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語垂下頭，“臣女謹遵聖意。”
待到耿海頒旨後離去，秦思語仍然魂不守舍。她一直以為自己行為十分小心，結果她和康王府的那些動作，皇上都知道的。所以陛下才將她指婚給康王嗎？
秦思語並不是傻子，她心中十分清楚，康王和康王妃對她另眼相待，給了她那麼助益，康王甚至還將半塊令牌給她，都是因為誤以為她一定能進宮。
如今進宮美夢破滅，她既已被指婚給康王，再怎麼都不可能成為宮中嬪妃了。
康郡王妃和康王日後又會如何待她……
想到這點，秦思語嘴唇最後一點血色都沒了，嫋娜的身子不由瑟瑟發抖了起來。
蘇悅靈微笑著說道：“恭喜秦側妃了。沒想到你和郡王妃那般要好，想來入府後的日子將平安無憂。”
孫氏說道：“恭賀二姑娘得了這樣大的造化。”
她不由慶幸，幸虧她這段時間狠狠敲打了一波府裏的下人，尤其是二房。沒讓秦思語封妃的消息傳出外頭，不然現在京城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們笑話呢。這二房可以說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
不對，這指婚一下，大家哪裏看不出天子對二房的意見？
這笑話其他人家注定要看定了。
孫氏分外慶幸，這不是她的庶女，不然該她頭疼了。她同情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二弟妹。
秦二太太一邊將聖旨恭恭敬敬收起，一邊讓人送秦思語回院子，免得她在人前失態，流露出怨恨的念頭，他們二房經不起更多的風波。
蘇悅靈圍觀了這場大戲，心滿意足地跟著秦思佩回院子了。
另一邊秦思語才進了自己的屋子，便忍不住伏倒在床上，嗚嗚哭了起來，她是為自己看不到希望的未來而哭泣。她這容貌，又是聖人欽點的側妃，進了王府裏，怕不是要成為郡王妃的眼中釘。
自己先前還想認他們為義父義母的……
秦思語心中火燎一般的難受。
“別哭了，傳出去的話，像什麼樣子？”楊姨娘的聲音帶著疼惜和痛苦。她何嚐不希望女兒能夠當主位娘娘，讓她臉上也能多幾分光彩。但已經頒發的聖旨，已經沒法收回去了。
“你那嬤嬤，我已經先將她打發到太太院子裏了。”
哭得有些頭疼的秦思語理智也恢複了一些，她抽抽噎噎說道：“這幾日就讓嬤嬤先在母親那邊吧。”
那嬤嬤是康王府的人，萬一將她的情況傳到府裏，康王誤以為她看不上他，那麼她就算作為側妃，沒有寵愛，在王府裏也會舉步維艱。
秦思語直起身子，眼睛紅腫，神色委屈，“娘……”
楊姨娘說道：“我兒這樣的品貌，在哪裏都不愁不受寵。這事本就怪不到你，你才是受害者，康王心中未必對你沒有愧疚。你先前不是說了，康王甚至將一部分勢力放你手中嗎？看在這點份上，他都會好好籠絡你，不會讓你同他離心。”
“好好經營，若是康王成了親王，親王側妃的位置同樣不低。若你的孩子能成為親王世子，還怕以後沒榮華富貴嗎？”
楊姨娘雖然隻是畫餅，但這描繪的前景也讓秦思語心情好受了一些。她腦海中浮現出康王儒雅風度翩翩的模樣，心中的不甘便散去了幾分。
隻是想起了一件事，秦思語的臉色不由黯淡了下來，抿了抿唇，“康王並不缺子嗣。”
她就算生下了孩子又如何？
除非她的孩子成為世子。但現在的世子是容海，容海聰明伶俐，備受康王寵愛，想要取而代之談何容易。
楊姨娘輕輕摸著她的臉，說道；“娘前幾日給你的東西還留著吧？”
秦思語心髒一跳，她懂娘的意思了。
那藥可以用在康王府小世子身上！隻要他生不出孩子，同為側妃，她這個陛下冊封的側妃，比另一位身份天然要高，她的孩子也更尊貴。
她擦幹眼淚，覺得未來也沒有想象中那般黯淡無望。
她說道：“我會盡快見康王一麵，將那半塊令牌還給他。”
然後趁這機會，以退為進，博取他的憐惜。
……
康王府。
匯報這消息的下人頭垂得很低，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能讓自己埋進去。原因無他，康郡王妃和康王兩人的臉色實在太難看了。一貫從容的康王，五官變得猙獰。至於康郡王妃，她的臉更是漲成了豬肝色，額頭的青筋不斷地跳啊跳。
“你再說一遍！”她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來一般，流露出深沉的恨意。
下人頭垂得更低了，都要匍匐在地上了，他飛快說道：“陛下冊封秦家二小姐為王爺的側妃。”
下一瞬，一個東西徑直砸了過來，砸在他額頭上，當場出現了一個血窟窿，鮮血順著臉流了下來，那下人卻不敢擦血，隻是忍著額頭處傳來的疼痛。
砸在他頭上的是一個鎮紙，顯然是康郡王妃在極致的憤怒之下出手的。
“不敢欺瞞王妃，這聖旨還是耿海親自去頒發的。”
就在這時候，康王的隨從匆匆進來，“王爺，聖旨來了。”
作為指婚的另一個當事人，康王自然也會收到聖旨，隻是比秦家慢一步罷了。
康郡王妃臉色一白，身影搖搖欲墜。
康王看了地上血流成注的下人，眉頭皺了起來，“還不快下去，這裏趕緊收拾好，香案準備好。”
他瞥了康郡王妃一樣，“就算是裝，你也得給我裝出歡喜賢惠的樣子。”
康郡王妃臉色鐵青，心中委屈到了極點。本以為是在皇帝身邊埋的眼線，一轉眼卻成了她的姐妹，同她爭奪王爺的寵愛，這讓她如何能接受？
而且她前些天，還給秦思語送了三千兩！還派了嬤嬤去她身邊，悉心教導她，白白為情敵鋪路。這世上有比她更慘的人嗎？
這回過來頒旨的是另一個內侍，康王恭恭敬敬地接旨，還給內侍送了紅封。
“恭喜康王，那秦家二小姐是難得一見的佳人。有佳人在懷，想來能讓王爺近日開懷一些。”
康王勉強扯出一抹笑容，“都是皇兄體恤。”
內侍說道：“聽說秦家二小姐身邊的嬤嬤還是以前貴太妃宮裏的，想來王爺早對秦家二小姐傾心已久，所以陛下這才成全了王爺和秦二小姐的郎情妾意。”
康王一顆心沉到了穀底——皇帝居然知道這事！
所以這指婚是特地敲打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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