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犁漢 > 第一百二十七章:不納
  尹禮很滿意這一箭帶來的威懾,他對樓下的眾人道:

  “勿慌,國相有令,嚴查你們當中的奸人,現在一個個拿出符節,從我這里過檢。你們放心,我們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所以清者自清,排隊。”

  不知道是尹禮的箭還是他的話起作用,在樓下的眾人陸續開始排隊,手拿著符節等待勘驗。

  之后,西市大門打開,眾多郡吏在前,眾郡卒持棨戟為后,就開始勘驗在場人的符節。

  他們一邊看符節,一邊仔細分辨來人,見沒意外,就放行。

  無事的人知道這次事不小,再不多話,拿著符節快步就從郡卒搭建的戟門離開,直接回家。

  隊伍越來越短,其中有幾個明顯開始焦躁起來,他們互相使著眼色,終于耐不住,從一邊的車上拿出兵刃,就要沖門。

  那些個郡吏不備,慌忙逃竄到戟門后,那些持戟武士忙放戟就將這些人圍住。樓門上的弓手開始對下面亂賊挨個點名。

  不消一會,從人群中跑出來的五人已經被射成了刺猬。見都死光了,才有幾個郡吏上前,開始翻查這些人。

  當他們翻到車上時,看到一袋袋粗鹽,才恍然,然后幾個人相視一笑,讓人將這車押到了一邊。

  沒錯,這些逃出來的就是幾個販賣私鹽的。

  本朝鹽法與前代不同。前漢自孝武皇帝開始,就施行鹽鐵官營,將天下鹽鐵悉數收歸國家,原由豪富占有的產鹽灘灶收歸國家,由官自煮鹽,官自運鹽,官自賣鹽。

  但本朝自孝和皇帝開始,這天下鹽就可以私煮、私運,私賣。但在天下產鹽地,本朝又設置鹽官,專門征收鹽稅。

  而很顯然,這些私鹽販子,自己產了鹽后,并未去交稅,而是選擇到市場私賣。

  這一次摟草打兔子,這些人心虛拒捕,白誤了性命不說,費力熬煮的私鹽也要落到這些個顢頇的胥吏手上。

  五人的死,讓在場所有人進一步明白這會事情的嚴重,再沒有人說什么,家父是誰誰誰,也沒人說咱是誰誰誰的徒隸,人人只有一個心思,趕緊離開此地。

  當人群輪到一個臉色發白的漢子時,負責勘驗的郡吏看了眼手上的符節,問了句:

  “你就是黃二?”

  臉色發白的漢子愣了一下,忙點頭:

  “哦,是我,等等,別抓我,不是我。我不叫黃二。”

  但沒用,早在一邊候著的郡卒拿出團麻繩就將這黃二給反剪送到了后面。

  然后,這伙郡卒就撤掉了封鎖,西市還復如初,只留下一班人在那還魂。

  官府抓石崮山細作黃二的動靜這么大,自然瞞不過有心人。很快就有兩撥人混著出城的人群,直奔泰山。

  當這分屬不同的兩撥信報送到泰山時,張沖正和度滿、何夔、楊茂商量著新的部曲編制。

  泰山方發展至今,從度滿的記冊中,已經有兵三千,整整三十個營頭。能統合的山寮聚落有八十丘,有山寮民六千。此外,山外的塢壁六座,有民三千,六只護田兵合計六百兵。

  而泰山方能輻射的勢力東及土鼓縣、西及奉高、南到沂蒙、北至歷城,可以說也輻射數百里,而間接能影響的山寮眾估計不下十萬。如果張沖不是走的精兵路線,又有足夠糧秣的話,大旗一樹,立馬就能招兵過萬。

  張沖一直秉持的是兵貴精不貴多。兵一多,一方面對手下將領的統御是個挑戰,另一方面,對粟米的消耗堪稱恐怖。而且更重要的是,軍事人口過多會擠壓生產人口。都去當兵去,誰來種糧。

  所以張沖很克制的將兵力編制集中在了三千人上下,共三十個營頭。本來這種編制還是很適合泰山方在山中的情況的。

  泰山山高林密,普遍都要進行分營,才能滿足補給情況。而且將營頭散出去,能有更多觸點來提高石家軍對泰山山寮們的影響力。

  但隨著甲子年要到了,張沖不得不考慮日后出山的戰事情況。

  目前三十個營頭,光正副屯將就有六十人。張沖雖然精力充沛,但對六十將進行有效的管理還是力有不逮。而且以后出山,就不再是山林的小規模戰斗,更多的是集團戰,那就要對現有編制進行改組。

