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不敢耽擱,踉蹌著跑了。
堂內的人都在安撫顧老太太。
二房的大夫人寧氏為她奉茶,說道:“母親先消消氣,還是身體要緊。”
她臉色也很不好看,見顧老太太喝完了茶水,暗暗擰擰帕子說:
“這三姑娘的確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都是一家人非要鬧得天翻地覆,本來關起門就能解決的事情,如今都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了。大哥不知又要被多少人笑話……”
顧臣燁的妾室林氏也忍不住附和,“二夫人說得再對也沒有了。老夫人和老爺何其無辜,明明鋪子就是大夫人交給老夫人和老爺管的。老夫人為了鋪子嘔心瀝血,如今又被三小姐背刺,三小姐當真不孝。”
這一大家子人這些年之所以能過得如此光鮮,都要蒙葉氏陪嫁鋪的光。
想也知道,要是顧涼的計劃達成了,府上缺了這么一大筆流水,她們以后過的是什么日子。
鄴京多了去的沒有出身,還要花錢打點官場上下,全家過得緊巴巴的大人。
若沒有皇上恩賞的府邸,都要去跟百姓擠一個弄堂。
顧家又是一大家子,顧老太爺活著的時候,讓顧臣燁用命毒誓,這輩子也不跟兄弟分家,所以這府上還養著兩個老爺。
兩個老爺又有一大堆妻妾兒女,年長的兒子還娶了夫人生了孩子……
如此龐大的家族,沒有了葉氏那些鋪子的支撐,恐怕過不了幾個月好日子,全家都得吃土。
二房的大夫人寧氏有一些小心思,所以今日十分活躍。
一直在說顧涼的壞話,見時機成熟,才一轉話茬,“母親,要是鋪子真的被沛國公府要了去,那府上的花銷可要早做打算。”
“啟帆的那些鋪子雖然剛開張沒幾年,可在大嫂那些鋪子的接濟下,也有了不少起色!”
“這事兒媳算是看明白了,什么鋪子都沒有自家的省心,兒媳前幾日跟啟帆商量好了,以后家里的用度,就拿啟帆的那些鋪子墊上。”
顧家的二老爺顧啟帆倒騰商路,前幾年在鄴京盤了幾個店面,生意不溫不火,全靠接濟。
以往有葉氏的鋪子,老夫人看不上他們,可如今還真要靠他們。
顧家老二一直不得寵,這事兒一出,寧氏隱約覺得,這是她們二房出頭的最好時機!
顧啟帆的鋪子若是能奶活了顧家,那可是一大功臣!
她可是聽說了,鄴京生意做得好的商戶,成了皇商以后,可就能代表皇上四處做生意!
那二房的地位,可就水漲船高了!
顧老太太確有此意,點點頭說:“的確如此。改日你把鋪子的賬簿給我瞧瞧。”
寧氏高高興興應了。
賬簿在老太太手里也無妨,這地皮和店面都是顧啟帆的,經營也由他們二房的人干,到時候哪個院子分多少,還是得問她這個二夫人。
她可跟葉氏那個傻子不一樣。
家里靠她吃飯,以后就得供著她。
寧氏洋洋得意地靠在玫瑰椅上,呷了口茶。
顧老太太對寧氏的順從十分受用,對比葉氏,和如今為了搶鋪子不惜鬧上公堂的顧涼,便恨得牙癢癢。
忍不住說道:“這懂事的跟不懂事的就是不一樣。所謂陪嫁,本就是該跟夫家一起用的東西,我顧家也不差她那點兒嫁妝!若不是她當初要我管,我還不惜地管!費心費力還管出一堆破事兒!”
“她嫁來我顧家,家里上上下下養著她!哪兒缺了她!捂著個嫁妝當寶貝,不就是不拿顧家當家!等她回來老身一定要跟她好好說道說道,是過日子重要,還是嫁妝重要!”
堂內無人出聲,寧氏鎮定自若地喝著茶。
三房的夫人也面不改色。
她們倆是在州郡就嫁了顧家郎的,那時候顧家還窮困潦倒,她們壓根兒就沒嫁妝帶來。
顧老夫人這話她們只當沒聽見。
其余的都是妾室,三瓜兩棗的嫁妝奉上了也不夠顧家撒牙縫。
唯有一人揪著帕子,表情十分難堪。
她便是顧行川的夫人孟知梔。
她當年嫁來顧家的時候,嫁妝拖了一條街,是她娘家給的體面。
如今卻被三言兩語擺在這兒,直說她不拿出來就是不孝,孟知梔帕子都要揪爛了。
她娘出嫁前告訴過她,嫁妝可以拿出來接濟夫家,可一定要留著大面兒,那是給她以備不時之需的銀子。
孟知梔無意和夫家的人鬧不和,讓顧行川左右為難。
起身行了個禮,道:“府上若實在困難,梔兒愿意拿出十萬兩銀子給府上應急。”
她爹清廉,為她置辦嫁妝掏了不少家底,那些嫁妝典當后大約有十一萬兩。
孟知梔認為她已經仁至義盡。
給老太太這些人就算了,可二房三房其他妻妾,這些跟她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她都能掏錢養著,已經是看在顧行川的面子上。
可沒想到聽著一聲哼笑。
寧氏聲音溫柔,可言辭并不溫和,“大少夫人那天嫁來的時候,可是十幾箱嫁妝啊,拖了一整條街,可氣派了。怎么如今府上遇難了,只肯拿十萬兩出來?”
孟知梔臉上一白。
寧氏嘲笑說道:“大少夫人若舍不得,還不如直說。母親,兒媳以為,這些拿了九牛一毛,假裝出力以求好名聲的人,比那些人一毛不拔之人要更加可恨。”
一屋子人,卻沒有一個幫孟知梔說話。
她站在堂中,身形已經微微搖晃,咬著下唇眼眶含淚,十分難堪。
顧老太太表情陰沉,“你若也想學顧涼,直說就是。老身早就知道,你們這些在閨閣被寵慣了,只會花錢的大小姐,是沒什么善心的。平日里游手好閑,只靠行川養著,連些嫁妝都舍不得出。哼!”
孟知梔嘭一聲跌坐在椅子上,兩行清淚滑下,委屈得渾身發抖。
她留一萬兩也不是為了自己,是顧行川說可能要被提拔做大理寺卿,她這一萬兩是想留給丈夫打通官場。
沒想到卻被這群人如此羞辱!
孟知梔眼睫打顫,一陣頭暈目眩。
這時,門口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毫不客氣地說道:
“既然要挨個出嫁妝接濟尚書府,祖母和二嬸三嬸,怎么也得先出來做個表率。連一枚銅板都拿不出來的人,還有臉嘲笑一拿就是十萬兩的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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