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現實告訴了他，是絕對有用的。
狀元鹵菜也不止是一次簡單的偶然的爆火，而是一切都在規劃當中的。
顧寧嗯了一聲，“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也不給你出別的主意，你就去把你家菜單去印刷個幾百上千份，然后放著，每天讓客人來了以后，自己拿著菜單點菜就好了。”
這話一說，許一棟還是擰眉，“這個法子好是好，但是對于我們來說，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
“我們家菜單每天都是在變化的，有什么菜，我們都不知道，都是一大早的時候，廚師長去采購回來才知道的。”
這也就意味著，印刷菜單這一件事，似乎不合適他們家啊。
顧寧一聽，她呆了下，“那你家這法子是不好用。”
其實，她想的說的是，也不是不能用，就是手寫往里面加，但是轉念一想，既然每天都在變化。
那印刷反而沒了作用。
許一棟，“是吧？每天的菜品都在變換。”
倒是，一直安靜的祁念遠，突然說道，“把經常用的幾樣菜給加進去，每天有新菜，不會太多，讓人手寫上去。”
無非就是兩三個菜。
但是，用宣傳單做的菜單，和小黑板就完全是兩種了。
在祁念遠看來，明顯前者更為顯檔次一些。
這會讓整個火鍋店的檔次，也跟著拉升起來。
他這么一說，許一棟琢磨了下，他數了下菜單，老火鍋店的菜品其實沒那么多。
他數了下小黑板，其實一共也就十多種菜，青菜有七八個，葷菜有四五個。
加起來，也就十二三個菜。
其中，里面很多菜都是固定的，例如，冬瓜，土豆，黃豆芽，海帶這些。
雞蛋更是固定的，是必不可少的。
還有五花肉，牛肉，羊肉，這些是隨機的，但是他們能保證的是每天的菜品都有五花肉。
牛肉和羊肉，其實這是要碰運氣的，看到市場的檔口上，有什么肉就買什么肉。
這樣一算下來，其實固定的菜很多，隨機的反而是青菜和牛肉羊這些，而且，還有一些菜，是季節性的。
按照季節性來看。
那些宣傳單其實夠他們用好久的，只要一次不印刷多，下次在去更改菜單就可以了。
這樣一琢磨下來，許一棟發現之前的問題都不是事了。
因為一切問題，都是可以迎刃而解的。
他忍不住朝著祁念遠說道，“真是謝謝祁老板了。”
“還有顧老板。”
這兩人算是給他出了一個好主意。
幫他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祁念遠搖頭，漫不經心道，“不用謝我，辦法是顧寧想的。”
他只是隨口說了兩句話而已。
實際上，真正起了大作用的是顧寧，而不是他。
顧寧倒是無所謂，她本來就是為了還祁念遠人情，才幫忙出的這個主意。
如今既然對方采納的話，那也就是說，這個人情她是還完了？
顧寧去看祁念遠，祁念遠嗯了一聲，“當你還完了。”
兩不相欠？
那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很快就可以讓顧寧在欠他人情了。
顧寧還是小瞧了一點，他在四九城的能力了。
或者說是小瞧了，錢能通神的能力。
這一頓火鍋下來，雙方相處還算是和平，顧寧發現祁念遠人不行的時候，還行？
主要是這人腦子轉得快，快到讓人跟不上地步。
別人走一步看一步，她是走一步看三步，但是在祁念遠那里，顧寧卻發現，對方是走一步，看十步。
甚至是二十步。
當然，周致遠看得更多，周致遠是走一步看一百步。
顧寧不接受反駁，反正在她心目中，周致遠是最好的，沒有之一。
祁念遠冷眼瞧著，顧寧和他說話，又陷入了神游，或者說是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
這讓祁念遠的心里，瞬間就多了幾分陰霾。他垂下眼睫，細密挺翹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沒人看到的地方，他的眸子里面一片冷光和蔭翳。
