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眉一挑,郁崢像是發現了新奇有趣的事,每次都故意將菜先夾給郁子宥看一看,等他來抓的時候再送進自己嘴里。
如此反復,郁子宥的口水流淌不斷,滴到了衣領上。
姜舒哭笑不得,不知是該同情郁子宥,還是嗔罵郁崢。
在郁子宥的口水又一次淌下來時,姜舒擱下筷子,拿錦帕給他擦拭。
然她剛擦完,郁崢又夾了菜給郁子宥看,惹的郁子宥口水不受控制的又流了出來。
“你別逗他了。”姜舒一臉無奈。
郁崢彎唇,心情愉悅的將菜送進嘴里。剛咀嚼兩下,聽到‘嗯嗯’的聲音。
郁子宥拉了。
郁崢咀嚼的動作僵住,嘴里的菜瞬間失去了味道,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噗——”姜舒沒忍住噴笑出聲。
郁崢一臉黑沉,墨眸瞪向郁子宥。
郁子宥通暢后一臉舒意,毫不畏懼的同郁崢對視。
“我去拿尿布弄熱水。”姜舒笑著起身。
院中下人都不在,姜舒自個去郁子宥屋中拿了尿布衣裳,又去水房打了熱水,倒入浴盆兌好,才叫郁崢抱著郁子宥來清洗。
“給我吧。”姜舒伸手去接郁子宥。
郁崢卻道:“我來。”
姜舒嗅覺敏感,剛吃過飯換尿布,恐引起不適。
第一次伺候孩子,郁崢有些手足無措。但轉念一想大人小孩都差不多,便鎮定下來。
從容的脫掉郁子宥的衣裳,取下弄臟的尿布,用溫水沖洗干凈屁股,再將他放到浴盆里洗身。
姜舒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忍不住問:“你以前給韞兒洗過?”
郁崢頓了下,抿唇道:“沒有。”
“那你怎么會?”姜舒驚奇。
郁崢抬眸望著她,唇角輕勾:“孩子只是小點,洗法是一樣的。”
姜舒:“……”
待回過味來,面皮瞬時漲紅。
泡在溫熱的水中極其舒適,郁子宥歡喜的拍水踢腿,弄的水花亂濺。
姜舒和郁崢雖及時躲避,但還是被濺了些水。
“老實些。”郁崢輕拍郁子宥的屁股。
郁子宥小嘴一撇,要哭不哭的模樣,委屈極了。
姜舒溫聲哄了幾句,他才沒哭出來。
天氣冷涼,水涼的很快,郁崢快速給郁子宥清洗擦干,穿上衣裳。
這一折騰,飯菜早已冷透,兩人先前吃的差不多也無心再吃,陪著郁子宥在軟榻上玩兒。
姜舒輕搖撥浪鼓,發出‘咚咚’的鼓點聲,見郁子宥似是很喜歡聽,忽的想起什么。
“夫君,你吹簫給子宥聽吧。”
自郁子宥出生到現在,還未聽過郁崢吹簫,且她也許久未聽郁崢吹了,有些想念。
郁崢聞言,起身去拿來玉簫。
清越悠揚的簫聲響起,立時便吸引了郁子宥的注意力,不僅聽的十分認真,黑漆漆的眼睛也定定的看著郁崢。
郁崢吹完一曲,用玉簫戳了下郁子宥的手:“可喜歡?”
郁子宥順手抓住玉簫,‘咯咯’的笑著蹬腳。
看來是喜歡的。
郁崢任由他抓著,往自個面前拽。
他以為郁子宥只是好奇想看看,卻不料郁子宥竟往嘴里塞。
“子宥,這個吃不得。”姜舒趕忙搶下。
這一搶不得了,郁子宥小臉一垮哭嚎起來。
姜舒抱起拍哄,卻怎么都哄不好。
郁崢猜想道:“許是餓了,我去叫奶娘。”
去了這般久,喜宴也該吃完了。
郁崢剛走出主屋,就見奶娘和楮玉幾人一起回來了。
聽到屋內傳出的哭聲,奶娘猜到了緣由,趕忙告罪。
郁崢凝聲道:“快去喂世子。”
“是。”奶娘應了一聲,匆匆進屋去抱郁子宥。
將郁子宥抱回屋中后,沒一會兒哭聲戛然而止。
果真是餓了。
夜黑風高,貼著喜字的紅燈籠隨風搖曳。
喜宴結束后,府中眾人散去,小院寧靜下來。
院門一關,便只剩下追云和檀玉兩人。
追云被灌了不少酒,好在都是果酒,酒力不大尚算清醒。
推門進屋,追云酒意微熏的走向床榻。
檀玉見他步履虛浮有些不穩,趕忙上前去扶他。女子的馨香鉆入鼻中,追云忽然就覺得醉了,腦袋暈沉沉地不由自主往檀玉身上靠。
檀玉踉蹌了一下險些沒扶住他。
好在離床榻不遠,費力將人扶到床上坐穩后,檀玉柔聲問:“要喝水嗎?”
醒酒湯這會兒是弄不了了,只能喝點水。
追云并不渴,但想著自己滿嘴酒氣,還是點了點頭。
檀玉倒來水,追云先漱了漱口,末了又喝了三杯,實在喝不下了才作罷。
“怎么渴成這樣。”檀玉拎了拎茶壺,都快喝光了。
追云低咳一聲,沒有說話,只是待檀玉走近后一把將她拉入懷里,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如此親密的距離,檀玉鼻尖縈繞的都是追云身上的果酒氣息,熏的她臉迅速變紅。
“娘子,你好美。”追云抬手撫上檀玉嫣紅的臉,緩緩靠近。
紅燭跳了跳,大紅床帳滑落而下。
夜色已深,熱鬧了一天的王府歸于沉寂,府中人都睡下了。
冷星和逐風卻毫無睡意,一人提著一壇酒,坐在后花園的假山上對飲。
逐風仰頭灌了一口酒,眼睛瞥見冷星發間的鐵簪,猛然想起了重要的事。
他跳下石頭放下酒壇,從懷中摸出一支銀簪,遞到冷星面前。
“給。”
冷星俯睨著他,微微皺眉:“什么東西?”
“發簪。”逐風又往她面前送了送。
許是喝的有些醉了,又許是今日追云和檀玉大喜,冷星沒有平日那般冷漠排斥,伸手拿走了逐風手里的簪子,湊近眼前細細打量。
夜色濃沉,饒是冷星目力再好,也看不太清,只能憑手觸摸,感覺到簪尾有顆寶石。
有些貴重。
“無功不受祿。”冷星將簪子還給逐風。
逐風沒接,帶著幾分醉意道:“這是賠罪禮。”
冷星一愣。
都快一年了,他還想著賠罪?
這執著勁,真叫人不知說什么好。
“聽說女子都喜歡首飾,我特意挑了支簡單的,你應該會喜歡。”逐風說著說著,打了個酒嗝。
特意?
聽到這兩個字,冷星心頭一顫,下意識握緊了手中銀簪。
見她收下了,逐風彎身拎起酒壇,舉到她面前道:“一筆勾消,不能再生我氣了啊。”
冷星沒應聲,只是同他碰了酒壇。
沉悶的一聲,不知敲在了誰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