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莽在北宋末年 > 第43章 舍財保命
  南城,興禮坊。

  宋江居住的大宅,已被黃迪指派本部兵士嚴密看守。

  中廳,宋江剛一回來,就被五位兄弟圍攏,七嘴八舌詢問情況。

  宋江黑臉愈黑,猶如鍋底,環視眾兄弟,苦嘆道:“天不遂人愿,摩尼教余杭起事,已被張苑等人提前獲悉!

  就連我們暗中與方毫聯絡,也險些被察覺!”

  “啊!怎會如此?”

  “不可能啊!上一次與方毫聯絡,已是一月之前的事!鳥官府早不知晚不知,偏偏這節骨眼知道了?”

  “上回去錢塘縣聯絡方毫一伙,俺記得是張清!”

  “喂~射鳥的,是不是你不小心,被人盯上啦?”

  “放屁!公明哥哥吩咐的大事,俺豈敢辦砸嘍?再說,世上只有俺盯人,沒人能盯俺!”

  宋江壓壓手示意眾兄弟莫要吵鬧,恨恨道:“走漏消息和張清無關,是方毫在余杭縣籌劃不密。

  有個叫趙莽的黃毛小兒,從余杭趕來通風報訊!

  更可惡的是,他在張苑等人面前,一口咬定我們和方毫提早有聯絡,指認我們為內應!

  張苑這才讓黃迪派兵監視我們!”

  “他娘的,趙莽又是哪里冒出來的潑才?”

  “道上沒聽過這號人物!”

  “敢跟梁山作對,壞俺們好事,劈了他!”

  眾兄弟罵罵嚷嚷。

  宋江冷冷道:“趙莽之父趙陀,正是魯達年幼學藝時的同門師兄!趙陀是西軍舊將,聽說當年在西軍小有名氣!”

  楊志忙道:“我想起來了,以往,時常聽魯達說起他這位師哥,言語里頗為崇敬!”

  張順道:“如此說,這趙陀也算條好漢?”

  戴宗道:“西軍常年鎮守陜中,抵御西夏黨項人,乃大宋西疆屏障,這趙陀能在人才濟濟的西軍闖出名堂,應該有些能耐!”

  徐寧惡狠狠道:“管他什么西軍東軍,都是鳥皇帝和朝廷的走狗鷹犬,惹到咱們頭上,就要他狗命!”

  張清嬉笑道:“趙陀是花和尚師哥,你劈趙陀,賊和尚就劈你!”

  徐寧一瞪眼:“老子的鉤鐮槍,會怕臭和尚的戒刀不成?”

  宋江斥道:“大難臨頭,你等還有閑心吵嘴?”

  徐寧瞪了張清一眼,悻悻閉嘴。

  張清嘿嘿笑著,挑唆哥哥們打來打去,是他最喜歡干的事,這樣才有熱鬧可看。

  楊志凝重道:“既然州衙和帥司已有準備,摩尼教人此次恐怕兇多吉少!事后,難保不會牽連咱們!”

  宋江點點頭:“所以,我們還要早做準備!”

  張順道:“摩尼教人是死是活,和咱們沒相干!就是可惜那筆款子,能拿到手最好!”

  徐寧道:“干脆殺出城去,先保住性命再說!”

  戴宗嚇一跳:“萬萬不可!咱們六個人,能對付多少官兵?

  這城里少說幾千兵馬,東城大營又有幾千,加起來小一萬人,還多是西軍兵馬,插上翅膀變成鳥也飛不出去!”

  徐寧怒道:“不逃,難道坐在這等死?要死,老子也得先殺個痛快!”

  宋江喝道:“住嘴!事情未定,你就如此毛躁,成何體統?”

  見宋江發火,徐寧也不敢聒噪,“唉”地長嘆口氣,坐在一旁不吭聲。

  宋江環視眾人:“倘若事后,摩尼教人把我們供出來,張苑等人只怕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眼下,以保全兄弟們性命為重!

  那些黃金就不要想了,錢財再多,也沒有性命重要!”

  楊志會意道:“大哥是說,用黃金換兄弟們一條生路!”

  宋江黑臉沉沉:“張苑愚忠朝廷,黃迪對我們恨之入骨,楊可世油鹽不進,唯有劉光世,或許能保下我們!

  此人貪財好色,渾身紈绔氣,二十萬貫巨款,我就不信他不心動!”

  楊志點點頭道:“黃金給劉光世,讓他想辦法保下我們!只要他敢拿,今后就有把柄落在我們手里!

  他敢耍花招,我們就把事情捅出去!

  二十萬貫巨款,又是摩尼教搜刮來的贓物,朝廷自有人找他麻煩!”

  宋江微微一笑,正是此意。

  張順、張清、戴宗齊聲道:“好法子!”

  徐寧滿臉肉疼:“二十萬貫啊~還沒到嘴,就他娘的飛了~”

  眾兄弟一陣哄笑。

  宋江對張清道:“可查清黃金具體藏在何處?”

