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泥小火爐里，火星子發出輕微的霹靂巴拉聲。
“對了。”
池音音放在茶杯，胳膊伸向謝凌云，取下他膝蓋上搭著的粗鹽袋。
“不熱了吧？微波爐再轉一下。”
“好。”謝凌云笑著點頭，由著她去了。
當初那場車禍，除了把他撞成植物人，導致他昏迷三年，同時也傷著了他的膝蓋。
外表看，是沒什么問題的。
但是，像這種風雪交加不太好的天氣，膝蓋就會酸疼。醫生說，這是遺留的后遺癥，沒有辦法根治，只有小心保養。
音音給他買了粗鹽袋熱敷后，確實舒服了不少。
看著音音忙碌的身影，謝凌云微笑著，幾不可聞的輕嘆口氣，眼底閃過一抹哀傷，像是很濃，又似乎極淡。
…
半個月后，池音音宣布，林蕪可以下樓活動，并且出門了。
于是，離婚的事，提上了日程。
和律師商量過后，確定了日期。
那天，江城天氣很好，久違的風雪天里，撥冗出了個大太陽。
池音音從樓上下來，拿著兩人的大外套。
“今天天真好。”
她把外套放下，拿上車鑰匙，“我先去熱車，你等會兒再出來。”
“不用了。”
林蕪笑著攔住她，揚揚手里的手機，“少駒說，他馬上到了，他陪我們一起。”
這段時間，秦少駒還真是跑的勤，連今天這樣的日子也沒錯過。
池音音失笑，“那我省事了。”
她看著林蕪欲言又止。
這傻丫頭，還是一如既往的遲鈍。
要不要提醒她一下？
如果提醒了，她會不會立即就回絕了秦少駒？
都是她的朋友，雖然林蕪更親，可是，池音音還有個私心，未來，林蕪還有長長的一場仗要打，如果有秦少駒在，或許，不是件壞事呢？
暫時，她就當什么都不知道，順其自然吧。
沒等多久，門鈴響了。
池音音過去開門，秦少駒今天心情很好，齜著牙在笑，“音音。”
“來了啊？”
“嗯。”他點點頭，“外滿還有積雪，路上車不好開，你們兩個女生，正好我今天有時間。”
聽聽，這話說的，正常的工作日，好歹也是小秦總，就這么閑？
池音音抿唇笑著，也不拆穿他，“不用解釋這么多，我們還會跟你客氣不成？”
以前的很多年都沒有，如今自然也不會。
“呵呵，是。”
這話給了秦少駒鼓勵，他往里看了看，“阿蕪呢？”
“在呢。上洗手間去了。”
看著他眼巴巴的樣子，池音音笑了下，“我先上車了，阿蕪出來，你給她把衣服穿上，別讓她凍著。”
“欸好，你放心，我知道的。”
沒一會兒，林蕪從里面蹦跳著出來了，“少駒到啦？”
秦少駒拿起她的外套，“快穿上，雖然有太陽，溫度還是挺低的。”
“嗯。”
他把衣服給撐開，拎著，林蕪自然而然的伸出胳膊，任由他照顧，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妥。
“走吧。”
“好。”秦少駒暗暗松了口氣。
他們如今，和以前是一樣的了，這樣就很好。
民政局。
秦少駒把他們送到地方，卻沒跟著進去，池音音陪著林蕪一起。
進到里面，傅季白和律師已經到了。
林蕪撇撇嘴，“到的真早。”
她們已經比預計的時間早了十分鐘，沒想到傅季白更早，這是有多迫不及待？
林蕪想，別看他之前一副死不肯放手的樣子，絕情起來，絲毫不含糊。
這樣也好，以后才能斷的干凈徹底。
律師起身，笑著招呼她們，“傅太太，池小姐，請坐。”
林蕪糾正他，“我不是傅太太了。”
“呵呵。”律師看了眼傅季白，干笑著，“手續沒辦完前，您不還是么？坐，請坐。”
“阿蕪。”池音音扯扯林蕪的胳膊。
林蕪撇撇嘴，坐下，全程沒有看傅季白，即便，他就在她正對面。
而從她進來的那一刻，傅季白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
半個多月沒見，她比以前稍稍長了些肉。傅季白扯扯唇，看來，‘擺脫’了她，她很開心啊。
“大致就是這樣了。”
律師把離婚協議書詳細講解了一遍，“您要是覺得沒問題的話，在這里簽上字就可以了。”
“嗯，好。”
自然不會有什么問題，前些日子，律師已經把電子版發給她看過了，詳詳細細的，沒什么區別。
林蕪看到男方一欄，傅季白已經簽過字了，心尖抽了下，還是有點疼的。
握著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協議書這塊沒問題了。”
律師收了文件夾，“后續的手續，我都會代辦，都時候，林小姐過來簽個字就行——”
林小姐……改口果然十分及時。
律師站起身，“傅總，林小姐，請到里面辦手續領證吧。”
“嗯。”
“好。”
雙方證件齊全，沒有什么財產糾紛，也沒有孩子，又帶著律師，是以，很快就辦完了手續。
“二位，請收好。”
辦事員把兩個紅色的本本放在了他們面前。
“謝謝。”
林蕪拿過屬于自己的那一本，只看了一眼，就收進了包里。這才看向傅季白。
這也是她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他。
她朝他伸出手，“謝謝你。”
協議書里，他給的贍養費很是客觀。除了房子等不動產，足足一個億，她現在，妥妥的是個小富婆了。
給他當前任，還真不虧。
無論是她，還是饒雪飛。
“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再見面了，我們，好好道個別吧。”
傅季白垂眸，看著眼前白皙的手，好半天沒動一動。
咳。林蕪有些尷尬，既然他不想握手，“那……我就先走了。”
剛要把手收回，傅季白卻猛然出手，扣住了她的手。
“？”林蕪訝然，怔怔的看著他。
傅季白眉頭鎖著，心里暗道：好狠心的丫頭啊！就這么拋棄了他！他倒是要看看，拋棄他之后，她能過的多開心！
可是，面對著曾經懷過自己孩子的女人，最終，開不了這個口。
薄唇輕啟，低低的道，“再見。祝你，幸福。”
“……”
林蕪抿唇，怔了怔，笑容輕綻，“謝謝，你也是啊。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眼底一酸，她倏地站了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久了，她怕會露出破綻來。
林蕪松開手，“我走了，白白。”
“白白。”
林蕪小跑著，奔向在門口等她的池音音。
“慢點！跑什么？”
“嘻嘻，怕你等著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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