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犁漢 > 第二百五十九章:小仁
  秋風起,一片肅殺,正是殺人時。

  毛紹挺槊跨馬,一馬當先。

  在毛紹的眼中,那絳色軍衣的漢騎立在山坡的脊上,一動不動的就杵著,身影也在漸漸清晰放大。

  這是一個細眼短髯的北人,身上套著件扎甲,頭上帶著一頂武弁,神情嚴肅的看著自己。

  毛紹腦子里千轉百繞。但實際上,從他跨馬沖鋒到坡上并沒多久。此時,毛紹手中的馬矟快要懟到了對面的腦袋上,但這時候他卻看到在坡下整整站了二十多騎,各個披甲,頭上的兜鍪上都插著羽翎,就這么如雕塑一般立在那。

  毛紹大驚,知道遇到事了,這明顯是一整只漢軍騎隊,就在這里準備附近過往的輜車。更多的想法還沒來得及在腦海里蹦出,毛紹的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

  他整個身子弓伏在馬鞍上,將馬矟端平夾緊在臂下,然后毫無畏懼的對那些漢騎大吼:

  “滎陽毛紹在此,擋我者死。”

  毛紹率先刺的就是之前那在坡上的短髯漢騎,一聲爆喝下,手中馬矟便刺向其人胸膛。這里部位最大,最不易躲閃。

  那短髯漢騎之前一直看這個蛾賊騎士沖鋒來,但一直不為所動。之所以能這般拿大,自然是自視藝高,并沒將這蛾賊看在眼里。

  此時看毛紹刺槊,他雙腿夾緊馬腹,身子一斜就要用雙手抓住毛紹的矛矟,這一招便是奪槊法。非藝高膽大者不能用也。

  但這短髯漢騎一抓住毛紹的矛矟就暗叫不好,只因他手一抓正要拽,就發現這馬矟就像鑄在石頭上一樣,紋絲不動。要知道他可是雙手使力啊,而對面那蛾賊只是單手挎,就這他竟然抓不動馬矟,可想而知這蛾賊的氣力。

  短髯漢騎立馬撒手,一夾腿就催動胯下馬上前要遠離這人。但和毛紹錯身之際,毛紹突然擰胯將馬矟轉開,回身一擊直接抽在了短髯騎士的腦袋上。

  隨后毛紹再不看后面那短髯騎士,將槊端平再次向坡下的二十騎沖鋒。而被抽了一矟的短髯騎士初時不動,隨后眼角、鼻腔、嘴角就留下數股鮮血,之后人就砸在了坡上,死了。

  毛紹的悍勇讓坡下的漢騎們一驚,然后幾個人一碰眼神,就抽出短矛向正奔來的毛紹投擲過去。毛紹揮槊蕩開幾根,但還是有一根正正插在馬脖上。

  毛紹胯下馬依然沖鋒著,但越來越慢,鼻息也越來越重。毛紹知道戰馬堅持不了,立馬就甩蹬從一邊翻滾著跳下,在地上轉了幾圈才停下。

  毛紹起身時,看到戰馬已經側趴在地上,在地上留下一片殷紅的鮮血。但毛紹已經顧不得為戰馬難過,因為這時候有兩漢騎從隊里分出,挎著馬矟就殺來。

  毛紹心里發苦,剛剛摔了那下,一時把他的氣力摔散了,這會不過勉強站著。此時,望著越來越近的馬矟,毛紹高度集中,就要躲閃時,一只大手閃電般抓住了那漢騎的馬矟,然后就想折斷蘆葦桿一般撅斷了馬矟,之后這手又勒住了漢騎的坐騎,用力之猛,直接將這馬摁倒在地,而那漢騎也被砸在地上,疼痛哀嚎,顯然腿斷了。