他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看著他，卻仿佛是透過他，在看另外一個人。
他的親生母親這樣看了他十幾年。
如今，又多了一個人。
祁念遠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一種心情，就仿佛本來的高興和喜悅，在這一刻，全部跌入谷底。
他的臉色也跟著驟然陰冷了下來，下一秒，本來好好的火鍋，他直接站了起來。
留下三個字。
“你們吃。”
接著，根本不去看眾人是什么臉色，直接轉頭離開了包廂。
這讓，在場的眾人都跟著愣了一下。
不明白，祁念遠這人怎么突然就冷了臉，翻了臉啊。
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
“他怎么了？”
方靈鵑率先地問道，她問的是顧寧。
顧寧哪里知道，她就是神游了那么一會，對方怎么就說翻臉就翻臉了。
完全沒有一點點征兆。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去看向許一棟，許一棟就更不知道了，他也是懵逼的，“我沒得罪祁老板吧？”
一連著重復了三次。
他甚至開始仔細回憶起來，自己之前到底是哪里做錯了，得罪了對方啊。
但是仔細想起來。
并沒有！
他還復盤了下，祁念遠進來后，他對對方的一切說話和動作，絕對都是恰到好處的。
拍馬屁。
絕對沒有拍在馬蹄子上。
甚至，在此之前，他還在和祁念遠介紹他們家的招牌菜，對方也是含笑答應的。
這也讓許一棟覺得有戲，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扒拉上了祁念遠這么一個粗大腿。
但是，希望來得如此之快，又去得如此之快。
讓人猝不及防啊。
完全沒有征兆，大風就把他的希望給刮走了。
刮得一個徹底。
不過，他好像不意外？
這才是真正的祁念遠吧，他的情緒外人琢磨不定，他什么時候心情好，什么時候翻臉。
外人更是摸不透。
如果能夠讓外人摸透的話，他可能也就不是大名鼎鼎的祁念遠了。
別說顧寧來問了他了，他還想去問下顧寧。
這祁念遠到底是為什么，突然翻臉啦？
顧寧哪里知道，她淡定地涮毛肚，“不提他了，糟心。”
“來來來吃吃。”
“這個毛肚不能刷毛肚太久，老了就跟輪胎一樣，咬不動。”
她太淡定了，淡定到讓許一棟和方靈鵑都跟著目瞪口呆。
“不是，顧寧，祁念遠突然生氣走了，你就不受到影響？”
顧寧涮毛肚的手一頓，“受什么影響？”
她抬頭看著對方，一臉認真，“是我讓他生氣的嗎？”
啊？
這當然不是。
之前顧寧都沒說話呢，她一直是安靜的在吃飯。
所以，當然不是她把祁念遠弄生氣的啊。
方靈鵑和許一棟搖頭。
“那不就結了，又不是我把他弄生氣的，我為什么要受影響？”
所以。
姐，你的情緒這般穩定嗎？
如果說，祁念遠的情緒像是一個鵝毛，風輕輕地一吹就能吹走的話。
而顧寧的情緒，就像是一個千斤頂，別說大風了，就是冰雹都砸不動。
這簡直了。
讓人不知道怎么說的地步。
不過不得不說，顧寧情緒穩定是真好啊。
她這般淡定的涮毛肚，這也讓方靈鵑和許一棟受到了感染。
似乎沒那么焦慮了。
顧寧還很淡定地問，“好吃嗎？”
剛刷出來的毛肚，咬在嘴里，脆脆的，帶著一股清爽的滋味。
實在是讓人回味無窮。
方靈鵑點了點頭，咬著鴨腸，忍不住去夸許一棟。
“還別說，你家老火鍋味道就是不錯。”
她也是吃了不少家火鍋店，但是味道能夠做成許一棟家這樣的，還真沒有。
那火鍋底料極為豐盛不說，而且味道也是一絕。
麻辣中透著鮮香，不管是毛肚還是牛肉冬瓜片，涮了以后，那入味了。
吃到嘴里，真是一種視覺享受。
許一棟聽到這話，忍不住得意道，“那是，我爺爺的爺爺以前可是御膳房的后廚總管。”
“輪到我爺爺后，他年輕的時候，可是被夸一句許神廚。”
