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是要欺負定這個孤女了。
而如今邀月居內,蘭寧侯的脾氣也有些不耐了,怎么勸她指認落錦書是兇手,她就是不同意。
“你護著她做什么啊?她的身份對你來說本就十分尷尬,你還對她這么好,叫外人知道了你能落個賢名嗎?人家只說你傻,如今滿京城都知道她是兇手了,你卻說兇手是個男人啊,你叫王爺的臉面往哪里擱啊?他日后是要當太子的,你就不為他的前程想想?那落錦書是能跟王爺比的?孰輕孰重,你應該會分的。”
蜀王妃躺在床上,淚水從眼角里滑落,臉上到處的傷口,淚水流過便火辣般疼,“父親和王爺一同入宮,王爺只跟您說了兇手是一個男人?”
蘭寧侯揚袍坐下,威嚴的臉上也帶了一絲不忍,“王爺也告知了為父,說那兇手本是要行刺他的,卻不料撞上了你,可王爺也說了,落錦書的侍女曾指證漏她勾結奸徒,雖然侍女后來翻供,倒打一耙,但也不能證實落錦書就沒有害你的嫌疑......”
“不是她害我的,”蜀王妃打斷他的話,“恰恰相反,女兒在生命垂危之時,是她救了女兒和腹中孩兒,我曾這么告訴過謝大人,這就是事實。”
蘭寧侯生氣地道:“就是因為你說了這句話,讓謝康在皇上面前力保落錦書的清白,但我的傻女兒啊,你是被蒙蔽了,落錦書進府的時候何等模樣?如今又是什么模樣?她殺了馬夫,傷了王爺,還懂得醫術,她隱藏得這么深,就是在等待一個機會復仇,她要報復王爺悔婚,報復你搶了她的夫婿,你還幫著她。”
“許多事情,女兒不知道,但女兒十分肯定兇手不是她,她是我和孩兒的恩人。”
“是也好,不是也罷。”蘭寧侯的態度強硬了起來,“實話告訴你,皇上已經下旨京兆府協辦此案,一旦查實落錦書不是兇手,王爺的名聲將毀于一旦,犧牲一個落錦書,挽回王爺的聲譽,十分值得,你若覺得不安心,等她死后你供奉她的牌位,讓她香火不絕便是。”
蜀王妃看著他,覺得眼前的父親何等的陌生啊,這一次重傷,她看到的一切都截然不同了,認識的人,就跟陌生人似的。
“父親,”蜀王妃慢慢地撐著雙手想坐起來,但傷口還疼得很,最終是徒勞地又躺著,只是眼底幽幽,“我記得您承爵之前,曾說過此生最敬佩的人便是落大將軍,他一門三子,兩個兒子犧牲在戰場上,還有大公子帶兵突圍失蹤,只剩下一個小女兒,連個繼承香火的人都沒有,您還吩咐過大哥哥,說日后落家若有什么事,要竭盡全力幫襯著一下,因為,大將軍曾于戰場上救了您兩次,這些您都忘記了么?而如今您竟叫我指證錦書為兇手,她是無辜的啊,女兒怎么能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來?”
一句忘恩負義,讓蘭寧侯羞怒交加,厲聲道:“你這句忘恩負義是在指責為父嗎?戰場上的事,談得上什么救命之恩?不是你救我,便是我救你,哪里有這么論的?為父往日是敬佩他沒錯,但是大將軍是大將軍,落錦書是落錦書,落錦書有害你的嫌疑,你不過是被蒙蔽的......”
蜀王妃握拳低吼,“害我的人,是冷霜霜,我的親妹妹。”
這話蘊含了極大的悲憤,眼底也瞬間通紅起來。
“你說什么?”蘭寧侯定定地看著她,仿佛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說什么?你妹妹?”
蜀王妃淚水滾滾落下,肩膀顫抖,恨意和恐懼爬滿了臉上的每一條血痕,“是她,她和談雪一同行兇,談雪鉗住我,她親自動的手,我身上的每一刀,都是她給我的。”
“你胡說!”蘭寧侯粗暴地吼了一句,面容鐵青,“你再胡說,為父掌你的嘴,為了一個外人,你竟然誣陷你的親妹妹,你何等狠毒的心?”
“我沒誣陷她。”蜀王妃放聲大哭,心頭的悲憤,委屈,絕望,像潮水一樣把她淹沒,“她要殺了我,取而代之,她想嫁給王爺,父親,她才是狠毒的人啊。”
蘭寧侯霍然起身,竟是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惡狠狠地道:“你再敢胡說,再敢誣陷你妹妹,我便殺了你,權當你母親生過你這個胳膊外拐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