  張沖和度滿、楊茂他們商量后決定,將原有屯、隊、什、伍的編制,再增加軍、校、部、曲四層編制。

  其中全軍三千人再擴招新兵一千,形成一個完整的軍級戰團。新兵依舊優先從護田兵和山寮眾吸納。軍主自然就是張沖、副軍主還是楊茂,其中何夔任軍師祭酒。

  然后泰山軍下又有兩校,每校兵額兩千。其中任關羽為左校尉,張旦為右校尉。每校之下又有左右前中后五部,每部兵額四百。

  左校尉以下部將為陳煥、黑夫、丁盛、謝弼、王章。右校尉所屬部將為李大目、典韋、魏舟、郭亮、于禁。

  每部又有兩曲將。陳煥手下是趙簡、段秀;黑夫手下是黃勇、郭誦;丁盛手下是金泉、趙镕;謝弼手下是謝坤,賀成;王章手下是鄧崇、石朗。

  而右校尉中,李大目手下是張南、王罕。典韋手下是趙寵、徐翕;魏舟手下是李武、郭默;郭亮手下是陶勇、魏覽;于禁下面是昌豨、張達。這些曲將下面又各自涌現出一批屯將,都是這些年以戰功升上來的。

  除此之外,還有張沖自己最特別的三部,分別是飛軍斥候部將蒙沮、突騎部部將田俊、橫撞隊部將董訪。張沖對董訪非常賞識,將其調入了自己軍吏培養隊作為帶隊。至于蔡確、郭祖兩個哼哈二將自然還是隨扈他左右。

  如此全軍編制大概會維持在四千五百眾,再加上輜重營,可能高達五千人。這已經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兵力。幾乎可以和青州一州的機動兵力相當。

  換句話說,此刻的張沖帶著泰山軍橫行青州是沒問題的。但維持這個兵力,也已經是張沖和泰山的極限了。

  也正是在張沖規劃著未來泰山軍的圖景,兩撥信報先后就送來了各自消息。

  接到第一個信報時,張沖還只是難受,因為這信報說石崮山在東平陵的諜報都被捕。這信報是張沖他們泰山方自己在東平陵埋著的細作送來的。

  去年冬天,張沖借助和奉高豪強生意的機會,在東平陵、奉高幾個大城都埋了細作,都是扮做糧商。

  但很快,張沖收到第二個信報,整個是震驚又憤怒。

  這信報是東平陵的師兄大胡子祭孫送來的,這信中說,濟南相寺抓了個叫張狗驢的叛賊,疑似出首了。祭孫還在信中問這人知道多少關于太平道的信息,知不知道他們甲子年的計劃。祭孫甚至在信中問他,如果最后事不濟,他可以直接攻打濟南相寺,直接殺了那個叛徒。隔著信,張沖都能感受到祭孫的心急如焚。

  張沖立馬就讓人喊來了小爹張丙男,這張狗驢是他手下的人。

  很快張丙男過來了,還正奇怪怎么喊他來議事廳了。一般,這種會他都是不參加的,一開就是開一天,開得腦殼疼。

  他這邊剛坐,張沖就問到:

  “小爹,張狗驢在老營嗎?”

  老營就是扎在望周峰總砦的圣庫,也一般叫做老營。

  聽到這話,張丙男點了點頭,說:

  “在的,這會可不都在老營嗎?”

  聽到這話,張沖立馬讓扈兵去老營去喊張狗驢。

  張丙男見張沖整個人都在焦躁,也嚇到了,忙問道:

  “咋了,二子,那狗驢有啥子問題?”

  張沖忙和小爹說了剛祭孫送來的信報,他內心基本已經相信了信中的內容,因為太平道在濟南經營日久,必然消息更加靈通。

  果然,半刻不到,扈士奔回來,呼:

  “張狗驢不在老營。”

  這下子麻煩了,在場人互相對視。

  這張狗驢是當年林中聚義的七十五老弟兄,雖然這兩年因為不任事,已經逐漸邊緣化了。但畢竟是老弟兄,他們很多事都不避著他,是以誰都沒把握這狗驢知道哪些。

  而像度滿、何夔這種更考慮的是這事對軍心的影響。

  連號稱張沖最老的弟兄都投官府了,這讓其他人怎么想?本來官賊兩立,賊也心心念念想著招安,給自己混個綬帶。如果東平陵對張狗驢高祿厚養,就能起到千斤市馬骨的效果,那時候泰山軍中豈不是人人自疑,擔心別人帶著隊伍下山去招安了?

  張沖自然也想到了這種情況,他迅速冷靜,知道非要在張狗驢之事還未對軍中形成大的疑慮前,解決此僚。

  當他將鋤奸的想法和楊茂等人說了,楊茂也表示贊同。他主動請命,說帶一隊精干的,立即下山去鋤奸。

  但張沖拒絕了,他思索了會,堅定道:

  “不,這次我親自帶隊去東平陵,要是狗驢被殺,我為他復仇。要是被擒,我就殺透獄寺救他,而要是他真的背叛了大家,我就把他腦袋帶回來。”

  聽到張沖這話,楊茂一驚,立馬諫道:

  “千金之子,常當持重。白龍魚服,困于豫且,白蛇自放,劉季害之。現在渠自蹈險地,如有禍敗,群下何處?”

  楊茂說得苦口婆心,但這些并不能改張沖意,他只回了一句:

  “有些事,一定要自己動手才能給兄弟們一個交代的。”

  楊茂再勸,沖不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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