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尋著聲音看出去,就見到了一個被從客棧中扔出來的人,而這般大動靜也將不少讀書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扔出來的人身上的衣服干凈,露出來的那雙鞋子卻是泥濘的很,想來是剛剛天亮才進的城。
客棧之中的小二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男子,臉上的神色還帶著輕蔑,“你說你能考三甲之內就能是三甲之內?主考官是你爹嗎?!你這種沒有銀子卻想要白住的人我見的多了!”
被扔出來的青年從地上撐著起身,臉上并無怒容,也沒有羞愧的神情,好似被人扔出來的奇恥大辱也不過那般而已。
白果卻是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問向外面的暗介道:“這人也是沒有銀錢嗎?這附近都是土匪嗎?”
真是奇了,之前一年的時間沒有外敵,可現在這個時候卻是有了內亂之向?
土匪這般的猖狂,難道官府不管嗎?
要知道這些人可都是殿試的考生,未來難保哪個大官不是出在這些里面。
“這附近并無土匪。”
早在白果和軍隊過來之前那些分散出來的暗衛就已經將附近的情況打聽清楚了,原本是為了保證白果的安全,所以此時回話很是確定,而這話也是剛才暗介沒有說出來的。
白果挑了眉,倒是沒有看向周文賦,只是盯著那道被扔出來的云淡風輕的背影看了一瞬,就直接說道:“倒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也不多這一個了。”
剛剛回來的暗介無奈再次下車,身上唯一的元寶給了出去,現在也只能從身上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在眾多看過來的眼睛下遞給了這名男子,直言道:“我家主子借給公子的。”
原本正將衣服上灰塵拍落的男子抬起了眼睛。
這是一雙并沒有見過此人、卻能在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他一定是個及其溫柔良善之人的眼睛。
眼眸明亮清澈,又含有溫情之意。
是比白果眼中那份顯而易見假象的多情和深情更讓人眷戀的、沉淪的眼神。
因為和白果那淡漠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比起來,他的氣質如他的眼睛一般的溫文爾雅、溫其如玉。
這種本就讓人心生好感的氣質配上這樣的眼眸,足以讓女子陷溺其中,無法自拔。
周圍一圈人原本是看笑話一般的看著這名男子,可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就齊齊的驚了一下。
誰家能出手就是一百兩?!
白果松了手上的車簾。
多一個人不多,可多幾十個她可就不喜歡了。
她原本也只是想要和這群讀書人彼此有一個印象,這印象可不該是出手大方、傻子錢多。
糧草早已經在天未明、全城禁止出門的封閉時辰中運出去了,而她們這些大夫在昨晚住在了這里的縣令家中的,現在正被黃將軍帶著趕出去匯合,所以沒有得到康樂縣主隨軍隊同行的人到也是沒有那么快的想到白果身上。
而此時外面的人已經將眼睛落在了一排一排經過的馬車上,馬車上并無任何的裝飾,只是平民的規制。
可這些人又不是傻子,哪一個平民能拿出來這么多錢?還有這幾十輛馬車前后往城門外出去的這般陣仗,更何況是領頭之前走過去的是一個穿著兵甲的人!
男子的眼睛也落在了車隊中,隨后又看向暗介,問道:“你主子是誰?”
這話惹得不少讀書人豎起了耳朵。
而原本的周文賦是因為知道要錢丟人,所以向著路邊的車隊跑進了一些,后面倆人的對話也都并不是很高,沒有吸引人注意,就算是見到了白果露面,一時間也想不到這是哪家的女兒朗。
暗介看了男子一眼,又看了車廂一眼之后才道:“公子用就是了,何必問如此多。”
周文賦驚得一雙眼睛都瞪大了。
怎么別人不開口就能得來那么大一筆銀子,可在他這里千求萬求才這么一點?!
這么想著,周文賦直接嚷嚷道:“是康樂縣主!剛才小生也被康樂縣主給了一筆銀子,只是沒有這位仁兄的多而已!”
這話一出眾人再次一驚。
康樂縣主!
這名頭大得很,成周國自建立以來第一個無皇家血脈的縣主!
暗介看向了周文賦,這里還真的是有一個不怕死的。
誰都知道康樂縣主不能婚嫁,但是又沒有說不能有面首。
這話簡直是說康樂縣主看上了二人似的。
“康樂縣主路經此地,不忍倆位讀書十載卻沒能進考場中去,這才讓我下車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暗介也不好直接出手,便接過這話道:“不過周公子這句話倒是有意思的很,剛才攔著縣主車駕的時候縣主說的可是借字,這不過是一轉頭的時間就變成了給?”
