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邊的幾個行人,同時看到了馬車里伸出來的拇指。

  落魄雇傭兵背起行囊,搖搖晃晃的離開了。

  賣零散農具的鐵匠,攤位麻布一裹,準備回家。

  幾輛破舊的貨車,同時出發。

  蓋多根本沒注意到身后的變化,在王都附近的治安一向很好,尤其是針對貴族的惡性犯罪,很少很少。

  他訓練的城堡,在王都外,連帶著城堡周圍生活的平民,其實就是一處城鎮。

  地處王國腹地,城堡的象征意義已經多過實際作用。

  所以回城還有一段路。

  坐著家族新添置的馬車,蓋多舒適的躺著。

  “最近有沒有父親的消息?”

  “少爺,侯爵一切安好。”

  “聽說北地那位伯爵最近征討異教徒去了,不知道戰況如何。”

  “最新的消息,那些蠻人已經被奧古斯塔伯爵擊敗,蠻人荒野已經更名為梅爾根行省。”

  “那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機會獲得一塊封地。”

  蓋多興奮起來,自己父親去北地那種荒涼地方,為的就是謀取一塊封地。

  否則家族的風光,只能維持一時,自己這個第五子,更難獲得什么好處。

  仆人苦笑,一些消息他其實清楚,只是……

  咚!!

  馬車突然劇烈晃動,顛簸了幾下。

  趕著的馬夫努力控制著馬車,步行跟隨的幾位仆從已經大聲呵斥。

  “哪里來的賤民,這是侯爵家的馬車,你們想造反嗎?”

  蓋多掀開車簾,看到的是一輛破爛貨車,兩車正好迎面而來,撞到了一起。

  一些黃白色的油脂,從貨車的木桶里露出來,發出腥臭的氣味。

  他皺眉,吩咐隨從:“趕緊處理了,我還要趕回去吃午飯,母親還在等著我呢。”

  與此同時,這條路發生車禍的兩頭,都有貨車拋錨,攔住了道路。

  另外兩輛客改貨的馬車,也到了近前。

  貨車的馬夫還在不停的道歉,氣的仆從連拉帶踹。

  “滾開!賤民,耽誤了少爺的行程,讓你賠命。”

  “趕緊將你的車子挪開,否則我就給你拆了。”

  蓋多放下車簾,感覺吵鬧。

  他不會在乎一個賤民得罪自己的后果,只是覺得可能要耽誤自己的午餐。

  靠近的貨車,突然跳出來幾個大漢。

  “你們干什么,攔著路做什么?”

  或許是囂張慣了,侯爵家的仆從沒看到貴族徽記,也沒在乎從貨車里蹦出來幾個人這件事明顯不對勁。

  “你們吵什么吵,趕緊來幫忙抬車,這破爛玩意。”

  壯漢冷笑練練,加速接近。

  “我們來了。”

  “啊啊啊!!”

  一連串的慘叫,幾位仆人沒有一點反抗,直接撲街。

  蓋多不耐煩的掀開車簾,可前面的馬夫已經被人拽下車,一個壯漢探進來半個身子。

  他身邊的隨從意識到不對,伸手去拔劍。

  可對方速度更快,一拳頭干翻隨從,又抓住蓋多的衣領,將他拽出來。

  其他壯漢分工合作,一邊將尸體堆到一起,一邊跟撞車的車夫一起將馬車上的油脂傾倒出來。

  蓋多知道不對勁了,這是沖著自己來的。

  “我的父親是侯賽因侯爵,我是一位騎士,你們是在犯罪。

  放了我,我可以給你們贖金。”

  壯漢們沒人理會他,拉著從車上拆下來的幾根木頭,在路邊釘了一個十字架。

  “你們想做什么?我要求貴族的禮遇。”

  “讓他閉嘴。”

  一拳頭干掉幾顆牙齒,一直吵鬧的騎士閣下終于閉嘴了。

  很快,點燃了火堆,兩輛馬車全都燒了起來。

  壯漢取出一根蟒皮繩子,有拿著幾把白骨柄的匕首。

  “呸!浪費了這些好東西了。”

  蓋多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用蟒皮繩子扣住脖子,吊在了十字架上。

  他雙手掙扎,抓著脖子,又被人扯開,四肢全都釘在了木頭上。

  眼看著蓋多咽氣,壯漢們銷毀了證據,快速撤離。

  很快,壞掉的馬車全都修好了,掉頭直接離開。

  接下來,就是抓緊時間走人。

  等路過的路人發現這里的慘案,火堆都已經熄滅了。

  當地的治安官迅速到了現場,一看到蓋多身上的徽記,腦子就轟隆一聲。

  “完蛋,事情鬧大了。”

  死幾個平民,沒人搭理。

  死個把貴族,其實也不一定有事。

  不過實權貴族,那就不一樣了。

  侯賽因侯爵大小也是個人物,他的家族出事了,麻煩小不了。

  治安官什么都不敢動,直接派人稟告給上級。

  然后當地的伯爵家族來人了,城衛軍來人了,甚至連國王也派人來調查這件事。

  等天黑的時候,蓋多的尸體下已經站滿了人。

  不過沒有人敢亂動的,來的都是有經驗的治安官,一看現場就知道問題大了。

  直到國王特使到來,一開口就打破了沉默。

  “都是老治安官了,給我說說情況,否則我回去怎么跟陛下逞述?”

  大家還是不想說話,這事情沒人想摻和。

  特使不懂破案,可他懂人心。

  一看這些老油條想推脫,馬上用手指著一個倒霉蛋:“一人說一個線索,你先來,其他人也跑不掉。”

  被指著的治安官一臉衰樣,很是無奈。

  “快點,如果你不介意我跟陛下匯報的時候加上你的名字,就讓其他人來說。”

  這一招殺傷力很大,治安官不得不開口:“行兇的是專業的,動作很利索,現場甚至沒有很反抗的痕跡。”

  “下一個,繼續。”

  “線索清理的差不多了,都被火燒了。”

  “應該是早有預謀。”

  一圈下來,能說的都說了。

  又輪到第一個倒霉蛋,想含糊都含糊不過去了。

  最后,他一咬牙:“吊死蓋多?侯賽因騎士的繩索是蟒皮的,這種蟒蛇只在北地有。”

  有了第一個開口的,其他人壓力小了很多。

  “釘住四肢的匕首是蠻人的風格,應該從蠻人王國那邊弄過來的。”

  “兇手恐怕是一群騎士,你看十字架的鐵釘,非常精準,一錘子就釘進去了。”

  ……

  有些東西,全抹去了。

  有些東西,對方又像是故意留下來的。

  抹去的,都是證據。

  留下來的,通通無法定罪,就是故意讓你知道行兇者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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