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糜漢 > 第二百零一章 文長心思 無畏丁奉
  魏延,字文長,荊州義陽人。

  魏延乃是劉備在荊州時就跟隨他的部將,并且是劉備直屬親軍中的一員。

  建安十六年時,劉備應劉璋之邀,入川幫助劉璋抵御張魯,魏延以部曲的身份隨劉備入蜀作戰。

  建安十七年時,劉備與劉璋正式決裂并派兵攻打劉璋。

  那時劉備派遣魏延與卓膺、黃忠一起占據涪城。

  后來劉備軍大破劉璋軍,劉備便派遣魏延與黃忠等分統軍隊平定廣漢郡,數有戰功,遷升為牙門將軍。

  建安十九年時,魏延隨劉備攻克重鎮雒城,并與諸葛亮、張飛等人一起包圍成都。

  縱觀在建安二十年前的魏延從軍生涯,他的資歷、戰功、威望在一眾劉備將領中都不突出,甚至還顯得有些尋常。

  但魏延人生的轉機來自于建安二十四年,那一年取得漢中之戰勝利的劉備自立為漢中王。

  在劉備于沔陽自稱漢中王,并定治所于成都后,一個問題擺在了他的眼前。

  那就是因為漢中的重要性,在他率領大軍回到成都中后,必須得留一位大將鎮守漢中。

  漢中的重要性,法正早已言明:“上可以傾覆寇敵,尊獎王室,中可以蠶食雍、涼,廣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為持久之計。”

  可以說漢中在劉備勢力中的重要性,一點都不下于荊州。

  在這種情況之下,當時許多大臣的意見都認為張飛應當擔任漢中太守,就連張飛也覺得這個位置非自己莫屬。

  但是最后劉備卻意外的提拔魏延為漢中都督、漢中太守,并將魏延從牙門將軍直接升為鎮遠將軍。

  當劉備的這個王令傳播出去后,全軍上下聽聞此事一片震驚。

  全軍的震驚主要不是因為張飛不是漢中都督,而是漢中都督竟然會是,當時一切都不算很起眼的魏延。

  因為漢中都督單單從戰略意義這一點來說,是可以與關羽相提并論的。

  考慮到全軍的震驚之心,劉備為了安撫人心,在他率軍離開漢中時,特地大會群臣。

  在宴會上,劉備問魏延道:“今委卿以重任,卿居之欲云何?”

  魏延答曰:“若曹操舉天下而來,請為大王拒之;偏將十萬之眾至,請為大王吞之。”

  劉備聽后感到十分滿意,群臣也為魏延這番話而稱贊其雄豪,這才穩定下群臣之心。

  不提歷史上魏延北伐之時立下的種種功勛,就目前來說,魏延能夠有威望成為漢中都督,并不是他以往的功勛有多卓著,完全就是劉備賞識他,用他漢中王的威望在為魏延背書。

  魏延亦知道這點,所以他在成為漢中都督之后,一直盡心盡力的想報答劉備的恩德,而在他的鎮守之下,漢中郡亦漸漸恢復了穩定。

  當剛剛巡視完邊防的魏延回到太守府中之后,他的屬吏就為他遞上了來自申儀的文書。

  看著申儀在文書中控訴糜旸殘害申耽的暴行的言語,魏延不禁撫須深思起來。

  在過往,魏延與糜旸并沒有過什么接觸,甚至因為自身的性情原因,所以魏延并不喜歡才能不高,品行不佳,卻能成為南郡太守的糜芳。

  魏延的性情按古人的說法是孤傲,頗為自矜,按后世人的說法便是情商有點低,不懂得與同僚處理好關系。

  因為這個原因,恃才傲物的魏延甚至與同為荊州系的一眾官員關系都不好,例如蔣琬、楊儀等。

  但盡管如此,魏延明知道自己的性格得罪了不少人,卻也沒有想著去改變過。

  因為在魏延看來,只要他自己對劉備忠心耿耿,并且能夠繼續為劉備立下功勛,那么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雖然以前魏延與糜旸并未有過太多接觸,但就在去年,糜旸猶如一顆流星在荊州的上空劃過,力挽狂瀾擊破江東十萬大軍,一下子讓糜旸的威望大增。

