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顧玉珠歇斯底里地叫了一聲，滿眼紅血絲，手緊緊拉著葉氏的衣袖，不停搖頭。
“娘你相信我，不是我干的！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你為什么要害我！”
她沖著李安一通狂吼亂叫，瘋了一樣，還是在李安只說了一句‘大小姐’的情況下。
顧玉珠嗬嗬喘氣，四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
顧涼神情鎮定，但嘴角微微有些弧度，似乎在嘲諷她的失敗。
葉氏掙開了顧玉珠的手，滿臉的不可置信，“玉珠……是不是你？你到底有沒有做！”
“我沒有！娘你相信我！”
“那塊玉佩為什么會在他的手上？”
顧涼打斷了顧玉珠的狂吼，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字字直逼顧玉珠脆弱的防線，離崩塌只差那么一步。
“我知道那天救我的是誰，根本不會把玉佩給他。”
顧涼看向呆滯的李安，緩慢的聲線帶著誘導。
“我娘不想讓人知道，那天有人跟我一起掉下了山谷，確實一直防范著他接近我。他沒有時間拿到我貼身佩戴的東西，那還會是誰呢……”
李安如醍醐灌頂，瞬間什么都想明白了！
“原來都是你的陰謀！是你利用我！王爺！這一切都是大小姐唆使的！小人本來不想冒認您救了三小姐的事，是她找小人過去！說三小姐定會對救命恩人起愛慕之心！言語間蠱惑小人！小人才會誤會三小姐！才會來找夫人！這都是她的陰謀啊！”
李安怎么也沒想到，顧玉珠看著端莊仁善，卻是如此蛇蝎心腸的人！
她根本不是為了撮合自己和顧涼，她只是想要加害三小姐，才會一直蠱惑他！
李安表情猙獰，喉中嗚嗚作響，看顧玉珠的眼神恨不得將她撕成碎片。
自己本來可以好好的活著，如果沒有她！自己就不會折騰這些，丟了命！
“顧玉珠你這個毒婦！夫人你別相信她！小人本來昨日并不打算再繼續了，是她偷了三小姐的玉佩故意丟在小人房門前，讓小人誤以為三小姐——”
“王爺！她身邊的丫鬟也知道此事，您拷問她的丫鬟！就知道小人沒有說謊！您饒小人一條命吧！”
綠萼跪在一邊抖似篩糠，聽到李安提及自己，手擺的都有了殘影。
“奴、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顧涼又輕飄飄問了句：“還有，明明那日長姐沒有隨行，那為何他出現時，長姐表現的如此激動。長姐應該不認得他才對……”
顧玉珠心亂如麻，哽咽著想要向葉氏求助。
“娘！啊——”
葉氏一巴掌打斷了顧玉珠的話，淚流滿面渾身發抖，“混賬！你妹妹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你要這么害她！”
顧玉珠摔坐在地，哭著拽住葉氏的下擺，用力搖頭。
“娘，我真的、真的不是我……是他害我……他胡言亂語……真的，真的不是我，娘……”
顛三倒四的言語無力又蒼白。
四周所有人投來的目光，皆是鄙夷厭惡的，顧玉珠又恨又慌。
見葉氏沒有反應，反手朝顧涼撲了過去，想要抓她的衣擺。
裴聿一腳踹在她心窩，顧玉珠嘭的一聲砸在了紅柱上，后腦一磕留下一道血痕。
“玉珠！”
葉氏慌亂地喊了聲，往前邁了一步，卻又猶豫地停了下來。
她回眸看看裴聿，又看向顧涼，張口卻沒說出話，下唇都要咬爛了。
顧涼沉默不語，扯著裴聿的衣角沒有松開，態度十分明顯。
裴聿面不改色。
葉氏有什么想法與他無關，她心里是兩個女兒，哪一個都心疼。
但裴聿心里只有顧涼。
顧玉珠痛得眼前發白，伏在地上咽下滿心的不甘和仇恨。
抬起頭時，滿眼的迷茫和震驚，聲線也變得細氣虛弱：
“姣姣，這……這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
顧玉珠捂著腦袋痛吟，半晌才抬起頭，震驚道：
“怎么會這樣……我為何會……姣姣……姐姐，姐姐不知道怎么了……一時昏了頭，好像做夢一樣，有人在我腦袋說，讓我害你——我怎么能害自己的親妹妹呢！”
顧玉珠滿眼歉疚和痛苦，語氣一改之前，聽著叫人心疼。
葉氏終是沒忍住撲了上去。
手在顧玉珠腦后一抹，一手的血。
“快找大夫……快、快找大夫……”
顧玉珠拉住葉氏的手，“娘……我怎么會做出這么多錯事！為何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呢！有誰在我身上——在我腦袋里！”
“不！不要再說了！姣姣是我親妹妹！我怎么能害她！”
顧玉珠痛苦地抱頭，演得十分投入。
除了顧涼和裴聿，連大長公主都信了幾分，擰著眉對住持說道：
“您快看看是怎么回事？難道當真是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在她身上？”
春嬤嬤護著大長公主往后退了幾步，四周的香客也退出了數米遠。
“怎么回事？顧大小姐真中邪了？”
“我看倒有幾分可信。畢竟之前顧大小姐溫柔婉約，和郡主也是姐妹情深，怎么會一夕之間做出這么多壞事。”
“是啊，畢竟是親姐妹。而且方才歇斯底里的樣子，真跟中邪一樣……”
葉氏抱著顧玉珠，邊哭邊看向住持，“您快看看，是不是佛事沒做成，玉珠身上的臟東西是不是還在？求您救救玉珠！”
她這么一說，眾人對中邪的事更信了幾分。
顧玉珠猛地抬起頭看向顧涼。
“姣姣，姐姐對不起你。姐姐聽了蠱惑，竟害了你這么多次。姐姐沒臉再活著了！誰也別想害我妹妹！便讓我跟身上這惡鬼同歸于盡吧！”
顧玉珠咬緊牙關，狠狠往紅柱上撞去，前不久才愈合的傷口，又一次鮮血淋漓。
人徹底沒了意識，暈在了葉氏懷中。
這一晚普陀寺不得安寧。
大長公主的隨行御醫替顧玉珠斷了脈，在頭上和腦后的傷口上了藥，折騰了大半夜。
葉氏守在邊上，御醫道：“大小姐額上的傷口本就沒有愈合，如今二次受傷，恐怕會留下疤痕。”
“可有辦法祛除嗎！”
“有些難，夫人還是等傷好后，再尋良藥試驗。”
御醫離開后，葉氏哭個不停，沒多久侍女才領著顧涼過來。
葉氏抹抹眼淚起身，拉著她到了屏風后的小隔間，輕聲說道：“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顧涼看著葉氏臉上斑駁的淚痕，嘆息一聲，取了帕子浸濕給她擦臉。
“娘不也沒睡。”
“你姐姐還沒醒，娘睡不著……”
葉氏說著又有些眼熱，硬是把淚逼了回去。
放輕聲音，滿眼忐忑地看向顧涼。
“姣姣，你姐姐中邪了，她不是有意害你的。你看她為了你的安危，寧可跟邪祟同歸于盡。如今她樣貌毀了，還要背上一堆謠傳，你姐姐也是無妄之災。你就原諒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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