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末世:全人類只剩下我和一個女孩 > 第一百三十七章:魂獄 1
  再一次,少年與所有人保持距離。

  去村里采購物資的事情暫時擱置了,因為前幾天村里遭到了一群幸存者的襲擊。

  結果,即使這個少年在同一個校園里,他也很少見到任何人或與任何人交談。

  學生們并不像他剛來時那樣提防他。

  相反,很多人認為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

  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幫助了度鶴等人卻是事實。

  然而,仿佛與此成反比的是,那個曾經以為自己對她敞開心扉的少年,卻越走越遠。

  那天,少年也在校舍的樓頂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村里發現的電線、電線,都在書院周圍的森林里的樹上伸展開來,路障的建設已經完成了90%。

  丟失的物資是強行拆除校園一角的預制裝備庫采購的。

  多虧如此,強度上沒有問題的結界就快完成了。

  如果他把目光轉向校園,他會看到拿著槍的女孩。

  王星照在她們中間跑來跑去,擺正姿勢,下達命令。

  當她真的和其他女孩子一樣拿著槍的時候,一點都不迷糊。

  相反,很快就學會了正確的射擊姿勢和槍支的使用方法。

  王星照教學生們如何使用槍支,對于開始認為自己不想與她們打交道的少年來說也很方便。

  她們不能走出學院,子彈又珍貴,不能練習實彈射擊,但即便如此,學員們的實戰能力估計也比以前有所提升。

  她們也知道如何使用槍支。

  沒有射擊人類的經驗,但他確信她們可以打得很好。

  少年覺得格格不入。

  這并不是因為他希望她們學會如何戰斗而不是被依賴。

  更根本的是,有些東西不適合這個學院的人。

  少年獨自站立的屋頂上。

  “我才發現老師忘記給你圣誕禮物了,所以讓我來給你。”

  一個女孩出現在他的身后。

  “禮物?”

  “是的,這是老師送給你的禮物。”

  說著,星曼遞出的包裹上寫著度鶴的名字。

  少年不情愿地接過禮物,沒有檢查里面的東西,就把它放進了胸前裝備的口袋里。

  從柔軟的觸感來看,里面一定是手帕什么的。

  “你說完了的話,趕緊回去吧。”

  他說著。

  “等下,可以陪我聊一會兒媽。”

  說著,星曼將上半身靠在設置在屋頂周圍的欄桿上,像少年一樣俯視著下方的情況。

  少年決定不管叫她多少次回家也沒用,于是他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看向了森林。

  “有件事想問你,可以嗎?”

  “即使我說不,你仍然會問問題是嗎?”

  “是的,我想問,為什么我們被抓了,你還特意過來幫我們?”

  這么一問,少年一時間不知所措。

  他當時不明白為什么他決定去救度鶴和星曼。

  而當他仔細想想的時候,他甚至覺得他之前建立起來的一切都要土崩瓦解了。

  這就是為什么少年盡量不去想他在那之后去幫忙的原因。

  “……如果他們從你們那里獲取信息,這個地方就會遭到攻擊。我只是想在那之前我會粉碎他們。”

  “就算被襲擊,你自己逃也可以,沒必要保護本學院。考慮到你目前的行為舉止,我覺得還是這樣做比較快。”

  話音一落,少年這次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除了利用所有其他人類之外沒有任何價值,即使他一個人也能生存下來很重要。

  直到現在他也是這么想的,他也對這個學園的學生們說過同樣的話。

  如果他按照他的話去做,應該會在度鶴和星曼被抓走的時候判斷這個學園已經不是安全地帶,應該離開去別的地方了。

  “但你還是冒著風險來救我們。”

  “那又怎樣,你們對被幫助不滿嗎?”

  “不不不,比我們想象的要好。”

  聞言,少年嘴角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不顧他的意愿,殺了這么多人,拋棄了這么多人,他覺得他是好人嗎?

