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糜漢 > 第十章 三駁潘濬
  在糜旸說出孫權即將奇襲荊州一事后,因為此事茲事體大,引發的后果將十分嚴重,

  所以別說帳內的荊州諸臣屬對此事駭然,就是關羽也因為這個消息,一時間無法保持鎮定。

  但就在關羽及帳內諸臣在消化,糜旸帶來的這個重磅消息的時候,一聲厲喝卻突然響起,朝糜旸而來。

  糜旸朝對其厲喝的那人看去,只見那人坐在關羽下首,身著寬大袍服,面容峻刻。

  糜旸從前身中的記憶中找到了這人的身份,此人便是時任荊州治中從事的潘濬潘承明。

  潘濬武陵郡漢壽人,其為人聰察,對問有機理。

  在他二十一歲時師事于大儒宋忠,并受到“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賞識,因而開始知名。

  因為這名聲,他在不到三十歲就被荊州牧劉表任命為江夏從事。

  當時沙羨縣長貪污腐敗,被潘濬審查當眾處死,使得全郡震驚恐懼。

  后來潘濬擔任湘鄉縣令,治理湘鄉亦頗有名聲。

  建安十四年時,劉備領荊州牧,劉備善于識人用人,他知曉潘濬有理政之才,故任命潘濬為荊州治中從事。

  建安十六年時,劉備入益州,將潘濬留下協助諸葛亮管理荊州事務。

  后劉備在益州作戰不利,急召諸葛亮、張飛、趙云入蜀協助,以關羽鎮守荊州,潘濬也就順勢成為了關羽的副手。

  但關羽這人有個毛病,那就是他一向輕慢不合他口味的士大夫,關羽認為潘濬無忠貞之節,因此與潘濬之間的關系一向不好。

  身為荊州地位僅在關羽之下的潘濬,突然對糜旸厲喝,

  若是旁人,可能會被潘濬的這聲厲喝給嚇到,一時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畢竟潘濬論名望,官位,權力皆在糜旸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之上,

  但糜旸的身份可不一般,

  他自幼被糜竺養在身旁,被劉備育在宮中,從小接觸的皆是位高權重之輩,一個小小的荊州治中從事還嚇不到他。

  面對潘濬厲喝的“荒謬”二字,糜旸先看向坐在上首的關羽,見其臉上雖有對潘濬的不豫之色,但他卻沒有在潘濬厲喝自己后阻止他,為自己開脫,

  這說明關羽的態度是,他雖然被糜旸所帶來的這個消息所感到震驚,但其中內心中還有一些猶疑,

  關羽不信糜旸會欺騙他,但他卻怕糜芳那個無能之輩被一些假消息所誤導,導致作出了錯誤的判斷。

  孫權即將奇襲荊州這個消息如果是真,那他關羽就必須要馬上考慮退兵事宜。

  可如果等他退兵回江陵之后,發現這個消息是誤斷得出的,那關羽這輩子都會追悔莫及,

  畢竟,樊城在他的圍攻下,已經搖搖欲墜了,勝利的果實即將到手。

  所以關羽雖然不喜潘濬,但他任由潘濬質問糜旸,就是希望糜旸在面對潘濬的質問下,

  能夠拿出鐵一般的證據證明,孫權即將奇襲荊州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潘濬的才能關羽是認可的,若是糜旸面對潘濬的質問之下,還能夠證明他所帶來的的那個消息的真實性,那么他關羽才會真正信了他。

  畢竟軍國大事,不能光憑糜旸一人之言語而妄下決斷。

  關羽的心思糜旸猜了個七七八八,見關羽坐在上首,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糜旸先對關羽一拜后,而后轉身看向潘濬,他先語氣謙遜得說道,

  “潘治中乃國之賢才,不知從何處看出,我所言乃是荒謬之語?”

  糜旸雖語氣謙恭,但他口中說出的言語,無疑是在與潘濬爭鋒相對。

  語氣謙恭是糜旸要表現出一個后輩的禮數,與潘濬爭鋒相對,是他看不起潘濬的為人。

  歷史上潘濬可是一個又當又立的典范。

  糜旸挺拔著身子,其話中的意味,令剛厲喝完糜旸的潘濬有些不喜。

  糜旸來了荊州也有一段時間了,對于糜芳的這個獨子他自然是認識的,

  在潘濬看來,糜旸不過是投了個好胎的一個貴公子而已,往日里全仰仗父輩之蔭才稍有名氣。

  如今見其竟然敢當眾反質問起自己的話語,實在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向自視甚高的潘濬,當即站起身,來到糜旸身前,他語氣這時帶上了怒氣,他對糜旸高聲問道,

  “江東孫氏與我荊州有盟約之好,大義所在,其又怎么會突然發兵襲我荊州?”

  聽到歷史上的這個漢朝貳臣竟然和自己談大義,糜旸只覺得可笑非常,

  面對潘濬的這個疑問,糜旸當即回辯道,

  “當年大王入蜀之前與孫權亦有赤壁之盟約。

  但在大王取得益州后,孫權卻違背盟約襲我荊南長沙三郡,請問潘治中,那時的孫權何曾顧忌過什么大義!”

  建安二十年時,劉備剛剛取得益州,孫權認為劉備已經占據益州,想要要回荊州,劉備回應說:“等得了涼州,就把荊州給你。”

  孫權對此感到忿怒,于是派遣呂蒙襲取長沙、零陵、桂陽三郡。

  那時劉備率兵五萬下公安,讓關羽入益陽,兩方大戰一觸即發。

  可就在同年,曹操定漢中,張魯逃往巴西,劉備感覺益州有危險,無奈之下便與孫權訂立湘東之盟,平分荊州。

  自此,劉備手中的荊州只有南郡、武陵、零陵三郡。

  這件往事在場的眾人皆清楚,見糜旸提出此事來證明孫權乃是不會遵守盟約之人,潘濬一時間啞然無言。

  畢竟如今江夏、長沙、桂陽三郡還在孫權手里,這不爭的事實誰也無法忽略。

  但潘濬也不是好易與之輩,他又對糜旸問道,

  “今年中,孫權起兵攻打合肥,敗退而歸,如今大戰不過半年,孫權又有何兵力起兵襲我荊州?”

  聽到潘濬如此說,糜旸當即回道,

  “今年合肥一戰,孫權只是圍城,他見曹操派遣援兵就適時退去。

  其之兵馬與魏軍并無大的交鋒,不曾折損太多,治中又何言他如今沒有兵力襲我荊州?”

  “縱算今年合肥一戰,孫權折損頗多兵馬。

  但這幾個月來,關將軍為了兵圍樊城,擊退徐晃,不斷從后方調兵前往前線,

  治中署理荊州政務,難道不知如今吾荊州后方兵力、糧草皆空虛?”

  “江東良將無數,治中認為要想攻取兵力空虛的公安、江陵二城,江東需起兵太多乎?”

  糜旸在說這番話時,語氣高昂,以保證潘濬后方的關羽能夠聽到他此話。

  而糜旸特地在“不斷從后方”這五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果然關羽在聽到糜旸說到江陵、公安城中兵力空虛時,他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他這時想起那他素來不喜的,膽小怕事的傅士仁,他心中的不安正在快速累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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