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萌眼前的景象驟然之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她此刻正站在手術間內，雙眼怔怔的看著周圍既陌生又無比熟悉的場景。
熟悉的是，她作為醫生進過手術間，參與過手術。
陌生的是，之前她一直是助手，此刻卻是在精準操刀！
“這是....”
她頓時有些茫然，不自己為什么會站在這里。
“段主任，必須要開始手術了！”
“段主任，趕緊下結論吧，救誰先？”
“段曉萌現在不是你發愣的時候，你必須要做出決斷，到底是救劉主任還是救另一個患者！”
身后傳來催促的聲音，段曉萌猛然扭頭，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她皺起了眉頭。
因為手術臺上躺著一個插著氧氣管，被全身麻醉的患者。
這是她的同事，一個很有威望的醫生，被稱為在世華佗！
而且，她需要馬上給這位同事進行手術治療，如果錯過了時間，任何的手術都無力回天！
但是，在另一張手術臺上此刻也躺著一個渾身浴血的傷者！
此刻傷者心臟附近的主動脈已經破裂，如果不及時進行手術的話，血液回流進心臟，他就完了。
現在她終于想起來了，自己正是他們兩個人的主治醫師，剛剛她走神了，陷入和恍惚之中。
“再把患者的情況匯報一遍。”
“兩邊的患者都要匯報。”
段曉萌回神過后神情冷靜，向身旁的助手淡淡說道。
“啊？”
身旁的助手神情一愣。
“啊什么啊！”
“在你左手邊的是我們的同事，我們的老師，神經外科劉主任。”
“劉主任個一小時前在上樓梯的時候不小心絆倒，導致腦干出血，現在必須要對顱內血液引流，因為年紀過大的原因，不被允許開顱手術，需要精確的找出出血點的位置進行藥物止血，引流，并且不傷及腦干。”
“這臺手術，全院之中唯有你一個人可以做。”
另一個醫師看著段曉萌一字一句的說道。
隨后他緩了一口氣，繼續開口。
“在你右手邊的是警察剛剛送過來的一個殺人犯。”
“他持刀殺了六個無辜的路人，其中有一個是十二歲的小女孩，一個八歲的小男孩。”
“這六個無辜的路人是一個家庭，除了兩個小孩子之外，還有他們的父母，以及爺爺奶奶。”
“隨后這命殺人犯被逮捕，只不過過程中拒捕，所以被打了三槍，兩槍不致命，只有一槍打在了心臟附近，造成了撕裂傷，血管受到波及。”
“此刻他的心臟血管被止血鉗止血，只有做完手術將血管修復，他才能活下來。”
“而且，全院除了你之外，就只有劉主任能做到了。”
“但是劉主任此刻正躺在這臺手術臺上。”
醫師神情嚴肅的盯著段曉萌，“現在，你必須要做出抉擇，是拯救劉主任，還是拯救這名犯人。”
他說完這句話之后，整個手術室救變得非常安靜。
段曉萌仔細的分析著當前的情況，原本平靜的臉上出現了痛苦之色。
不管是選擇給劉主任進行顱內引流，還是給這個殺人犯修復血管，都需要至少兩到三個小時的時間。
只要救活了一個，那么另一個必然會死亡。
而另一個醫生的醫術她知道，根本就勝任不了任何一臺手術，不管是修復血管還是顱內引流他都做不到，如果強行做的話，只能加快患者的死亡速度！
她很想對劉主任進行手術，畢竟挽救一個醫生的生命，將來這名醫生可以挽救更多的人。
哪怕到時候劉主任的身體出現了其他的問題，比如癱瘓，偏癱，他都可以將自己的醫術以另一種方式繼續發揚下去，救更多的人。
可醫生的天職告訴她，她必須要一碗水端平，犯人的命也是命，在法律對他進行審判之前，醫生所要做的就是救治他們的生命。
這樣的手術她又不是做了一次兩次，在她的手下至少救治過七八個犯人，甚至還有一個殺人犯！
但是今天的這種局面，她真的是第一次遇見！
“沒時間了段主任！”
“再耽誤下去，兩邊都失去了最佳治療時期！”
眼見著段曉萌又陷入到了猶豫當中，那名醫師趕緊催促說道。
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與時間賽跑，有些時候正是因為爭分奪秒了，才能把病人從鬼門關給拉回來！
段曉萌的身體抖動了起來，腦海之中遲遲做不出選擇，因為這種選擇無異于救一人，殺一人！
犯人就該死嗎？
如果不救他的話，那么就不可能知道他的殺人動機，以及他是否有過其他的犯罪經歷！
這對破案有著巨大的幫助，甚至是其他的案件也有幫助！
可是另一個躺在手術臺上的醫生就該放任不救？
難道就該讓他去死？
此刻的她陷入到了一種憋屈，難受，無法抉擇的困境當中！
因為無論她怎么選，都不會讓自己問心無愧。
想要在這種情況下做到問心無愧，好難。
“林辰，曉萌怎么不說話了？”
“而且你看她身體抖的這個樣子，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沈雪兒見段曉萌整個人的神情十分呆滯，并且身子就跟篩糠一樣抖個不停，于是趕緊詢問道。
“我讓曉萌進入到了幻境當中。”
“此刻的她正在面臨著一個巨大的考驗，她需要做出一個選擇，是救治她的同事，一個很好的醫生。還是說去拯救一個殺人犯，無緣無故殺了一個六人家庭的殺人犯。”
“不管救誰，另一個人都得死。”
“而且，不管她做出什么選擇，我都會尊重她。”
“但是，我需要按照她的選擇進行選擇。”
林辰神色平靜的說道。
一個小小的幻境而已，他隨手就能制造出來。
無非就是布置一個幻象陣法罷了，簡直不要太輕松。
這，就是她為段曉萌設置的問心局。
沈雪兒聽后陷入到了沉默當中，她知道修行不易，但是卻沒想到會如此的不易。
不管段曉萌怎么選，等她從幻境出來之后，這將會是她一輩子最難忘的時刻了吧？
片刻之后，段曉萌的身體不再抖動，眼神也恢復了清明，以及呆萌。
“咦？”
“我怎么....”
“辰哥哥，雪兒嫂子，我剛剛不是在手術室嗎？”
“怎么一轉眼，就到了這里？”
段曉萌左右掃視一眼，大大的眼睛里盡是懵逼之色。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應該是出現了某種幻覺！
虧她在幻覺之中差點就要情緒不穩哭的稀里嘩啦！
所以，剛剛那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她會出現幻覺，而且幻覺之中的場景還跟之前林辰所說的那些話相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