  少年壞笑起來,說這樣想太可笑了。

  如果他是好人,那么犯下大規模殺人罪的罪犯和恐怖分子也是好人。

  “我以為你更聰明,但你是個白癡。”

  “我是認真的,我認為你可能是個好人。”

  “我已經殺了幾十個人了。

  如果我會告訴你,但在我救了你和老師之后,我殺了所有留在那個營地的人。

  男人,女人,老人。

  還有所有的孩子。

  你會怎么想呢?”

  他沒有告訴除了度鶴以外的任何人,他殺了所有攻擊他的人。

  星曼一定會鄙視他,害怕他吧。

  很好,少年想。從第一次親手殺人開始,他就走上了不歸路。

  既然如此,等待他的將是地獄,但他也只能繼續前行,哪怕人們恐懼、輕蔑、咒罵的目光傾注在他的身上。

  不過,星曼似乎并沒有那么震驚。

  這對少年來說是個驚喜。

  星曼似乎比其他學生更有哲理,但謀殺對她來說可能也是一個禁忌。

  “不管你殺了多少人,我都覺得你是個好人,就算你去殺人,我覺得也無可奈何。

  如果世界不是這個樣子,我敢肯定。

  你一定做一個連任何人都不能傷害的善良的人。”

  “……你想說什么?就算夸我也沒什么用,我也沒打算做什么。”

  少年覺得他不想再和星曼在一起了。

  她說的話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胸口。

  他也真的不想這樣做。

  把進攻的人都殺了,一起殺是不對的,因為他們以后可能會成為威脅。

  是的他錯了

  這話是從心底說出來的,少年拼命壓抑著。

  他不想承認他錯了。

  他絕望地相信他能夠活到現在,因為他認為他正在做正確的事情來生活。

  然而,感謝的話攪亂了少年的心。

  所以少年覺得他不想和她在一起。

  如果他繼續聽她的話,他一直壓抑的東西,他隱藏在內心深處的各種情緒就會溢出來,他會崩潰的。

  他假裝在外面看守,用全身示意她回家。

  望著少年的背影,星曼嘆了口氣,低聲道:

  “你好倔……”

  她又繼續說道:

  “那,說白了,我覺得我喜歡你,你愿意做我男朋友嗎?”

  “……嗯?”

  少年聽不懂星曼在說什么。

  “喜歡”這個詞在他腦子里轉化成了“差距”。

  然而,少年終于明白。

  “女性的朋友嗎?”

  “...你是個白癡”

  “說得好”

  “我想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你的腦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讓現實中的羅曼史上演?

  是想通過欺騙讓我留在這個學院?

  抱歉,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么多。

  他不能相信你任何一個字。”

  “的確,一開始我不知道你是個什么樣的人,所以才說了那樣的話。如果你為此感到不舒服,我道歉。

  但上次你幫我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

  “這就是所謂的吊橋效應嗎,就像電影里一男一女過了難關,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情侶。

  但是首先,你對我的了解還不足以讓你愛上我。”

  話雖這么說,但對于突如其來的表白,少年自己也聽不懂他在說什么。

  一個一輩子都沒有表白過,也沒有交過女朋友的男生,自然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感激的表白。

  “我認為當我墜入愛河時,這不是了解或不了解對方的問題。”

  “不可能,你上次被劫持的時候是不是瘋了?這個話題到這結束吧。”

  他手表上的指針已經指向了換崗時間。

  一聲弓聲招呼著手持步槍正要回到校舍內的少年。

  “你在逃跑嗎?和剛才一樣。”

  “逃,為什么?”

  “你在逃避各種各樣的事情。有很多事情你必須面對,但你似乎一直在遠離它們。”

  逃跑聽到這句話,少年有些失魂落魄,忍不住的說了起來。

  “你了解我什么!?你怎么知道我這輩子的感受和所做的事情?”

