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寧城上,關平看著遠處的徐盛軍勢,心中感覺有些緊張。
按說他也不是第一次上戰場的人了,以前也不是沒有打過這種規模的仗。
別說什么人數差距太大。
試問一聲,以前他跟在父親身后追隨劉備的時候,到處被人打的亂跑,那時候打的都是什么仗?
哪一次不是他們站在劣勢上面對強敵?
原先面對的還是曹操那百萬雄兵呢!
真說起來,他們現在打的仗都已經富裕太多了!
現如今他們有鐵甲軍,手下的將士數量雖然不多,但是一個個的單兵素質比之前可要來的好太多了。
如今一個普通士卒,放在他們之前,那可都是精銳親兵等級的。
飯吃的飽吃的好,加上訓練的強度提升上去之后,對于一個人的身體素質加強的效果是極為明顯的。
況且,如今關銀屏的手中還有那令人驚呆眼球的神兵可以用。
這仗要是還不算富裕的話,關平都不知道什么才叫富裕了。
想當年,打江陵的時候,自己跟著父親去絕北道。
就靠著千余人的數量,得想辦法拖住數十倍于他們的兵力。
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艱苦。
現如今漢寧城的場面和那個時候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他現在心中緊張的真正原因其實就在劉禪的身上。
他沒能當場將劉禪阻攔下來。
一直到現在劉禪真正出城了之后,關平才開始后悔了。
他現在一想到之前自己跟劉禪勸阻時的樣子,就感覺后悔的想要撞墻。
他怎么就連這種小事都能做不好?
劉禪什么身份?直接讓劉禪去上戰場跟敵人真刀真槍的拼殺,卻將他關平留在背后守城,這什么意思?
難道說,身為少主的劉禪拒絕一下,他就沒什么辦法了?
怎么可能!
“關平啊關平,你真是個廢物啊!”
“你要勸阻少主,怎么就只用嘴巴隨便說上兩句就算完事了?”
“少主可以堅持,但你也可以死諫啊!”
“我就不信,少主還真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死在他面前。”
“上戰場而已,那可是要冒著巨大的風險的,又不是去爭什么好東西,哪怕是有功勞,少主會在意這些?”
“他有必要在乎這些東西嗎?”
關平越是想著自己當時的表現,就越是覺得自己當時表現的實在是太差了。
要是再來一次的話。
他說什么都能比之前發揮的更好一點,說什么都絕對不會讓劉禪現在帶兵出城,而將自己留在城墻之上,站在這么尷尬的地方。
說到尷尬。
關平現在是真的尷尬。
一邊是自己妹妹帶兵出征,一邊是年齡比自己還小的少主帶兵出征。
自己這個名義上的大將,此時卻只是站在城頭上等著徐盛的人馬攻來。
他這簡直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周圍那些士卒的眼睛。
即便,這些士卒們也都知道這背后的緣由,并非是他關平貪生怕死要留在城墻之上守城的。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還是覺得難受到了極點。
“下次絕對不能再做這種事情了,再做這種事情的話,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關平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他將目光落在西城門的方向。
劉禪出城的方向是在那邊。
他更關注的是徐盛到底會派遣多少兵馬來對付劉禪。
要是人少點的話還好。
要是人多了,關平感覺自己都要忍不住下去給劉禪去幫忙。
“要是鳳兒能多吸引一些兵將過去就好了。”
“反正鳳兒她現在實力強橫,皮糙肉厚,也不怕人多來圍攻她。”
“她手里又有神兵,就算是兵力超出十倍,她也能安然應對的了。”
“少主就不一樣了,少主可沒有她這樣的蠻力,要是少主真受了傷的話,那就麻煩大了。”
“話說回來,怎么少主不給自己先弄一把神兵在手里呢?”
“有神兵和沒有神兵,那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感覺啊!”