  所以目前在魏延的印象之中,糜芳雖然不咋地,但是糜芳的這個兒子糜旸,卻是一個難得能引起他重視的同僚。

  在這種印象之下,魏延對申儀控訴糜旸的舉動,并沒有多少相信。

  畢竟魏延只是情商不太高,他智商是不低的。

  申儀在文書之中幾乎就要將糜旸形容成一個叛賊了,而糜旸反叛劉備這點,在魏延看來是不可能的。

  以下控上,在魏延看來,真正叛亂的應該是申儀才是。

  魏延一下子就判斷出申儀是在撒謊,但正因為看出這一點,才引起了魏延的皺眉。

  因為申儀有這番舉動,說明目前漢興郡正在進行著一場變亂。

  漢興郡就在漢中郡隔壁,一旦漢興郡有所不穩,那么是會大大影響到漢中郡的穩定的。

  在這點考慮之下,魏延不久后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命部將整兵三千,他要親自率領大軍前去漢興郡中一探究竟。

  西城與漢中郡治所南鄭相距不遠,并且由漢水連接,所以不出三日就可抵達。

  只是在離去前,魏延還是要重新布置一下漢中郡中各要塞的防務。

  ...

  在丁封帶來鄧艾與丁奉之后,糜旸在諸將身前,手指著眼前岸上的木門塞對著丁奉言道:“卿驍勇有名,千聞不如一見。”

  在糜旸說完這句話后,丁奉立即明白了糜旸的意思。

  丁奉抱拳對著糜旸言道:“今日令將軍見矣。”

  聽到丁奉這么說,糜旸的臉上露出笑意,他繼續對著丁奉言道:“卿要兵馬幾何?”

  丁奉在仔細的觀察了岸上的形式之后,他對著糜旸言道:“五百足以。”

  當丁奉說出這句話后,張嶷、鄧艾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詫異之色。

  在糜旸與丁奉的對話之間,眾人都明白了糜旸的意圖。

  因為聽聞丁奉之前在吳軍中,常勇冠三軍,每每斬將搴旗,所以糜旸想利用丁奉的驍勇,來拔除掉大軍眼前的那綿延的木質要塞。

  而在那重重木質要塞之后,雖然因為木樁鹿角的阻擋,后方的申儀兵馬不能判斷出總數,但觀之至少亦有上千。

  在岸上有著敵軍的阻攔下登岸已經不易,現在丁奉竟然還想帶領著少于敵軍的人數去擊破敵軍,真是好膽氣。

  糜旸在聽到丁奉的話后,他看著丁奉認真的神情一點都不似作假,當即笑著說道:“好,那卿就率吾的親軍去。”

  “吾于樓船上按劍看賊者滅!”