  毛紹轉頭一看,救他的正是他的伴當小賈,獅虎般氣力,直接將奔馬給曵倒。小賈一刀捅死那哀嚎的漢騎后,就護在了毛紹邊上。

  而隨毛紹一同沖鋒的另外兩個部曲,也聯手將剛剛沖來的漢騎殺死。他們一個彎腰砍馬腿,一個跳起來抱倒馬上的漢軍騎士,然后兩人用短匕刺死了漢騎。

  這兩人殺完人也跑過來互住毛紹,然后四人就圍成一個小圓陣,謹慎的看著對面的漢軍騎隊。

  而漢軍騎士們也有點不自然,并沒有再次進攻。畢竟剛才折了三個勇士,對面這四人顯然不是弱的,冒然進攻可能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不過漢軍騎隊并不打算放過這四人,就沖這四人手上的血債他們都要死,因為他們殺的是大漢第一,幽州突騎。

  氛圍越來越緊張,毛紹咽了下口水,澀聲對小賈道:

  “一會,咱們還是先斬馬腿,再殺賊。”

  小賈點了點頭,再次不露聲色的將毛紹掩在自己身后。

  漢軍騎隊的戰馬翻著馬蹄,打著鼻息,只等它們的主人一聲令下,就要踩死面前那四個兩腳獸。

  突然,從坡后傳來一陣陣喊殺聲,隨后就見一個兩個頭裹著黃巾的不卒拿著戈戟就沖了下來,這些正是原先躲在車陣內的護糧小隊,而之前那持戟小子也赫然在列。

  他們一來,就長戈對外,粗粗圍了個小方陣,縱然膽怯但還是努力維持著陣型。見此狀的毛紹還在懵,突然又聽到一陣聲音。

  這次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坡的右邊而來,漢軍和黃巾軍都緊張的看著那面,祈禱來的是自家援軍。

  但很顯然,隨著一面杏黃大旗露出坡,護糧隊的眾軍卒放聲大喊,喜極而泣。而這也成了壓倒漢軍騎士戰意的最后一個稻草,剩下的十八騎毫無留戀就撤離了此坡。

  從坡上沖出泰山軍突騎,是一只五十人屯隊,在一個雄壯的屯將的帶領下風馳電掣的追擊撤退的漢騎。這十八漢騎要兇多吉少了。

  這時候,敵情解除,持戟小子才開始對毛紹道:

  “屯副,你看看,咱們這些人還是圈羊嗎?”

  毛紹望著望邊上那些劫后余生的士伍,其中還有好些個是之前的民壯,一想到正是這些他瞧不上的人最后奔來救自己,毛紹心絮復雜。

  毛紹的驕傲不容許他回答那小子的問題,直接反問了對面一句:

  “小子,你叫什么,我覺得你不錯。”

  持戟士腆著笑了下:

  “我叫樂進,是東郡衛國人。”

  沒錯,這持戟小子正是樂進,那個容貌短小,以膽烈而跟隨曹操,后為曹魏五子良將。

  這樂進入泰山軍其實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那次張沖攻擊濮陽,濮陽北面的衛國豪強姬氏入援濮陽,這樂進就是其家部曲之一。后來濮陽城破,各兵大抵投降,這樂進也隨眾人投降了。

  但可惜樂進身形短小,并沒能達標泰山軍招收正軍的標準,所以幾次選兵都被落下,最后只留在了輜重營做了個雜兵。

  毛紹聽了樂進的介紹,拍了拍樂進的肩膀,然后對邊上的伴當小賈道:

  “你去割一枚首級給樂進,算是這次帶大伙援助我們的酬謝。”

  小賈正要去,樂進就搖著頭道:

  “屯副,咱們是你的部下,護你是自然的。就如咱們是泰山軍,是黔首的軍隊,那護那些黔首民壯也是自然的。”

  見這樂進又說這個,毛紹頓了一下,這次他沒有反駁樂進,更沒有鄙夷他,而是讓大伙去打掃戰場。

  漢軍騎隊留下的就是那三具騎軍尸首,還有三匹馬,一死,一傷,只有一匹無礙正舔舐著自己主人的尸體。

  而毛紹走到了自己那匹戰馬,這會戰馬已經不太動了,只是不是顫動的呼吸還顯示這馬還沒死。

  毛紹看著自己的愛馬,從馬眼眶邊看到了淚水,他嘆了口氣,將戰馬的眼睛捂住,然后就用手中的環首刀捅入了愛馬的脖頸內,結束了它的痛苦。

  這邊毛紹暗自神傷,那邊毛紹的那些輜重護糧小隊正歡天喜地的分割著那匹死去的戰馬。這次戰斗他們小隊沒人受傷,還得了幾百斤肉,如何不歡喜?