“少主這樣也為未免有些太不在乎自己的安危了……”
關平心中無比擔憂。
不過當他看著對面徐盛的部曲在他的調配之下開始分兵應對兩側兵力之后。
他就終于放下心來。
徐盛如今手中兵將極多,加上此前潰敗在山野之中,又在這幾日里逐漸找回來的潰兵。
現如今他手中的人數還保持在一萬七千左右。
這些人中,一下子就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快速朝著漢寧城東門的方向沖去。
那邊是關銀屏所在之處。
顯然這些人的目標就是專門過去針對關銀屏的。
而轉向西門方向的,看起來也不過千余人左右的規模。
看到這種數量,關平一下子就冷靜下來。
莫說劉禪現如今手下那五百人中有三百還是鐵甲軍,剩余的兩百人也是各個著甲。
就算這五百人都僅僅只是尋常的精銳士卒,徐盛想要憑借千余人左右的隊伍就將這些精銳沖垮。
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可能的事情。
對于自己手下人的實力,關平了解的還是很清楚的。
那么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要這五百人的軍陣還沒有被沖破開來。
作為鎮守主將的劉禪,就絕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遭遇生死的威脅。
劉禪那邊的情況他終于可以松一口氣。
不過相應的,自己這邊的壓力就要來的大很多了。
除開來徐盛分兵兩路去阻擊的兵將。
他手中現如今能動用的還有一萬余人。
這些人就將會作為徐盛進攻漢寧城的主力。
自己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這些人的強攻。
如今最好的結果就是依靠關銀屏在外面沖殺破陣的牽制效果,來減弱徐盛手下這些人的攻城烈度。
可關平也能看的出來,徐盛這一次肯定是已經下了血本。
他仗著人數的優勢,絕對不會給自己任何一點喘息的機會。
攻城戰只要一開打,就絕對會立刻進入到白熱化的程度。
關銀屏就算是想要破開那些阻擋在她面前的敵軍,也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整整五千人的軍陣,她就算是體力無限的去殺,也得殺上好半天。
不得不說,徐盛的應對策略還真是簡單而有效。
就是用人數生生將關銀屏給拖垮。
“人力有時窮。”
“徐盛不愧是江東名將,如今看來,還是只能依靠我們自己了。”
“現在就要看看到底是那些江東兵的意志更強,還是我荊州子弟的氣勢更勝了。”
關平一聲令下。
匯聚在城墻上的長弓手頓時拉滿弓弦。
隨著那些江東士卒的持續接近,在他們進入到攻擊范圍的瞬間,箭如雨下。
從他們進入進攻范圍到沖到城墻下方。
這短短數百米的距離,只夠漢寧城上的守軍放出三波箭雨。
徐盛第一波就分出了三千人奮力前沖。
這些人乃是他手下猛將。
并且對先登之人許下重利。
這些人眼見箭雨襲來,并沒有半點慌亂。
他們將手中圓盾高舉過頭頂,快速向前沖去。
箭雨落在頭頂的圓盾上,發出“嘟嘟”響聲。
間或會有磕在盾牌邊緣亦或者其他箭枝上的箭落下來,砸在他們的身上。
耳畔的破空聲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膽戰心驚,卻只能將步子邁的更快,以圖自己不會倒霉的再多遇到一次箭雨的襲擊。
不過僅僅只是一面圓盾而已,自然不可能有多強的防護力。
總有倒霉蛋被從天而降的箭雨直接射穿腿腳,隨后慘叫著倒下去,被之后的同伴踩在腳下,要么很快就沒了聲息,要么慘叫還會再持續很久。
戰場之上,生死之間的限界被極大限度的淡化了。
誰都不想死,但每個人都距離死亡如此靠近。
然而作為守城方,三波箭雨過后,卻依舊只覺得不夠。
看著那些快速前沖過來的盾牌,一個個只覺得時間過去的太快,要是自己手中的箭能射穿對方的盾牌就好了。
好像三波箭雨射出去,對方沖上來的人數非但沒有減少,看上去好像還來的更多了一樣。
簡直就是救死扶傷。
這種情況確實很離譜,只不過是視覺和心理上出現的變化。
但也確實給這些守城的士卒帶來了相當程度上的心理壓力。