  隨后糜旸令丁封去召集五百親軍,交予丁奉統領。

  在丁封的召集之下,很快高大的樓船下方,就出現了上百艘走舸。

  與張嶷與鄧艾臉有詫異不同,丁封似乎對丁奉充滿了信心。

  走舸是所有戰船種類之中,體型最小的。

  因為體型小,它裝載士卒的數量不如艨艟,斗艦多,船上的防御設施亦不如艨艟,斗艦上面完備。

  但它的速度卻是最快的,最適合水軍搶岸登陸。

  西城之外的木門塞,或許因為是申儀剛剛建立的原因,所以并不如歷史上幾年后那般,在漢水中都插滿了木樁連成一片。

  但在申儀的精心修建之下,那一處處木樁密集的插在漢水河岸之上。

  在一根根木樁的空隙之間,還矗立著一扇扇木門,從糜旸的視線看去,就好像申儀憑空在河岸之上修建了一道城墻一般。

  不僅如此,在那立于地上的“城墻”前方還有著許多鹿角拒馬,在那鹿角拒馬之后,則是站立著數百位弓箭手。

  這便是申儀在西城依山傍水的特殊地勢之下,修建的一道守護西城的保命措施。

  而正如申儀所預想的那般,若是不將岸上的這木門塞拔除,那么糜旸的大軍想上岸都難,更別說圍城了。

  在上百艘走舸出現在樓船下方之后,丁奉就向糜旸一拜而后離開樓船之上,踏上了下方最前方的一舟走舸之上。

  在來到走舸之上后,久經沙場的丁奉聞到了火油的味道。

  他看向周圍士卒,見他們腰間都插著一些火炬,丁奉心中的信心又增加了幾分。

  火炬乃是當世主要常用的照明工具,它有的用泡過水的干竹蔑等編成長條,有的在棍棒一端扎棉花或布條蘸上油,也有的用長節竹筒注進油,開口端塞上棉花或布條。

  火炬不僅有著良好的照明效果,最重要的是它還可以當做一種引燃物。

  丁奉手舉方才從丁封手中接過的令旗,他沒有絲毫猶疑,他也絲毫不作戰前動員,就在對岸上千敵軍的注視之下,揮舞起手中的令旗。

  在丁奉手中令旗的揮舞之下,看到這旗號的五百糜旸親軍,都將目光注視到丁奉的身上。

  不久之后,站立在上百艘走舸最前方的丁奉一聲號令發出,他腳下的這艘走舸就馬上發動起來,朝著對岸沖去。

  當丁奉腳下的這艘走舸朝著對岸沖去后,丁奉身后的上百艘走舸亦齊齊發動起來。

  上百艘走舸在丁奉的帶領之下,猶如一支利箭一般朝著前方急速射去。

  而這一幕被岸上的申儀士卒所察覺到,他們萬萬沒想到糜旸大軍剛一到達城外,未經修整就這么快發起進攻。

  但事已至此,他們已經沒有時間猶豫。

  于是在將官的指揮下,站立在鹿角之后的數百西城弓箭手,開始紛紛將利箭搭上弓弦。

  不久后,隨著一聲聲“放”的聲音發出,數百支箭矢朝著丁奉率領的這百艘走舸射來。

  西城士卒雖算不上當世有名的強軍,但歷史上他們能在申儀的指揮下擊敗劉封,這就證明他們的戰斗力并不差。

  而申儀能將這數百弓箭手安排在木門塞之外,足以體現他對數百位弓箭手的自信。

  數百支箭矢騰空而起,而后各自帶著火光朝著目標快速落下。

  這數百支箭矢全都是火箭!

  走舸來速極快,不一會兒丁奉及五百親軍就已經距離岸邊不遠。

  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在短暫的時間內,要想阻攔住丁奉這支五百人的隊伍,唯有施放火箭將他們的走舸燒毀。

  否則若是尋常箭矢,不說造成不了多大傷害,恐怕在他們搭弓第二輪的時候,丁奉早已率軍登上了岸。

  面對著從天降落的數百支火箭,沖在最前的丁奉并沒有慌亂。

  常常先登的他,面對著滾燙的金汁都不曾懼怕,何況這火箭。

  丁奉快速的揮舞令旗,在他的指揮下,五百糜旸親軍紛紛抬起盾牌擋在身前。

  不久之后,箭矢碰撞盾牌的聲音就在漢水上不停響起。

  因為盾牌表面都包裹著生牛皮,所以火箭并沒有對盾牌造成多少損傷,更別說有著盾牌守護的糜旸親軍了。

  但申儀士卒的目的,本來就不是想以火箭殺傷敵人。

  當一支支火箭落到走舸上的篷布之時,有著火油的影響,所以走舸很快就燃燒了起來。

  哪怕現在是大白天,那上百道火光也在漢水之上顯得格外耀眼。

  看著那宣耀在江水上的火光,岸上的申儀士卒發出一陣雀躍的聲音。

  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在走舸引起燃燒的情況下,那上百艘敵軍走舸很快就會退去的。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大大出乎了岸上申儀士卒的預料。

  當那上百艘走舸燃燒起來后,為首的那名敵將不僅沒有下令撤退,反而命身旁的士卒敲起了腰鼓,催促著士卒加快劃船前進。

  當丁奉那艘走舸上的鼓聲響起時,其余百余艘走舸之上的鼓聲亦隨著響起。

  在上百聲鼓聲的影響之下,那朝著岸邊沖來的百余艘糜軍走舸不僅沒有放慢速度,反而還快上了三分。

  看到這一幕,岸上的上千申儀士卒盡皆目瞪口呆起來。

  這數百糜軍是不要命了嗎?

