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這是什么？不靈不靈地閃著光，真好看……”
“掌柜的，這又是干嘛的，掂量掂量像是鐵打的，難道是新型暗器？”
“掌柜的……”
……
耳邊上就像多了一只小蜜蜂，嗡嗡嗡地叫個不停，陸晚凝堵著耳朵將臉轉到一邊兒，結果那孩子又硬跟了幾步，湊到她跟前來，舉著爪子學那招財貓的架勢，一雙大眼睛里水水潤潤。
到底是誰家這沒見過世面的傻孩子，被她給不開眼地撿來了！
“shutup！”忍無可忍的陸晚凝低吼一聲，果不其然，眼前人被她的語氣跟鎮住了。
但愣了沒有三秒鐘，那青年又眨巴著懵懂的目光，呆萌地問道：“掌柜的，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陸晚凝：……
她算是無了個大語了。
“商陸啊，小陸，算我求求你，去那店外面轉悠轉悠，履行一下你的護院職責，好不？”
還算好聲好氣地和眼前人商量著，陸晚凝的余光忽然瞥到一抹嬌小的身影，她略一思索，拋給了商陸一個微笑，而后不顧后者的剩余疑惑便閃身離去。
直奔曲荷而去。
前腳剛走進白金翰的門，曲荷忽然生出一陣猶豫，她僵持在門檻上，久久沒有將后腳跟進來。
聽到腳步聲，她抬起頭，對上了陸晚凝的目光。后者的視線里飽含著一股旺盛的生命力，那是她所缺少的，也是她所留戀的。
她不禁去設想，若是當時自己能夠有陸晚凝一半的勇氣，是不是就不會落的如今的下場……
可是生活從來沒有后悔藥，命運匆匆而過，從不回頭。
深深地嘆了口氣，她還是將前腳退回到了店外，朝著陸晚凝禮貌地施行了一禮。
“見過陸掌柜。”
“小荷，進來坐吧，這兒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她重新抬起頭，似乎沒有想到陸晚凝會是如此溫和的態度。在她的預料之中，是避之不及也好，是畏畏縮縮也罷，那才應該是這朔州城里之人的正確反映。
可是為何，眼前人卻洋溢著飽滿的精神，仿佛燃燒著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一般呢？
不由得受到陸晚凝的感染，曲荷小小地深呼吸著，重新邁進了白金翰里。
跟在陸晚凝的后面，她們朝二樓的包間而去。穿過大堂的時候，只覺得身邊一陣清風拂過，定睛看時，原來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青年擦著肩膀朝陸晚凝而去。
那青年跟在陸晚凝的身邊，懵懂的大眼睛里寫滿了對整個世界的好奇，他先是問了一些店內的陳設，又在余光里瞥見了曲荷，竟是不自然地一頓。
迎上他的視線，曲荷怯怯地頷首垂眸，作為曾經的閨閣小姐，面對如此直白而不躲閃的陌生男子，她還是會不自覺地羞怯。
“掌柜的……”
“有話快說。”雙臂環在胸前，陸晚凝催促道。
“這位——”青年說著，視線在曲荷身上打了個來回，從頭發絲兒到腳尖，全都看了一遍，硬是看得后者羞怯非常，往后倒退了小半步。
怕商陸這絲毫不避諱的視線嚇到小姑娘，陸晚凝往前邁了一步攔在二人的中間，她掀起眼皮瞪了商陸一眼，直接截斷了話頭：
“這位是我的朋友。小商陸，我可提醒你一句哦，想在白金翰干下去盡早還完你的債，就得記住一件事：不該你問的，別問。”陸晚凝說得嚴肅認真，十分地煞有介事。
被她唬了一跳，商陸趕緊閉嘴，除了那雙眼睛依舊在曲荷的身上徘徊外，沒敢再有其他的表現。當然，他打量的視線也變得收斂了許多，至少不會再明晃晃的了。
感受到陸晚凝對自己的保護，曲荷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她自身后看著陸晚凝的背影，心道，明明是女子的纖細，卻十分有力量，似乎能夠遮蔽這世上所有風雨。
只是她如今也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依舊單薄得緊。但曲荷相信，再過個幾年，陸晚凝將會生出一對厚實飽滿的羽翼，能夠振翅翱翔于天際。
應付過商陸之后，陸晚凝和曲荷終于來到了包間。入目先是一處隔斷，漆黑的一面墻，中間處卻是透明的，能夠若隱若現地看見后面的陳設，但又被游來游去的各色金魚給打斷了視線。
那些魚兒就像游在空中，曲荷下意識地抬起手來觸碰，直到指尖碰到涼涼的觸感，才意識到，魚兒還是在水中的，而水則被灌滿在了那面墻的其中。
她看得驚奇，一時間整個心思都鋪在了上面，口中喃喃自語道：“原來這就是‘皆若空游無所依’，今日真是長見識了。——陸姐姐，好生奇妙，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哎呀，小意思啦，只是兩片玻璃罷了。”陸晚凝揮了揮手，面上卻是忍不住升起笑意。
對于曲荷的反應她十分滿意。當初照著她的設計圖裝修，想要的就是這個驚訝與驚奇的效果——她就是要讓全朔州，未來乃至整個王朝的人都知道，如此裝潢，僅她陸家一家獨有。
想看新奇玩意兒？那就來她們陸家的店鋪。
怡然自得地勾著嘴角，陸晚凝引曲荷到內室坐下。她們所在的是二樓雅間，臨著街道，能夠從玻璃里看到下面的人流熙攘。
忽而揚起一抹壞笑，她看著曲荷玩笑道：“小荷，你有沒有什么小秘密，或者埋在心里許久的話？今日在此，盡管放開了說。”
抿了抿唇，曲荷到底是有些猶豫，她話到嘴邊，吐出一句：“陸姐姐，不是我不愿告訴你，只是，隔墻有耳、不得不防。”
“哈哈，我知道你怕什么。不過在我這里你大可放心。”說著，她抬起手在玻璃上輕輕地敲了兩下，而后轉向曲荷，眼底是無懈可擊的自信。只聽她解釋道，“這是特質的玻璃，隔音效果極好，且為單向玻璃。通俗來講，咱們能夠看見外頭，外頭卻絕計看不見里頭。”
聽著她的話，曲荷眼中擴散開難以置信的驚訝。她微微張開小口，心中的情緒翻涌著，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堵在她嗓子眼兒里的話語就快要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