  至于另外一匹傷馬,在小賈檢查一番后,實際就是蹄子稍微裂開了些,稍微養養就能好。但這些和他們護糧隊沒關系,這馬養好后,并著這些甲械都是要充入圣庫的。

  這叫一切繳獲都歸圣庫。

  反倒是那幾百斤馬肉卻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一般這類戰死的駝獸,除非是在大型戰役中繳獲的,其他的一般都會給參與戰斗的序列加餐。這也是戰斗的福利之一。

  這護糧隊里有曾給鄉豪家屠宰過的徒隸,這會將馬皮、馬肉、馬下水都一一歸類好,這些東西都有用。至于毛紹的那匹戰死的戰馬,眾人倒沒有一個要上去分的,都知道屯副正難受呢。

  最后反倒是毛紹讓大伙將愛馬給分了肉,畢竟死都死了,讓弟兄們多吃幾頓肉也是好的。

  沒過一會,泰山軍突騎就返回了,這次回來除了多了十來匹戰馬外,很多戰馬的脖子上都系著漢騎的首級,顯然那會漢騎小隊并沒有能從突騎手里逃走。

  為首的雄壯騎將是隊將徐晃。在河東騎士中,他做的是什將,到了泰山軍這里,只是在橫撞隊和隨軍學堂轉一圈,就外放做了領五十騎的騎將,可謂前途無量。

  徐晃帶隊走來,看到了護糧隊正在分割馬肉的情形,笑著對下面人說:

  “你們這誰是頭?”

  那些分肉的連忙指著那邊獨自哀傷的毛紹。

  毛紹見突騎的騎將過來了,趕忙上來行禮,又自我介紹了番。不是毛紹兩幅面孔,而是不論是軍中地位還是從救援他們的事實來說,毛紹都需要對這個騎將表達尊重。

  只是當毛紹看著徐晃嘴角的毛絨,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這么年輕。

  徐晃不知道這些,繼續笑道:

  “你們打的好啊,這些馬肉不錯,不知能否給我們這些弟兄烤炙一下,這些日子到處抓那些漢兵,都沒吃上頓肉。我也不白要你,后面十幾匹戰馬,你看哪一匹順眼,就拿去,當是換這些熟肉了。”

  毛紹一愣,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這里兩匹死馬,就是他們小隊再能吃也吃不完,送給對面部分還能換一匹馬,這不是好事又是什么?

  擔心徐晃反悔,毛紹忙不迭點頭,直惹得徐晃哈哈大笑。

  實際上,徐晃就是有意送一匹戰馬給毛紹的,其實說個不好聽的,毛紹這事還有徐晃部分責任呢。

  徐晃他們隊早就發現了這隊要伏擊運糧車的漢軍騎隊,只是擔心沖出來嚇跑這伙人,就有意等漢軍發動襲擊的時候再出擊。

  換句話說,徐晃就是用這些護糧兵做餌,釣這些漢騎。

  只是沒想到這運糧車隊里竟然有個愣的,傻乎乎就跨馬向著漢騎隊沖鋒,更沒想到的是,這傻的還是個厲害人物,麾下幾個都算有力,完全不輸他麾下本兵。尤其是那個雄壯披甲士,一出手就是力能曵馬,氣力估計也就比軍中李大目、典韋兩位猛將差些。

  所以,徐晃就有心補償他們,看那毛紹失了戰馬就有心送他一匹,至于什么熟肉不過是添補罷了。

  那邊毛紹喜滋滋的就去后面挑戰馬了,這邊徐晃邊上的隊副猶豫勸道:

  “隊將,那些個戰馬都是繳獲,按道理是要送上圣庫的。這私下送馬,怕是有人說話。”

  這隊副是好意,因為徐晃畢竟是降將還新入不久,如果做這種事,怕會被一些軍中老將給抓住痛腳。

  現在泰山軍還處在上升期,一些明顯的軍中內斗還沒有。但軍中老人對一些后進降將有意無意的打壓還是不可避免的,誰都不想做那塊磚,自己打了基,被人后來居上。

  徐晃手比劃了下,點了那毛紹邊上的伴當小賈,小聲道:

  “此勇士,壯否?”

