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雪崩?
盧米電影宮放映廳里的觀眾全部驚呆了,雖然種種跡象表明,壓抑在平靜湖面底下的矛盾隨時都可能爆發,但這難道不是一種隱喻嗎?真正爆發的應該是家庭矛盾,怎么突然就演變成為災難片的節奏呢?
……“雪崩”,有些觀眾想起電影最初的名字,暗暗揣測,也許電影準備走“海嘯奇跡”的路子,一個充滿矛盾和問題的家庭經歷一場天災之后重新找回團結和溫暖,但這樣的題材為什么會入圍蔚海的主競賽?
電光火石之間,思緒也來不及展開,就已經被眼前的突如其來卷入其中,下一秒就可以看見滾滾雪浪馬上就要將整個屏幕吞噬。
兩個孩子顯然嚇壞了,一直在試圖離開試圖呼救,但馬文非常淡定,不斷呼喚著孩子坐下,事情完全在控制范圍,特別是看到旁邊其他成年人慌亂的模樣,還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對他們的失態非常不屑。
馬文看向陶麗聳了聳肩,即使后腦勺對著觀眾也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嘲諷。
但是,陶麗完全沒有心思搭理馬文,局促不安地不斷轉頭看向身后的雪崩。
就在此時——
浩浩蕩蕩的雪浪張牙舞爪地撲面而來,轉眼就遮云蔽日地覆蓋整個世界。
陶麗下意識地站立起來,第一反應就是保護住兩個孩子,聲音微微顫抖地呼喊著丈夫的名字。
“馬文!馬文!”
呼喊著一聲蓋過一聲,最后演變成為撕心裂肺的尖叫。
“馬文!”
馬文呢?
馬文一把抓起自己的手機,連連后退,后背很快就撞到后面的餐桌上,他手忙腳亂地將桌子直接推開,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力量和速度,然后就繞過了坐在靠走廊的兒子,直接跳了出去,一個橄欖球式沖撞又將一位正在后退的男人狠狠撞開,如同犀牛沖撞一般,勢不可擋地——
落荒而逃。
踏踏踏。
踏踏踏。
馬文直接沖向大銀幕,深藍色的滑雪服身影瞬間就蓋住了畫面,鏡頭陷入短暫的黑暗,全場觀眾的呼吸也跟著被掐斷,只有孩子帶著哭腔的呼喊,“爸爸”,卻也馬上被掐斷,遁入無聲,世界完全安靜下來。
等等,等等等等,剛剛發生了什么?
不需要觀眾思考,馬文就已經沖出了鏡頭,畫面重新明亮起來,卻只有一片白霧,濃濃的白霧在涌動。
無邊無際的白霧之中能夠看到些許人群在移動著,一個個模糊輪廓在移動,劫后余生的荒謬和恐懼跟隨著緩緩散去的白霧彌漫開來,世界又重新喧鬧起來,嘰嘰喳喳的聲響討論著剛剛發生的突發狀況。
一直到視線重新清晰起來,然后就可以看見陶麗一左一右地保護著兩個孩子,蜷縮在餐桌底下瑟瑟發抖,周圍的人群依舊亂作一團,但是,雪浪并沒有將陽臺吞噬。
所以……那并不是雪崩,只是疑似雪崩的雪霧,看似危險實則沒有任何傷害,霧氣短暫地將陽光和天空遮擋住,但徐徐消散之后就可以看到世界一片安寧,雪山完全沒有雪崩的跡象。
專業不愧是專業,一切都控制在合理范圍。
呃,所以這不是災難片?谷
“爸爸呢?”孩子抬起頭看著母親詢問道,但陶麗回答不出來,“先坐下,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周圍的人聲涌動,但陶麗沒有得到孩子們的回答,她有些茫然地站在桌子旁邊發呆,試圖抓起水杯,結果因為指尖顫抖而沒有成功,她連忙將水杯放下,松開右手,避免孩子看到自己失去控制的模樣。
馬文,終于出現了,在缺席將近九十秒之后終于回來了。
“怎么樣,你們還好嗎?”
馬文清了清嗓子,干笑兩聲詢問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將手機放在桌子上,但兩個孩子都沒有回答。
“他們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才對。”
馬文試圖說點什么打破沉默,但始終沒有人回應。
馬蓮抬起頭看了爸爸一眼,很快就低垂了視線;坐在旁邊的馬旭則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背對著鏡頭看不到表情。
陶麗重新坐了下來,看著眼前的食物,眼神焦點稍稍潰散了片刻,但很快就凝聚起來,低頭靠向馬蓮,似乎說了點什么,但在場觀眾都沒有聽到,于是沉默就持續蔓延開去,并且延續下去。
一家四口離開了山頂,搭乘自動電梯下山。
鏡頭跟隨著他們的腳步,最靠近鏡頭的是陶麗的側臉,前面則是馬文,兩個孩子應該還在馬文的前面,此時被馬文的身影遮擋住看不到。
鏡頭焦點落在陶麗的側臉,低垂的眼瞼看不清楚表情,有些茫然也有些迷離,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通道里,電梯運轉的聲響有些刺耳,嘎吱嘎吱作響,狂風穿過長長的通道發出陣陣凌厲尖銳的呼聲,仿佛能夠感受到鋒利的刀刃持續不斷吹拂皮膚的疼痛,有些煩躁又有些刺耳,莫名就彌漫出一陣清冷的血腥氣息。
鏡頭里,陶麗陷入思緒的表情有些空洞,然后就可以看到馬文轉頭望過來,但是在鏡頭里只是一片虛焦,看不到具體的表情,只能看到轉頭的動作,陶麗似乎全然沒有察覺到,只是愣愣地注視著通道外面的皚皚白雪。
嘎吱。嘎吱。
鏡頭緩緩前行,經過陶麗,陶麗也依舊沒有眨眼睛,最后停留在馬文的側臉斜后方,隱約可以看到站在他前面的兩個孩子,可是馬文的臉龐依舊是虛焦。
難道是導演后期剪輯出現失誤,沒有對焦的畫面剪輯進來了?
下一秒就可以看到馬旭轉過頭來,盡管距離有些遠,但馬旭的臉龐非常清晰,稚嫩的眼睛里帶著些許困惑和茫然,看看馬文、又看看陶麗,最后還是低下頭來,嘟著嘴巴擺弄著自己的手套。
顯然,焦點在馬旭身上,而不是馬文。
緊接著馬蓮也轉過頭來,眼眶微微有些泛紅,膽怯地偷偷瞥了馬文一眼,又飛速低垂下去。
馬文的臉龐依舊是模糊的,只能看到一個輪廓卻看不清楚表情。
呼呼,呼呼。
獵獵作響的狂風越來越洶涌,甚至已經到刺耳的程度,鏡頭焦點依舊停留在馬文身后,然后焦點對準通道盡頭的莽莽白雪,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古典音樂,曼妙的華爾茲正在翩翩起舞,再次形成怪異的反差——
此時,明明已經驚濤駭浪,但配樂為什么如此優雅?這,不太對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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