太好了。
他頓時就覺得,對老嬤嬤的嫌棄之感,完全沒有了。
午后,林雄在忠勇侯府門前,終于等到了穿著破舊的粗布破衣,臉色干枯,容華不再,活脫脫一個粗使丫環的林雀兒。
林雀兒一見到林雄,噗通一聲跪倒在他的面前,泣不成聲。
林雄過去將林雀兒扶起,看著林雀兒黝黑的臉,粗糙的手,凌亂蓬松,像是很久沒洗的頭發,還有隱約可見的,臉頰上的傷痕,頭一次有了心如針扎之感。
“雀兒,你受苦了!”
林雀兒一聽這話,心里的酸楚更是難當。
天知道,她經歷過了什么地獄一般的日子?
那眼淚當真是止不住地流!
林雄見街上的人,正好奇地看他們,忠勇侯府門前的下人,也對他們翻白眼,便說,“有什么話,咱們回去再說吧!”
林雀兒點頭,在林雄的攙扶下,上了旁邊雇來的一輛馬車,往大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林雀兒的心情平復了一些,從窗口處,看到大街上,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開口問坐在馬車夫旁邊的林雄。
“父親,京城近日有何喜事?”
林雄一聽,知道林雀兒可能不喜歡聽到林燕兒的好消息,便回說也不是太清楚。
然而,車夫卻忍不住說,“你們竟然不知道,燕皇陛下明日清晨就回到京城了。”
“這是當今天子親自為迎接燕皇陛下,而舉辦的隆重慶典活動,表達大武對燕皇陛下的誠意和敬意,以示當今天子不再將燕皇陛下視為臣屬,而視為與天子平等的存在。”
“明日清晨,當今天子會率領文武百官,親出京城十里之外,等候燕皇陛下回京。”
“明天晚上,全城狂歡,慶賀燕皇陛下為大武,為大燕,為天下百姓,立下的赫赫功勛,以賀天下太平。”
林雀兒的心,頓時一陣揪緊。
林燕兒的任何好消息,對她來說,都是一種重擊。
然而,那也沒有辦法。
她也只能聽著看著林燕兒,風光無限!
她突然產生一種,想要逃離京城,逃離大武的沖動。
去一個看不到林燕兒的風光,聽不到林燕兒的好消息的地方,然后好好地過完這輩子,好壞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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