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樓梯口響起婢女行禮的聲音。
陸鳴珂和蘇柔,帶著人氣勢洶洶而來。
“你們在做什么?”陸鳴珂沉問。
沈清容和白姨娘聞聲轉頭,作出一副意外模樣,看向陸鳴珂和蘇柔。
“賞景呀,夫君也來賞景嗎?”沈清容說出早便想好的說詞。
陸鳴珂聽后看向一旁的白姨娘,白姨娘捏緊手道:“妾身也來賞景,碰巧遇上少夫人。”
“父親急病未愈,白姨娘好興致。”陸鳴珂別有深意。
白姨娘神色訕訕,正想著怎么回應時,陸鳴珂冷笑,語氣陡然變得凌厲:“午膳時間賞景,恰巧偶遇,你們當我是傻子嗎!”
突然的厲喝,嚇的沈清容和白姨娘心中一抖,惶恐不已。
難道他知道了什么?不可能,她們明明做的很隱秘。
沈清容壓下心中慌亂,壯著膽子道:“夫君此話何意?”
“你會明白的。”陸鳴珂目光狠戾的盯著沈清容,揮手下令:“將她們拿下,帶去主院。”
幾名婆子上前,押住沈清容和白姨娘。
“放開我!”沈清容掙扎無用,望向陸鳴珂道:“夫君,你這是做何?”
陸鳴珂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蘇柔緊跟其后,心中一知半解。
從陸鳴珂的反應和方才的話,蘇柔猜測沈清容和白姨娘與陸赫的急病有關。
一行人來到主院,陸赫和陸夫人還在用膳。
得知沈清容和白姨娘被抓了個正著,陸赫和陸夫人放下筷子,到偏廳審問二人。
“說,你們是怎么謀害父親的。”陸鳴珂喝問。
被迫壓跪在地的沈清容掙了掙,故作迷茫道:“夫君在說什么?我們怎會謀害父親?”
她在賭,賭陸鳴珂便是有所懷疑,也絕無證據。
陸鳴珂的確沒有證據。
看著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沈清容,陸鳴珂冷道:“行,那我們先來說說另一件事。”
陸鳴珂沉喊一聲,府醫呈上來一只茶盞。
陸鳴珂接過,端到沈清容面前道:“這是星遠孝敬我的茶,你可嘗過?”
沈清容聞言,面色猛然一變。
杯中只有小半盞茶水,色澤略有些渾濁,一看便是隔夜剩茶。
這茶由府醫呈來,陸鳴珂又拿來問她,顯然是知道了這茶有問題。
沈清容低垂著眼,腦中快速轉動,思索著怎么狡辯。
陸鳴珂搖晃著茶盞道:“星遠說這茶是你給他的,他昨夜還喝了一口。”
“他……他怎么能喝。”
一瞬間,沈清容面露驚慌,失了鎮定,說話都不利索了。
“他為何不能喝?”陸鳴珂盯著沈清容問。
沈清容攥緊衣角,不敢直視陸鳴珂的眼睛。
“星遠還小,夜里喝茶會睡不著。”沈清容絞盡腦汁,強行扯出個理由。
陸鳴珂聞言笑了聲,一字一句清晰道:“行,那往后我讓他白日喝,日日都喝。”
沈清容一聽,立時反駁道:“不行,星遠不能喝。”
他怎能如此狠毒!明知這茶有問題,竟還要讓星遠喝!那可是他唯一的兒子,虎毒尚且不食子,陸鳴珂太狠了。
“我能喝,他為何不能。”陸鳴珂逼視沈清容。
“因為……因為……”沈清容恐慌交措,語無倫次,一時想不出適當的理由。
陸鳴珂忽的直起身,狠狠將茶盞摔碎在沈清容面前道:“因為這茶里有斷子藥!”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你說什么?”病虛的陸赫急的咳嗽起來,府醫趕忙勸誡。
陸夫人怔愕失神,一時之間忘了反應。
陸鳴珂昨夜只同他們說要引蛇出洞,并未提及其他。
“啪!”一直沉默的蘇柔忽然起身沖過去,憤怒的給了沈清容一巴掌。
難怪昨夜陸鳴珂回來后神色凝沉,原是如此。
沈清容被打懵了,回過神來后怒瞪著蘇柔道:“賤人,你憑什么打我!”
她為大,她為小,她竟敢打她!
沈清容惱怒萬分,使盡渾身力氣想要掙脫婆子的鉗制,將這巴掌打回去。
然按押著她的兩名婆子壯實有力,瘦弱的沈清容根本掙不開。
“啪!”又是一巴掌,蘇柔打完后胸脯劇烈起伏,恨惱道:“你下毒害我們母女便罷了,夫君待星遠那般好,對你也一再容忍,你怎可如此歹毒!”
“我歹毒?”沈清容望著蘇柔,目眥欲裂道:“你有什么資格教訓我,若不是你,我和星遠怎會被逼到如此境地?”
“他厭棄我們母子偏寵你便罷了,還將我軟禁,狠心絕情半點不念夫妻情分。”
沈清容冷哼一聲,又看向陸赫夫婦戾聲道:“還有你們,說什么家風清正,明禮重矩,還不是縱容兒子娶平妻,滅正妻……我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便對我動手教訓,甚至還想要我的命。”
沈清容嗤笑一聲,怨恨道:“我若不反擊,不想辦法自保,難道等著你們踩著我的尸骨把酒歡笑嗎!”
“說我歹毒,你們又是什么好東西?瞧瞧你們的眼神,一個個都恨不得將我扒皮拆骨,多惡毒啊……”
事已至此,沈清容知道她做的事都瞞不住了,也再無翻身可能,索性破罐子破摔,將心里的積怨怒恨都嚷了出來,發泄個痛快。
在做這事之前,她就想清楚了。若成,陸赫身死,陸鳴珂承侯,無法再有子嗣,陸星遠是他唯一的兒子,陸鳴珂別無選擇只能重視陸星遠。
而她,自然也能母憑子貴,穩坐侯夫人的位置,想將蘇柔母女如何全憑心情。
若敗,便是死路一條。左右陸家本也想要她的命,不會更糟了。
是以,沈清容決定趁她還有些許自由,還有能力反擊的時候,放手一搏。
這幾日實在是個好機會,陸家的心思都在郁崢和姜舒身上,無人留意她。事實證明,她也的確得手了,只是老天無眼,沒有幫她。
差一點,只差一點,她就成功了。
一番嘶吼,將陸家人都罵了個遍后,沈清容心中痛快極了,脫力般的跌坐在地,眼中充滿蝕骨恨意,面上滿是瘋癲譏嘲。
“毒婦!”陸鳴珂咬牙道:“你可想過,你如此做,會害了星遠!”
沈清容聞言,對上陸鳴珂的視線,毫不畏懼的恨聲道:“害他的不是我,是你!”
她反復叮囑過陸星遠,那茶那不能喝。是陸鳴珂,是他喂給陸星遠的。
幸好,陸星遠只喝了一口,無甚影響。
只是經此一事,陸星遠怕是被徹底厭棄,于侯位無望了。
她只恨醒悟太遲,動手太晚,沒能讓陸鳴珂絕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