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放下手機,雙手撐在餐桌上捂住了臉,剛剛恢復的心情在不知不覺間又低落了下去,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
……
十點,顧念和霍懷瑾一起到了公司,拿著原本的稿子回了設計部。
她站在吧臺旁,心里有些惋惜,這些稿子就算廢了,花了那么多心血,到頭來還是得畫新的。
“顧念。”
徐煬給她沏了一杯咖啡端過來,遞到她手上,“喝杯咖啡提提神。”
顧念把手里的稿子放到旁邊,伸手接了過來,笑著說:“謝謝學長。”
他下巴點了點旁邊的設計稿,問:“怎么樣,還算順利嗎?”
“一言難盡。”顧念無聲嘆了口氣,“不過也好,有一些新的想法可以加進去。”
“嗯,加油。”
兩人正說著話,安迪從不遠處走來,高跟鞋在地板上碰撞出輕微的聲響,因為鋪了地毯,腳步聲并不明顯。
眼看著她就要走過去了,卻硬生生偏移的方向,撞在顧念肩膀上。
顧念手里端著的咖啡隨之一晃,灑在了旁邊的設計稿上。
“哎呦!”安迪故作姿態地皺著眉,緋紅的嘴唇卻無意間露出一絲得意,“不好意思啊,新買的鞋有點磨腳,走路不太穩。”
“走不穩你不會繞著一點?”
徐煬連忙幫著顧念一起收拾設計稿上的咖啡漬,面帶不悅地看著安迪,“耽誤了人家的事你負得起責任嗎?”
“對不起啊……”
安迪假惺惺的道著歉,“我真的是不小心的,顧念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徐煬還想說什么,卻被顧念拉了拉,“算了學長,她都說她不是故意的了。”
徐煬顯然是氣不過,“那你這些稿子怎么辦?”
顧念看著安迪,一字一頓地道:“沒關系。反正,都是廢稿,全毀了也沒什么影響。”
聽到顧念這么說,安迪臉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隨即又拍了拍心口說道:“那真是太好了,還好是廢稿,不然我豈不是罪過了呀!”
顧念點了點頭,“確實。”
要不是因為被安迪設計誤導,她哪里需要再走一遍這個流程?
想到這里,她看了看手里的咖啡杯,然后揚了揚手,將里面還剩的半杯咖啡悉數撒到了安迪身上。
“對不起啊安迪姐,我也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不會介意吧?”
“……”
安迪看著身上往下滴落的咖啡,氣得渾身發抖,“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顧念竟然膽子這么大!
敢直接對著她潑咖啡,之前不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嗎?
顧念無視她臉上氣憤的表情,直言道:“安迪姐不也是故意的嗎?故意誤導我季度新品的受眾客戶,讓我的設計完全背道而馳——你不也心安理得嗎?”
安迪被噎了一下,臉色變了又變。
沒想到顧念這么快就發現了,而且還……就這么大庭廣眾直接說出來了?
呵,看不出來,這個顧念還有幾分硬氣。
但是硬氣又怎么樣?
還不是她的手下敗將。
安迪冷笑了一聲,半點被拆穿的尷尬也沒有,“故意誤導你又怎么樣?還不是你自己蠢,連這種最基本的內容都不去核實,能怪得了別人?”
“總而言之,現在我們是競爭對手了,過程是什么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你倒是很有信心的樣子。”顧念聲音發沉,身上不由自主地就散發出一股冷意,“但你最好還是安分點,不要再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否則下次再潑到你身上的,可能就不會是咖啡了!”
說完,顧念就干凈利落的轉身離開,倒是真透出了一種難言的氣勢。
徐煬之前聽說了顧念的設計被陸氏批評的事情,但顯然沒想到竟然中間還有安迪使絆子這一茬。
他緊皺著眉頭,冷厲的看了安迪一眼,朝著顧念的方向追了上去。
顧念一口氣走到了天臺上才停下腳步,看著樓下的風景,心情復雜。
她其實真的沒想與誰站在對立面,如果安迪一開始就表達她的想法,兩個人公平競爭,她并不會有什么意見。
可誰能想到她居然會背地里搞那些動作,簡直就是不擇手段!
徐煬也跟了過來,緩緩站到顧念身邊,想了想才說:“顧念,要不把這件事情報上去吧,安迪做的這件事本來就有損職業道德,公司也不可能任由她為所欲為。”
顧念搖了搖頭,“沒用的。我們又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而且這件事……確實我自己也有責任,聽她說了之后沒有去核實,她才會有機會整我。”
說到底還是她把人心想得太過單純,以為在職場上也能有真心交付的朋友,現在看來這種想法未免有些天真。
“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重新設計唄。”顧念聳了聳肩,眼睛里浮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學長你放心吧,就算是和她公平競爭,我也有信心能夠贏她。”
雖然安迪的資歷確實要深,但設計這種事情,除了資歷之外還需要其他各方面的因素,就光她功利心強于道德和信念這件事,顧念就贏了她。
至少,她的每個作品,都秉承著自己的初心。
顧念不知道,此時的她像是渾身散發著光芒,自信的樣子太美,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徐煬被她深深吸引,情不自禁的越靠越近。
“……學長!”
顧念往后退了一步,眸中清醒無比,“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結婚的事,就不應該再這么靠近我,這樣是不對的。”
徐煬渾身一僵,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么,但也并不后悔。
“你們……你和他不是形式婚姻嗎?”他抿了抿唇,還是把心里話都說了出來,“不管你們什么時候離婚,我都可以等,我是真的喜歡你。”
顧念搖了搖頭,“這跟我們有沒有感情、離不離婚沒有關系。”
“總之,謝謝學長的喜歡,但我覺得我們以后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這樣還能做普通的同事。”
說完,她有些抱歉的點了點頭,轉身下了樓。
拒絕的話雖然以前已經跟徐煬說過一遍了,但是徐煬對她似乎跟以前并沒有什么區別。
只好和他保持距離了。
徐陽看著顧念離開,身側的雙手緩緩握緊,眼底透著一抹渾濁的深意,緩緩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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