  盡管按照現在走舸的行駛速度,他們是可以在走舸燃燒殆盡之前上得江岸,但他們的走舸勢必亦將全部毀壞,到那時他們就沒有退路了呀!

  申儀士卒知道的,丁奉怎么會不知道呢?

  這時他的后背,已經可以感覺到火焰的燥熱。

  好像下一刻,那火焰就會燒到他身上,將他化為灰燼一般。

  但是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敵軍,丁奉的眼神中只有著堅定。

  不就是不要命嗎?這種事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干了。

  他知道糜旸從來沒對他真正放心過,他也知道今日是糜旸對他的一次試探。

  但試探同時亦是機會。

  只要今日他能為糜旸建功,那么他以后在糜旸心中的地位就會直線上升。

  他不通經書,不明典籍,家族中亦沒有什么名士高官可以做他的庇護,所以要想在亂世中闖出一番功業,他只有不要命。

  既然如離弦之箭而出,那豈有回頭之理?

  丁奉的心志很是堅定,但是那數百糜旸親軍在火焰的影響下,心志開始有些動搖起來。

  察覺到這一幕的丁奉,當即開始率先背誦起糜旸的七斬令。

  “聞鼓不進者斬”

  “指揮不隨者斬”

  “避前向後者斬”

  ...

  隨著丁奉聲音的傳開,相距不遠的其余走舸上的糜軍,都聽到了丁奉的背誦聲。

  當他們聽到丁奉的背誦聲之后,那早已爛熟于心的七斬令瞬間涌上他們的心頭。

  這時他們才反應過來,若是他們現在退卻了,那么回到大軍中,下場是必死。

  但如果他們跟著丁奉繼續沖鋒,那可能還有一條活路。

  多選題很多人不會做,但簡單的利害對比,是每個人都會的。

  在這種想法的影響之下,越來越多的糜軍士卒開始背誦起七斬令,他們想用這七斬令來穩定自己的心神!

  隨著聲聲七斬令內容的傳開,五百糜軍的心神漸漸安定下來。

  他們本來大多就是糜旸的公安舊部,與一般新兵并不同,經歷了公安之戰鍛煉的他們,心志更為堅定。

  在他們心神堅定下來不久之后,他們的走舸已經到了岸邊!

  丁奉的走舸最先靠岸,在剛一靠岸之后,丁奉看著那被申儀引起為傲的木門塞,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今日要么是他死在這岸上,要么是這木門塞被他所摧毀!

  丁奉拔出腰間的長刀,不作遲疑地就朝著前方的敵軍殺去。

  退路已斷,這時候什么旗號指揮都比不上他的身先士卒。

  在丁奉的走舸靠岸之后,其余百艘走舸亦紛紛靠岸。

  五百糜旸親軍看著丁奉身先士卒的行為,士氣紛紛得到了激勵,而后他們紛紛拔出腰間長刀,朝著岸上的申儀士卒殺去。

  而在丁奉及五百親軍上岸之后,他們身后的百余艘走舸在不久后,就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木門塞之中的上千申儀士卒,看著那背著火海朝著他們殺來的五百糜軍,心中都浮現了恐懼之色。

  這數百人都是瘋子嗎?

  木門塞的守將乃是申儀的族弟,他看到這一幕后,強制穩定住自己的心神,他先指揮士卒全部站到鹿角之后,抵擋著那數百糜軍。

  他看到了那數百糜軍腰間的火炬,一旦被那數百親軍沖破鹿角,那后果不堪設想。

  而后他馬上叫來一位親衛,讓他趕緊回城稟報申儀,叫他趕緊加派援軍。

  他這時心中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也許這岸上的上千士卒,并不足以抵擋那數百糜軍。

  一旦木門塞失守,西城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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