暗介嘲諷一笑繼續說道:“周公子倒是不愧為讀書人,短短幾句話就吞了縣主的五十兩銀子。”
五十兩?!
眾人在看向周文賦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而且也沒有懷疑暗介的話,畢竟剛才過來和被扔出來的這名男子說話的時候也確實是說的借,更何況非親非故的,傻子將這么多錢給出去。
更何況所有人都知道因為科考在即所以附近的官兵早已經著重保護官路,不說沒有土匪,就是有這段時間也要窩著。
而此人衣服這般的不體面倒是像……
周文賦一曬,想要反駁又怕這人將他的銀子收回去。
可眾人這般看著他也下不來臺。
正想著怎么辦的時候就聽到旁邊的男子從暗介已經放下的手里面接過了銀票,神情認真的看了一眼,隨后將銀票仔細疊好收了起來。
這一套/動作自然又大大方方,倒是讓暗介也看了幾眼,正要想這是又一個白眼狼還是真的氣度不凡的時候就看到這位男子往路邊跨出倆步。
向著離開的馬車姿態恭敬的行了拱手禮,同時揚聲說道:“在下樂華州南涉縣昌自明,今日多謝縣主慷慨,待在下榜上有名,在償還縣主恩情!”
這話字字清晰,就是已經走遠的白果也聽的一清二楚。
不得不說這人真是討喜,別人缺什么就送什么。
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這般說,就算是承認了是她的人,往后進了京都考取了功名那些朝堂上的人知道了也不好明著和她搶人。
昌自明說完之后遠去的馬車中并沒有回應,他也并沒有什么其他不悅的神色,正直起身時就聽到一道男音回道:“縣主欣賞昌公子這般的坦率,也記住了昌公子今日的話。”
這就是白果的回應了,若是昌自明當真榜上有名,以后就是她的人了。
昌自明點頭道:“這是應當的。”
一直到前方馬車消失了,昌自明才直起了身,而這個時候原本在人群中的暗介早已經沒有了身影。
客棧中的店小二張口結舌的看著剛才發生的事情,直到車隊都離開了才在昌自明回身之時猛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同時給了自己倆巴掌說道:“小人眼拙,這就給大人開最好的上房。”
昌自明在店小二不輕不重打了自己倆巴掌之后神色自然的點頭,就好似剛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的溫和開口說道:“有勞了。”
店小二這才起身進了客棧中開房間。
這下誰都知道昌自明這個人是康樂縣主的了,不管是哪方面,絕沒有人敢在不長眼睛的得罪了。
之后的幾個月的時間中昌自明在到達京都城之后也時時會收到一些才名在外的學子的游玩邀請,但是他都無一例外的拒絕了。
錦寧州到樂華州正常情況下要走二十天,可因為押運那數不清的糧草車駕,一路走了有一個多月。
出京都的時候剛好是二月,而到樂華州的時候已經是三月多了。
白果在下馬車的時候比出京都的時候瘦了一圈,臉更是小了一圈。
再走十日才到樂華州糧食所在的縣,所以現在即便是進了樂華州也沒有幾人露出放松之色。
這個縣的縣令就在行進的路上,黃將軍也再次護送白果和幾十名醫者到了縣令的府邸里面,而他自己帶著大軍在縣城外面扎營。
縣令早已經知道這次的軍隊里面有皇上喜歡的康樂縣主,尤其是康樂縣主出行之前皇上還提了康樂縣主父親的官位!
所以幾乎是看到白果的一瞬間就確認了,同時熱情的給白果安排了席面。
白果身后還跟著不少的醫者,這個時候可不好答應這種開小灶,所以直接開口說道:“縣令客氣了,只是我們想要一些熱水洗漱一番,可能送過來?”
一聽白果這話縣令就看了白果身后眾多的醫者幾眼,卻還是很快的反應說道:“應該的應該的,縣主和各位先去洗漱,等各位出來的時候就可以用膳了!”
白果這才笑著點頭,進了安排好的院子里面洗漱了一番,又出來和其他人吃了不少的東西。
當天晚上白果睡了這么多月首次的一個好覺。
縣令自然知道行軍走的早,所以天沒亮就給白果等人準備了十足分量的早膳。
白果是在另外的地方用的,陪同的有縣令自己以及他的妻子,和醫者并不在一起。
白果喝到了熱氣騰騰的米粥,總算是覺得自己有了人樣。
“縣主可是用的不合胃口?”縣令自然不會在這個露臉的大好時間還在睡覺,所以見到白果只是喝了一碗粥之后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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