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秀云很是委屈，她又不是故意的，不過因為半勺鹽，大過年的就不讓她吃飯，早晨起來她都沒吃早飯就開始忙活，結果他們在那兒吃著，她卻連一口都撈不上。
王招娣則更委屈，她蹲在院里雙手抱著膝蓋，默默的流著眼淚不敢哭出聲。
她知道過年時候哭不吉利，而且她爸跟她奶還有她媽特別煩她們姊妹哭，只要她們一哭，他們不會像別人父母上來哄她們，反而會罵她們更狠，還有可能會上手打她們。
王志國喝多了，又睡了過去，而楊翠蓮在收拾完杜秀云后出了家門，她打算去找老張頭聯絡一下感情。
杜秀云在楊翠蓮出門后，立馬跳到了碗柜子邊上。
楊翠蓮為了防她偷吃，將柜子給鎖上了，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會悄悄將后面的薄木板給撬開。
她只敢撬開一個小口，能抓到的東西很少，正吃著，聽到動靜，回頭就見王招娣扒在門玻璃上眼巴巴的瞅著她。
杜秀云有那么一秒鐘是想給她一塊的，可她自己也不敢多吃，怕楊翠蓮發現，而給了王招娣，那她就得少吃一塊。
她還是選擇將頭扭過來，就當沒看到王招娣。
杜秀云也就是填吧一口，怕楊翠蓮回來，她著急就將木板又訂了回去。
王招娣見自己媽媽在起身后看也不看她一眼，轉身進了里屋，心比水缸里的水還要涼。
她突然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上就是多余的，不如死了算了。
杜秀云也回床上睡去了，在她迷迷糊糊睡著時，貌似聽到了院門響，也聽到王盼娣喊她，說大姐走了。
可她實在是又累又困，揮了下手，罵了句：“滾！別煩老娘！”
王招娣其實已到了該上學的年紀，她很想去上學，巷子里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都去了學校，她看著她們背著書包很是羨慕。
也悄悄問過她們在學校上學是什么樣，她們說就是上課聽講，下課玩，會做操，有很多課，晚上還要留作業。
可這對于她來說卻是天堂般的生活，她覺得只要不在家，不用挨打罵就是好日子，她不怕干活，可她怕極了被打罵。
走出巷子，王招娣茫然四顧，街對面巷子里的幾個男孩子聚在一起在放炮。
不寬的街道卻很長，長到她兩邊怎么都望不到頭。
她沒怎么出來過，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這時，路過兩個騎著車子的年輕男女，聽到他們說要去人民公園滑旱冰，王招娣腳后跟不自覺的扭到了他們離去的方向。
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滑旱冰，但她知道人民公園，聽其他女孩說過，人民公園可好玩了，有秋千，有滑梯，還有孔雀跟小猴子。
王招娣沒走多遠，就看不到那兩個年輕男女了，她停在一個十字路口，又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了。
不過只糾結了一小會兒，她決定就順著這一個方向走下去。
走了很長很長時間，王招娣走到了一條河邊，她看著結了一層薄冰的河面底下有魚游過，大口的吞咽著口水。
顧不上水涼，也顧不上會不會有危險，她就只剩下一個念頭，有魚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