  張清拍胸脯道:“公明哥哥放心,明兒一早,俺再跑一趟,一準能摸清!”

  “很好!”宋江看看外邊天色,已經入夜,沉聲道:“想個法子,我要連夜去見劉光世!”

  五人湊一塊嘀嘀咕咕,很快拿定主意。

  子時正,后宅兩間罩房燃起大火,火勢迅速蔓延,朝居中正房逼近。

  一聲凄厲的“走水啦”響徹夜空。

  駐守宅院里外的官兵被驚動,紛紛趕來救火,整座宅子亂成一團。

  混亂中,一名身材樣貌與宋江相仿的兵士,在救火中途,被楊志和徐寧打暈擄走。

  過了會,宋江換上衣甲,扮作官兵,趁亂從后院門悄然離去。

  逃離興慶坊,他又躲在偏僻巷口,脫下衣甲,換了身尋常衣衫,乘船趕往城北。

  ~~~

  夜深人靜。

  居養院大門前,懸掛兩只燈籠。

  遠遠望去,竟是這漆黑長街唯一有燈火的地方。

  兩名軍士挎刀值守。

  門前石獸旁,倚靠一人,像是在假寐,身影融入夜色,不注意看的話難以察覺。

  寂靜長街響起一陣“唦唦”腳步聲,宋江匆匆趕到,剛要踏上石階,旁邊黑暗處竄出一人攔在他身前。

  “止步!你有何事?”一聲低喝響起。

  宋江一驚,抬眼一看,借助昏暗燈火,勉強看清楚面前人樣貌。

  “原來是韓部將!”宋江忙拱手。

  韓世忠盯著他,抱拳道:“宋大夫!”

  早在攻打睦州時,宋江就聽過韓世忠名聲。

  官軍殺到方臘老巢幫源洞時,二人也曾短暫合作過。

  韓世忠勇武過人,宋江有心結識,人家卻不太搭理他。

  宋江道:“煩請韓部將通傳一聲,就說宋某有要事求見劉都監!”

  “何事?”韓世忠問。

  宋江遲疑道:“事關重大,請恕宋某不能透露!見到劉都監,自會當面陳述!”

  韓世忠輕哼了聲:“有什么十萬火急之事,非得半夜來報?”

  宋江低聲道:“事關剿滅摩尼教余孽,懇請韓部將通融!”

  韓世忠目光微閃,示意他抬起雙手,上前仔細搜身。

  “某放你進去,至于劉都監肯不肯見你,某無能為力!”韓世忠淡淡道,一揮手,一名軍士領宋江入院。

  宋江千恩萬謝,匆匆跨進大門。

  韓世忠收回目光,看看黑夜籠罩的長街,確定沒有其他異動,回到石獸旁席地而坐,閉上眼假寐。

  白日從衙署回來,劉光世讓他親自帶隊守夜。

  韓世忠心里明白,劉光世心里有怨氣,故意拿他撒火。

  他也不辯駁,順從應下。

  今日追趙莽,他故意指錯路,帶著劉光世兜圈子,耽誤好一會才追到大觀橋。

  劉光世想做什么,韓世忠不想管,也管不了。

  他只是覺得,不該趁反賊作亂之際,攻訐袍澤,置滿城軍民百姓于不顧。

  黃迪再有不是,也是鄜延軍的將領,大家并肩作戰多年,怎么能為了一個總管職位,就相互視作仇寇?

  韓世忠作為劉光世親信部下,對于二人間的爭執再清楚不過。

  鬧到如今地步,責任大多歸咎于劉光世。

  論功績、資歷、威望、能力,黃迪接任鄜延路總管沒有絲毫問題。

  劉光世唯一的優勢,是他保安劉氏的出身,父親是大宋名將劉延慶,上一任鄜延路總管。

  劉氏父子對韓世忠有知遇之恩,出于道義、恩情,劉光世的人品作為,韓世忠不愿評價。

  但他也不愿成為禍害杭州百姓的幫兇。

  可惜他能做的實在太少。

  趙莽今日順利把軍報送到張苑手中,他在心里已經萬般慶幸。

  黑暗中,韓世忠睜開眼,雙目依然炯炯有光,可目瞳深處卻多了幾分迷惘。

  他意識到自己在劉光世麾下格格不入,劉光世的品行也讓他難以接受。

  可離開劉光世,他又不知何去何從。

  他已過而立之年,多年軍旅生涯,經歷無數生死,遭遇種種不公,年輕時候的壯志豪情早已被磨平,剩下的,或許只有深埋骨子里的一腔難涼熱血。

  黑夜下,響起一聲深沉嘆息。

  緊接著,傳來一陣腔調低沉渾厚的吟唱聲:

  “......劍河風急雪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亞相勤王甘苦辛,誓將報主靜邊塵。

  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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