就是輪到他爸和他的時候。
家里的廚藝似乎敗落了，以前他太爺爺和爺爺會做的菜，他爸都不會！
最后實在是沒法子，開了一家火鍋店。
畢竟，火鍋店是唯一不考驗廚師廚藝的餐飲店。
只需要把老火鍋的底料給調好，在這個基礎上，不管涮什么都好吃！
所以說，還是他太爺爺好啊，知道給后人留東西。
不像是他爺爺，一手花里胡哨的廚藝，一個比一個難，雖然他爺爺叫神廚。
但是，神廚的后人表示，能當神廚的，那一手廚藝真好傳承下去。
無他，太難了。
真的太難了。
先不說那十年刀工，就說那做菜，想著法子，要讓菜好吃，想著法子，在出新菜。
想著法子，要讓自己的廚藝，被眾人所知道。
這多難？
反正，許一棟覺得，他這輩子是達不到了，先不說每天站在灶膛旁邊，一天十五六個小時。
冬天他都受不了，更別說夏天了。
要命。
這個苦他是吃不了的，好在，他爸也吃不了這個苦。
所以，他不至于被他爸揍，他爸就不一樣了，在他小時候的記憶里面。
沒有一天不挨打的！
沒有一天！
反正，他回憶起來爺爺，基本上不是在灶臺上忙活，就是在揍他爸的路上。
實在是，他爸這個榆木疙瘩，連他爺爺十分之一的真傳都沒學到。
如果真學到的話。
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了。
所以，提起這個事，許一棟就覺得心酸，但是同樣也覺得自己幸運。
還好他爸不強，不然挨打的就是他了。顧寧聽完，淡定的咬著了一口筍子，她隨口說了一句。
“多正常，總不能你家祖墳一直冒青煙吧？”
這——
方靈鵑和許一棟對視了一眼，竟然覺得這話好有道理！
是真的好有道理。
“那可能，我們家祖墳就保佑我爺爺的那一代。”
這話一說。
顧寧翻了一個白眼，“我看是保佑到你這代，不出意外的話，還有你下一代。”
“怎么說？”
許一棟來了興趣。
顧寧，“你太爺爺和爺爺，是不是辛苦了一輩子，這才有的今天，才在這皇城根下站住腳跟。”
“是吧？”
許一棟點頭，“聽說他們當年還挺苦，每天忙碌十幾個小時，而且還是站在灶膛旁邊，還要被師父罵，還要被師娘使喚。”
往前在推個一百多年。
是極為注重師門的，而且師門還不止一個徒弟，小徒弟想要出人頭地。
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來的。
顧寧，“那不就是了，你看你太爺爺和爺爺辛苦一輩子，才勉強在北京站穩腳跟，在看你們。”
“你和你爸爸什么都沒做，生來就是北京人，哦，你太爺爺和爺爺，還怕家里沒落下去，連后路都替你們想好了。”
“那就是火鍋底料的祖傳秘方，甚至，還給你們規劃了一條路，開火鍋店。”
“我就說這一條，那么多開餐飲店的人，把頭撞的頭破血流，怕是都不知道這是一條捷徑的路。”
但是許一棟就不一樣了。
他們家很早之前就把路給規劃好了，還是他長輩規劃的。
許一棟爺爺留下的書和秘方，寫的清清楚楚，如果后人有當廚子的天賦，那么家里的那些書和秘方，就足夠讓許家發揚光大。
但是如果沒有，那么就走火鍋店這一條路子。
只要，開火鍋店，不考驗廚子的廚藝，也不考驗什么刀工。
只管底料好吃，讓顧客自己把新鮮的菜往里面一煮，別的什么都不需要了。
當老板的只管負責好店鋪基本運營就好了，廚藝？
大概率是不需要的。
經過顧寧這么一說，許一動還覺得自己怪幸福的？
他思忖了片刻，“你說的對。”
“這樣來看，我比我爺幸福多了，我爸又比我幸福多了。”
“我和我爸是廢物了一點，但是守著這個火鍋店，其實似乎也不錯？”
反正，他們家在北京城有房子，雖然算不上頂頂的富貴，但是一輩子衣食無憂是沒問題的。
還有一家兩百多平的火鍋店。
這就夠他們家生活了。
這樣一算，他的命確實比他爺爺命好，誰讓他會投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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