  “壯!”

  “能入我軍否?”

  “能!”

  “那就行了,一會你別說話,看我如何行事的。”

  不一會,毛紹就挑了一匹棗馬,根骨強健,望之就是好馬。顯然毛紹并沒有客氣,直接從繳獲中挑了匹最好的。

  隊副見這小子這般不識好歹,嘴角都咧了,不是之前徐晃提前打招呼,他直接就要罵了。

  辣娘,從來都是他們突騎占友軍便宜,啥時候被人薅過?還是軍中最沒存在的輜重兵。

  在隊副的怒目而視中,毛紹訕訕一笑,問了那徐晃:

  “就拿這匹中不中?”

  徐晃笑了,一拍胸脯,表示喜歡就拿去。

  但就在毛紹要帶人去分些肉給徐晃他們時,他又被徐晃喊住了,只聽其人道:

  “愿意來咱們突騎嗎?”

  毛紹一愣,他雖然入泰山軍也沒多久,但還是知道軍中最頂流的序列都是哪些的。第一流的,當之無愧的就是渠帥的橫撞隊,這序列就不是給普遍軍卒入的,都是軍中中下級軍吏和一些渠帥特許者。原先搶了他功勞的任峻后面就是入的橫撞隊。

  而僅次于橫撞隊的就是泰山軍的突騎隊,一般來說突騎隊的品秩基本都要比軍中同級別的高一級。比如在突騎隊做個什將的,在外兵中能做個隊將。

  而在橫撞隊和突騎隊之后的才是軍中各些個主力營頭。原先毛紹在丁盛麾下,那就是主力營頭,在那做個什將。之后他轉到輜重序列,做了個屯副。

  現在一聽徐晃想收他入突騎,哪有不愿意?忙點頭。

  徐晃并不意外,于是問:

  “你現在何職?”

  “屯副。”

  這下子徐晃說不出話了,他看了下毛紹歪歪扭扭的肩章,才確定這人沒亂說。但這人怎么就是屯副呢?比他徐晃還要高?這尷尬了!

  許是嗅到了徐晃的猶豫,毛紹忙解釋道:

  “我這屯副就是個虛職,之前也就是在前軍校尉丁盛麾下做個什將。”

  但毛紹不解釋這個還好,一說到丁盛,徐晃和隊副就更沉默了。好家伙,原來之前是丁校尉的兵,丁校尉什么人?無理還要辯三分,更何況挖他麾下的精兵?一想到會被丁盛抓過去罵,饒是徐晃都發怵。

  于是,徐晃再不多說,認賠了一匹馬,就要走人。但毛紹一把抓住徐晃的馬轡頭,說到:

  “隊將可是有什么顧慮?你想,我這都到輜重營來了,還能讓隊將有什么顧慮的?隊將,我也不要多,便是在你麾下做個伍長,我也是樂意的。而且這五人也不用你分,我自己帶人填滿編制。”

  好,徐晃就等這毛紹這句話了,也不管毛紹到底啥背景,就沖這人和那雄壯甲士,他徐晃也要收。后面如果真被丁校尉鬧,他就去找田頭,他徐晃上面也是有人的。

  就這樣,毛紹剛從徐晃這邊領了匹馬,轉眼間不僅馬回了,還搭上了自己、小賈、兩個部曲,還有那樂進。

  沒錯,毛紹想提攜樂進跟自己一起進突騎隊。

  這小子,辣娘,是個人才。

  于是,毛紹將人選定了后,就去找樂進說這事,但誰知樂進搖了搖頭拒絕了,毛紹直接傻了?

  這姓樂的是不是腦殼有些不靈光?不知道這是在抬舉他嗎?

  樂進當然明白,只是他看著那些歡欣鼓舞正在分肉的護糧隊袍澤,不忍道:

  “屯副,你們走了,我再走了,那護糧隊就沒啥人了,到時候這些剩下的袍澤該怎么辦?他們怎么活過后面的戰斗?”