  說著,少年立刻跑下樓梯,朝他正在使用的教室走去。

  對星曼伊突然的坦白,感到困惑的少年設法逃脫并趕往他指定的教室。

  他現在想一個人呆著。

  如果他再和某人說話,他就會失去理智。

  就好像筑好了路障一樣,幾名女學生在靈兒的帶領下走在少年前面的走廊上。

  剛來學院的時候,她們就看向少年的目光凌厲,夾雜著警惕和恐懼。

  可是現在,他連問候都不想聽了。

  靈兒對無視打招呼從她們身邊跑過去的少年喊道。

  “哦,對了,我忘了,這是老師給你的。”

  明明不該停下來的,靈兒還是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折疊起來的復印紙,推了下不由自主停下腳步的少年。

  不管是禮物還是論文,那個老師好像健忘似的。

  這么想著,少年打開了折疊起來的復印紙,目光死死地盯著上面印著的字母。

  “課程報告……?”

  想想看,他覺得自從圣誕晚會以來,他有更多機會看到她們笑了。

  度鶴試圖讓學生們感到快樂的嘗試可能已經成功了。

  “寫了什么?”

  “這個不太清楚。”

  看著談笑風生的同學們,少年心中升起一股陰暗的感覺。

  為什么她們看起來這么開心?

  腦子里蹦出這句話的瞬間,他捏碎了手中的履歷報告。

  “……多么愚蠢的新年決心,明天可能就死了,更別說明年了,但這樣的事情沒有意義。”

  “不,我是認真的……”

  “總的來說,你們太樂觀了!明明前幾天朋友和老師都快被殺了,你們卻要開個無憂無慮的圣誕晚會,立下新年的決心……現在跟以往不一樣了。你們還不明白嗎!?”

  學生們為突然提高嗓門的少年營造的明亮氣氛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重的氣息彌漫在四周。

  同學們面面相覷,似乎想起了自己當時的處境,紛紛垂下了目光。

  這是正確的。

  她們在安全的地方待了太久,以至于忘記了現實。

  他不得不強迫這些玩膩了的家伙的臉面對外面,告訴她們世界上沒有未來,沒有希望了。

  少年正要繼續說下去,同時讓自己屈服于心中蔓延的黑暗情緒,但靈兒在他開口之前張開了嘴。

  “……這樣的生活你快樂嗎?”

  “什么?”

  “我是問你這樣生活能不能過得開心。

  當然,我也能理解外面的情況最糟糕。

  村子里到處都是尸體,我連我父親都聯系不上。

  但是,像這樣的時候,我要有一種光明的感覺,哪怕是一件小事,難道不應該有活下去的希望嗎?

  如果光是想想那個,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

  他什么也說不出來。

  靈兒又問那個少年。

  “你對未來有什么夢想嗎?當最糟糕的情況結束,世界變得更好時,至少有一件事情想做,對吧?”

  “……不可能的,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就算變壞,也不會變好……”

  “我有一個夢想,我想當一名老師,每個人都有,對吧?”

  當靈兒回頭看時,學生們“是啊……”“我也是……”紛紛搖頭。

  少年不明白。

  在這樣一個可怕而絕望的世界里,她們怎么能帶著對未來的夢想生活呢?

  為什么他們無條件地相信未來是光明的?

  “也許你經歷了很多我們無法想象的磨難,我很同情,我覺得很可悲,如果只看著眼前痛苦的現實,不去想任何好玩的事情,如果你總是做最壞的打算,他就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對吧?”

  少年這次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靈兒那種不給活下去希望的生活方式,他現在不就是這樣嗎?

  不,他沒有錯。

  少年立刻這么想。

  三年前,夢想和希望破滅了。

  相反,這個世界充滿了絕望和恐懼,而他只是在適應它。

  只有能夠適應環境變化的生物才得以生存,不能適應的生物就滅絕了,所以他為了生存也只是為了適應這個世界。

  做不到這一點的人,除非她們嘗試改變,否則別無選擇,只能死去。

  是的,只要他不扔掉未來和希望之類的東西。

  他想回答,卻發不出聲音。

  靈兒像是要說服這樣的少年似的說道。

  “你活著是為了什么?”

