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回神的人是白姨,她連忙道:“瀟瀟,你醒了!媽媽來了,媽媽對不起你,是媽媽來晚了!”
看著一夕之間蒼老不少的婦人臉上掛滿淚珠,白瀟心里很難受,他緩緩道:“媽,你別哭,是我故意瞞著你們的,對不起你們的是我。”
白老爺子和白老太太過來坐在他身邊。
老爺子紅著眼說:“瀟瀟,我們一定能堅持過去!”
老太太點頭,“對,不管花多少錢,找多少名醫,我們都要給你治好病!”
“好。”白瀟淡淡咧開一個笑容。
他順著長輩的話說,給他們一份希望。
但他很清楚,他真的快不行了。
聽著母親爺爺奶奶的殷切話語,他很耐心,一一回應和安撫......
最后,他緩緩偏頭,看向身旁的女孩。
他一醒來,就察覺到她正攥著他的手。
她的溫度和氣息,他又怎會不熟悉?
只是在他開口說話的瞬間,她便松開了。
她怎么來了?
這讓他有些驚訝。
不過母親都知道了,她知道也不奇怪。
只是,她怎么也躺在病床上?
明瀾也在。
她未婚夫在這,她剛才怎么還攥著他的手?
攥多久了?
難道從他昏迷后,她就在攥嗎?
他很想問清楚這個答案,真是有些幼稚了。
“你的孩子......怎么樣了?”
莫紫嫣顧不得很多人在場,她現在只想陪著他,看到他盯著自己,她的心剎那間活過來了,他終于意識到她也在了嗎?
“嗯,我的孩子暫時沒事。”
“那就好。”
白瀟收回目光,不敢再看她。
“謝謝你。”女孩又低低說了句。
“沒事,我應該做的。”
明瀾走過來,他目光復雜,但態度誠懇,“白瀟,謝謝你,真的。”
謝謝他救了紫嫣。
“不用謝。”
這時,孫主任走了過來,說:“白少醒了是吧?手術安排在明天早晨,大家盡量散了吧,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白姨立刻過來,激動地攥住了他的胳膊,“醫生,你一定要治好我兒子,求你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給你,哪怕是給你整個白家,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孫主任有些招架不住,他自然知道白瀟的母親是何人物,白氏集團的總經理,妥妥的女強人,女富豪,現在竟然如此哀求他。
哎,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白夫人,我會盡力的,你放心。”
他看向莫紫嫣,顧不得現在有那么多人在場,直接說:“莫小姐是吧?你也在這病房休息吧,陪陪白少,不過要早睡覺。”
他記得,白瀟多次昏迷時嘴里會呢喃兩個字,“紫嫣。”
不就是莫紫嫣嗎?
想來,白瀟對她有情。
現在這個節骨眼,他愛的女孩若能陪著他,情況說不定能好點,他會有強烈活下去的動力!
莫紫嫣還沒說話。
白瀟便淡淡開口了,“讓她去別的病房休息吧,我自己就可以。”
他哪里敢跟她單獨待著?
他怕自己哭,怕泣不成聲,怕舍不得她,舍不得這個有她的世界。
更怕不顧一切說,他愛她。
何況,她是明瀾的未婚妻,和他睡在一個房間,算什么?
她不要名聲了嗎?
白姨道:“瀟瀟,讓紫嫣陪你吧。她也病了,你們倆二十年的友情,這個時候,她陪陪你怎么了?”
莫父莫母也是這樣想的。
明瀾心里苦澀,卻還是道:“沒關系,讓紫嫣陪你吧。”
隨后,所有人都撤離了。
病房的門關上。
只留了一盞橘色的壁燈。
光線不算明亮,但也不至于非常暗。
莫紫嫣看向男人的側臉,每個字都帶著愧疚,“白瀟,你傻嗎?你都病成這樣了,還要去救我?你不要命了嗎?”
白瀟不敢看她,但片刻后,他決定珍惜和她相處的時間。
或許,手術后他就醒不過來了。
腦死亡,徹底離開這個世界。
偏頭,和她四目相對。
他淡淡笑了,“我不去救你,你和肚里的孩子死了,怎么辦?反正我也是要死的人了,死之前,為你做點什么也是沒遺憾了。”
“你不要胡說,你不會死,一定不會......”莫紫嫣又開始流淚。
望著女孩淚眼婆娑的小臉,白瀟心疼道:“別哭,好嗎?我會擔心。想給你擦眼淚,但是我起不來,真的沒力氣了。”
“好,我盡量不哭。”莫紫嫣吸了吸鼻子,“白瀟,你腳底被玻璃割傷了,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知道,你抱著我走一路,流那么多血,我現在一想起來這件事,心就像撕裂了一樣愧疚.....”
“不要愧疚。是我曾經傷害了你,我彌補你是應該的。”白瀟真想抱住女孩柔軟的身子,“再說,我讓你自己走路,你肚子疼,孩子出問題怎么辦?你走路的速度慢,還不如我抱著你走呢。”
莫紫嫣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她的心好疼。
“紫嫣,你能來陪我,我真挺開心的。”
“真的嗎?”
“嗯。”
莫紫嫣明白,不管他們曾經有多么深的矛盾,那二十年的友情是騙不了人的。
她伸手將壁燈關了。
室內一片黑暗。
她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說:“白瀟,睡吧,明天所有人都會陪你一起面對這場手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
沉默了會,白瀟沒有睡著,他想了想,輕輕說:“紫嫣,你睡了嗎?”
“沒有。”
莫紫嫣哪里睡得著,她的心在滴血,她好怕,好怕他真的會死!
他是她肚里孩子的爸爸啊!
“紫嫣,我可以.....問你個不該問的問題嗎?”
“你問,問什么都可以,我一定如實回答你。”
白瀟閉上眼,聽到自己輕聲說:“如果我們發生關系的那一晚后,我沒有跟你說劃清界限,沒有要求和你做陌生人,而是負起我應該負的責任,跟你求婚,你會答應我,嫁給我嗎?”
他最最后悔的就是這件事。
為什么,當初那么不珍惜她?
為什么,他沒有看清楚自己對她的感情?
如果他當初求婚,她是不是就不會認識明瀾,不會懷上明瀾的孩子?
一步錯,步步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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