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殺聲震天,帳內寂靜無聲。

  林魁默不作聲地看著坐在他上首的蕭北珩。

  蕭北珩雙手交叉支在下頜處,目光看著地面。但林魁能從他額頭滲出的汗珠,看出他此刻的緊張與不安。

  他不明白為何世子殿下會棄北方的西戎于不顧,回軍猛攻南屏。這樣一來就擺明了和蕭濯西涼的聯軍開戰。不能攻下南屏的話,他們背后的西戎攻打過來,定北軍將有覆滅之危。

  “世子殿下,”一名武將滿臉血地沖進大帳,踉踉蹌蹌地跪倒在地,“末將無能,無法攻下南屏。我的人都死光了。”

  蕭北珩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斬。”

  帳外進來數名軍士,拉住武將便往外拖拽。

  那名武將先是一愣,隨后驚慌地喊道:“世子殿下,末將已經盡力了,再給末將一次機會……”

  “你的軍令狀是立著玩的么。”蕭北珩一擺手,讓軍士將那名武將拽下去。那武將的呼喊一直在帳外久久回蕩。

  蕭北珩將雙手覆蓋在臉上,咬牙道:“蕭濯……蕭濯。”

  林魁勸道:“世子殿下,不能再斬大將了。您已斬了三人,再這樣下去,對軍心不利啊。”

  蕭北珩沉聲道:“我們必須攻下南屏,否則西戎緩過來,在我們背后攻打,我們將全軍覆沒。”

  “守南屏的三名武將,是當初跟著蕭濯一起在北狄征戰的。他們肯定是得過蕭濯的指點,”林魁在原地踱了幾步,“莫若……讓三軍休整一日再進攻如何?”

  “橫豎只有一萬守軍,就是拿人堆也攻下來了!”蕭北珩煩躁地打斷林魁,“現在他們只剩六千余人,再加力攻打,南屏必定是囊中之物。現在的問題是三萬西涼軍,他們正在向這邊增援過來。若是西涼軍趕到,我們就危險了。”

  “如果我們不攻打南屏,繞過去的話……”林魁覺得實在不行就不打了。

  蕭北珩搖頭道:“繞過南屏,南屏守軍就可以襲擊我軍后方的糧道。到時大軍不戰自亂。”

  他和蕭濯作戰,原本都是由朝廷邊關供應糧草。現在齊王舉兵,邊關趙牧原本不該繼續供應,但他和齊王是好友,并沒斷了糧草。

  “對……要不惜一切代價。”蕭北珩仿佛陷入了思索,“看來只能這樣了。”

  “世子殿下可有計策?”林魁驚喜地問道。

  蕭北珩一向都比常人看得透徹,眼下的困境他肯定也有辦法解決的。

  “這封信,”蕭北珩從懷中抽出一封信來,“是賢妃梅黛寫給梅普的。”

  “莫非是侍衛統領吳明資送過來的?”林魁伸手將信接過。

  吳明資過來后,不知為何觸怒了蕭北珩,被蕭北珩一劍殺了。他知道這個消息后,還曾擔憂了一陣子。總覺得蕭北珩做事和以往不同了。

  “別人我不放心,你親自去把這封信交給梅普,讓他不要增援南屏。”蕭北珩道,“立刻動身,我今天就要知道結果。”

  “世子殿下,梅普和蕭濯是盟友,若是他不增援南屏,等同背叛。這區區一封信就可以讓梅普背叛蕭濯嗎?”

  “我不知道,但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快去!”蕭北珩起身催促。

  林魁知道現在形勢危急,他連忙出了大帳,在一小隊騎兵的陪同下,繞過南屏,一路狂奔來到西涼軍大營。

  梅普得知蕭北珩的幕僚來此,冷笑一聲道:“說客來了,擺刀斧手,油鍋伺候。”

  林魁進了西涼軍大營,來到梅普的帳內,看到梅普居中而坐。兩邊刀斧手林立,一個個挺胸腆肚,懷中鬼頭刀明晃晃地直冒冷氣。在大帳中央有一口沸騰的油鍋,鍋下面火勢猛烈,鍋內沸油冒著煙。

  這要是把自己扔進去,估計一下子就炸酥了。

  “梅世子,我是齊王世子的幕僚,林魁。”他暗自吞了口唾沫,上前拱手見禮。

  梅普戴著金屬面具,看不見表情。他的右手放在劍柄上,對林魁道:“君來做說客否?”

  “沒錯,奉命來勸說,希望梅世子退兵。”

  梅普聽后哈哈一笑,起身道:“你們定北軍現在前有南屏,后有西戎,眼看就要全軍覆沒了。居然想讓我退兵?”

  林魁將雙手放下道:“梅世子,您看不出其中厲害。還望您聽我一言,讓我來解釋。”

  “那便說,說的不好,就下油鍋。”梅普冷笑道。

  “蕭濯之心,人盡皆知。久有圖謀西涼之意。若是讓他得手,恐怕西涼不復為梅家所有。”林魁打算先用西涼的歸屬來勸說,“如今我們齊王世子率軍攻打蕭濯。他可以向梅世子保證,絕不對西涼有任何非分之想。只要打敗蕭濯,便立刻回軍去中州。”

  梅普面具后的目光閃動,問道:“蕭北珩為何如此執著,非要殺了蕭濯?”

  “如今天下起勢,討伐昏君。蕭濯是昏君的左膀右臂,若是留著他,是極大的危害。自然要除去方可。難道梅世子打算輔佐昏君?”

  “我們梅家一直和朝廷沒關系,”梅普哼了一聲,轉過臉去,“至于蕭濯,我父王答應過他,只要他打敗靖州軍。我們便將西涼拱手相讓。”

  “您甘心將西涼四郡送給蕭濯?”林魁有些不相信,“這可是梅家的基業。”

  “此乃父王的決定,我做兒子的當然要遵守。”梅普不耐煩地起身道,“還有什么話要說?”

  林魁道:“梅世子,若是您的妹妹不答應呢?”

  “我妹妹?”梅普身子一震,低下頭來,“她現在在京城被打入冷宮,我這邊又無法脫身。”

  林魁將信從懷中取出,道:“梅世子,這是賢妃給您的信,陰差陽錯落到我家世子殿下的手上。世子殿下命在下將信送來還給您。”

  梅普聽后,立刻起身轉過桌案,將信接過,單手展開。

  一看之下,他的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連續倒退了兩步,喃喃道:“是妹妹的字跡不假,沒想到蕭濯……”

  “呵呵,梅世子。您現在知道蕭濯的身份了?”林魁道,“他只是個野種,連親生父親都不知道是誰,您能容忍將西涼交給這樣一個人么?”

  梅普頹然坐在椅子上,聲音帶著明顯的哭意:

  “妹妹,你身為一介女子,卻一直都在幫我們。我這個做哥哥的……”

  林魁見梅普沒有提蕭濯,而是在為梅黛傷心,不禁搖了搖頭。

  “梅世子,您也知道了。梅家的基業如果交給蕭濯這樣的野種,日后您到九泉之下,如何和您的爺爺交代呢?”他繼續添油加醋,“西涼王是不知道蕭濯的身份,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不會答應將西涼給蕭濯這樣的人的。”

  “不必說了!”梅普拍案而起。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