  毛紹噎住了,他很想說,他們和你有什么關系,但想到之前正是這些人救了自己,也是這些人照顧自己的情緒,他就說不出這話。

  說到底,他毛紹到底也被這些黔首們給感染了,不是原先那個不可一世的豪族子弟了。

  但……

  望著樂進,毛紹到底還是為他可惜了,人生就是由一個個選擇而決定的,每一個選擇,都決定了不同的路。樂進雖然有些才智,但到底出自中下人家,總會被這些人與人之間表面的含情脈脈所欺騙,根本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錯過就不再。

  最后,毛紹還是沒有多說什么。帶著自己的伴當和部曲,收拾收拾了甲衣,就要轉籍到徐晃那。

  徐晃讓毛紹不要急,讓他帶著輜重隊繼續出發,去岳崗大營把差交了,后面等徐晃消息,等把軍籍轉到突騎軍后,毛紹再帶人去述職。

  徐晃這邊交代完,正要走,突然毛紹就說了個事:

  “隊將,你說咱們泰山軍為啥要起義?”

  徐晃想了想,實際上這個問題他也問過田俊,當時田俊說:

  “為了讓四海無饑寒?”

  現在聽這毛紹問,徐晃結合了自己的經歷已經他入泰山軍的所見所聞,道:

  “為了讓黔首活下去,為了這人間有公道!”

  毛紹沉默了,然后突然抬頭,目光炯炯:

  “如果說,有一人明明有才華有仁心,但最后被埋沒了,是不是很可惜。”

  徐晃知道毛紹有話說,于是細問何事,于是毛紹就將這一路那樂進的行止都細細講給了徐晃聽。

  “這是個人才。”

  徐晃聽后,如此感慨。

  既然是人才,徐晃就不能放過。而且他正想起以前在橫撞隊時,受渠帥耳提面教了很多道理。他知道如何勸說這樂進。

  樂進再次被喊來,徐晃細細打量了番樂進,見其貌不揚,再次感慨人不可貌相。

  徐晃溫言道:

  “樂進,我聽說之前你屯副喊你隨他一起入突騎隊,你是不愿?”

  “是。”

  “是覺得突騎隊不好嗎?還是覺得突騎隊危險,不如這輜重隊安穩?”

  “不是。”

  徐晃點了點頭,指著那看熱鬧的護糧兵道:

  “所以你是為了他們?覺得他們沒有你,活不下去?”

  樂進看著袍澤們詫異的眼神,有點窘迫,但到底還是點頭了。

  徐晃再次點頭,這次他沒有再逼迫樂進,而是講了個故事:

  “我以前在橫撞隊,聽渠帥跟咱們講過一個‘大仁’和‘小仁’的,他說儒家有些東西說的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這大仁和小仁直接點破了假道學、假仁義。以前劉邦問自己和項羽相比誰更仁。為何劉邦這么問?因為熟悉他們兩的人都知道,項羽見不平就會落淚,而劉邦卻是能將子女踹下車的流氓。”

  見樂進認真聽,徐晃繼續道:

  “但渠帥告訴我們,項羽那是婦人之仁,見身邊不忍而落淚,見不到的就無動于衷。而劉邦卻能輕徭薄稅,定鼎天下,給追隨他的人以軍功,給隨他征戰的將士以田宅,給四海之民以安寧。而這就是大仁。”

  然后徐晃語重心長點著樂進:

  “你的屯副很賞識你,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才,不應該埋沒在這。你說你要幫助這些袍澤,但你這就是小仁,因為你眼中只有這十幾人,更多的袍澤和黔首生命你看不到。還有你以為自己可以拯救他們,但在這個小小的輜重隊,你的力量是有限的,你決定不了他們會遭遇什么,只要漢軍騎兵再來一次,便是你也會死在當場。”

  “但是,你有能力,那你就需要為泰山軍發揮你的才智。只有打贏這場戰爭,那才會有更多人能活下來。這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你要明白自己的使命,并去肩負它。這些你都明白嗎?”

  樂進從來沒聽過這些,更沒想過還有一種仁叫兼濟天下,此時聽得徐晃這番話,再不能持,激動下拜,稱愿入突騎,為泰山軍,為天下黔首,贏得這場戰爭。

  就這樣,徐晃成功說服了樂進,使他加入到了突騎。

  而徐晃不愧是那個徐晃,永遠能在既定規則中靈活地達到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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