云梯被一個一個架起來,鋒銳的倒鉤直接鉤在城墻上,加上云梯上立刻負擔上去的重量。
那些守城的士卒想要將這些云梯推倒出去,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樣的攻城手段也給守城的士卒了一個極為便捷的可反擊的能力。
他們只需要盯著面前的云梯,用手中的長槍往下捅就行。
或者用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重物,沿著梯子直接往下一放,自然就會造成相當程度的傷亡。
如此一來,進攻的過程就變成了雙方之間速度的比拼。
除了重物之外,作為防守方,還有不少手段能夠用在阻攔敵軍靠近上。
想要攻破一座城池,光是面對這些東西,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
但攻城戰并非就是一定會非常艱難的。
參與攻城戰的雙方士兵也有著相應的士氣水平。
其實士氣這種事情說起來也有些玄乎。
當一方的進攻性明顯要比另外一方來的更為猛烈的時候。
他們雙方之間的士氣自然而然的就會出現極大的差異。
在士氣的差異之下,即便是面臨重重手段阻攔的進攻方。
也能硬生生頂著巨大的傷亡壓力,以自己的血肉之軀震懾城墻上的那些敵軍,從而為自己制造進攻的缺口。
一旦進入登上城墻的節奏,那就要開始進行更為激烈的城墻攻防戰了。
到了那個時候,對比的就是單兵素質猛不猛,后續的支援來的快不快。
城墻之上,也就成為了一個絞肉機。
距離城破,其實也就成了時間問題。
但問題就在于。
這種士氣的落差可能會在別的戰場上出現。
唯獨在今天的漢寧城中,想要出現的難度確實很大。
作為整個荊州的大福星,得到上天賜福,擁有大氣運,在普通百姓眼里可謂神明降世的劉禪現在都已經親身來到漢寧城。
他就算不上戰場,對于漢寧城中的這些守軍來說,都是巨大的士氣鼓舞。
就更別說現在劉禪還都已經親自沖到了戰場上,去跟敵軍英勇作戰去了。
劉禪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要是他們這些還僅僅只是停留在城墻之上,依靠城墻與人搏殺的士卒心中竟然萌生了退意的話,那真就是禽獸不如了。
為了他們自己的未來,為了后方親人的美好生活,為了守護現如今已經被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中的人生。
他們說什么都沒有后退的可能。
而另外一邊,徐盛的部下則是全都依靠著心中的野性驅馳,維持著高昂的士氣,毫不吝嗇展示著自己兇狠的氣息,想要在氣勢上壓過這漢寧城中的守軍一頭。
不過他們的想法注定沒有實現的可能性。
即便城墻之上沒有關平的指揮,光憑這些士卒也就足夠將徐盛手下的這些進攻一波一波的打回去。
在徐盛沒有能拿出來足夠多的攻城器械之前,想要攻破現如今這種人心士氣的漢寧城,基本上就是一件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事情。
而徐盛也從來沒有想過在進攻這種小城的時候還要就地取材,建造什么攻城器械。
真這樣做的話,他的攻城時間也將會被拖的很久。
到頭來會演變成什么情況,也就不是他能夠掌控的了的了。
正面戰場上的膠著一時半會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東西的。
就算是久經戰陣,經驗豐富的徐盛,也沒有辦法憑借現如今雙方之間的攻防輕易斷定破城的時間。
不過他為了破城足足準備了一萬人的兵力。
每三千人一個批次,三批次進行輪換。
高強度,高烈度的進攻之下,不管是誰,站在漢寧城上,都難免會產生一種絕望的情緒。
“破城應該就是在這一日了。”
徐盛絲毫不懷疑自己必定能夠攻克漢寧城的結果。
而且僅僅只用一天時間就能完成。
他沒有再去看向正面的攻城戰場。
相較于那邊波瀾不驚的攻城戰,他的關注重點更在城池東門的關銀屏處。
如今他目光落去,頓時微微一凝。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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