  這個問題深深地刺入了少年的心。

  這個問題正是少年一直在問的問題。

  但是這個少年在長期的生死戰中筋疲力盡,他把生活作為他的目標。

  少年什么也沒說,默默地從她們身邊跑開了。

  靈兒在他身后說了些什么,但他假裝沒聽見。

  不要再呆在這里了。

  他心里有什么東西在竊竊私語。

  為了在新世界生存,規則已經定下并按照規則生活,而這個學院的師生們卻繼續按照舊世界的規則生活。

  她們有夢想和希望,并向少年展示了它們。

  少年定下的規矩,規定首先要放棄夢想和希望。

  如果他繼續留在這里,他煞費苦心定下的規矩,就會被她們打破。

  他得趕緊離開這里。

  ???這樣做的同時,少年回到了他正在使用的教室。

  他本該過著隨時可以逃跑的生活,但他的衣服和裝備散落在教室里。

  他趕緊把它們塞進背包里,舉起槍,正要往走廊里走,少年的腿停住了。

  要是他突然消失的話,度鶴和靈兒等人會不知所措。

  至少應該有一個告別問候嗎?

  首先,他和女孩們之間只是一種互惠互利的關系,并沒有那么親密。

  不用說再見。

  本來,其他人本來就應該是為了他使用才存在的。

  他正這么想,但少年轉身回到教室,撿起散落在各處的一張紙,寫道:“我要離開了,因為這里的生活不適合我”。

  想了一下,把后面的字擦了。

  只留下:

  “我要離開了。”

  地面上,王星照等人繼續練習沒有彈藥的射擊。

  自從度鶴被綁架后,王星照就被托付給自動步槍,但她沒有時間歸還。

  學生們擁有的其他大部分槍支和彈藥都是村里的少年發現的。

  如果全都收集起來,那可就不少了,但他現在連歸還的欲望都沒有了。

  少年坐上一輛滿載武器和彈藥的馬車,駛向校門。

  “喂,教官,他要去哪里?”

  “我要去農村”

  “是這樣嗎,還請你小心一點。”

  其他學生只是目送少年離開,沒有人試圖阻止他。

  她們一副根本不認為他不會再回來的臉。

  少年走出王星照打開的大門,向南駛去。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要騙王星照離開學園。

  他不想讓她們感到不安嗎?

  如果一直往南走,就會遇到前幾天的村莊,但少年離開森林后就往東走。

  他想去一個她們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去一個她們不知道的地方。

  然而,當他離開學院時,少年的心中充滿了某種東西。

  一種空虛的感覺,不同于他之前提到的黑暗情緒,像昆蟲一樣在少年的心上刮過。

  悲傷和孤獨在他心中蔓延,少年感到困惑。

  為什么他選擇了自己離開,卻要感到悲傷和孤獨?

  而是互相考慮,這應該沒問題。

  就像水和油不相容一樣,少年的價值觀和學院的人永遠不匹配。

  如果就這樣待在學院里,就會再次忽視這個異物般的少年,而少年也會被她們的想法激怒。

  就這樣繼續留在學園,對他倆來說應該都是不幸的。

  但為什么是他?

  逃離森林的少年將方向盤轉向東方。

  為什么他這么關心她們?

  如果按照規則,其他人只不過是生存的工具,那她們就不應該有這樣的感覺。

  就算出去,也只是淡漠地離開學院,就像一個不斷調動的上班族。

  如果真的是一個除了被人利用就沒有任何價值的存在,他也懶得去多愁善感。

  如果他對自己以外的一切都漠不關心,他就不會在意別人怎么說。

  然而,少年反抗了靈兒的話,最后他無話可說。

  連感謝的告白都讓他心煩意亂,最后他跑出了學園。

  汽車繼續駛過荒涼的鄉間。道路的左右兩旁,只見一片荒涼的田野。

  本以為這片田地永遠不會被別人耕種的少年,忽然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背離自己定下的規矩。

  他很羨慕度鶴和靈兒繼續過著平靜的生活。

  她們在過去日子中幸存下來,沒有殺死任何人,也沒有失去任何同伴。

  這些女孩繼續擁抱少年失去的未來的希望和夢想。

  他羨慕她們。

  畢竟,他想做的是把他的不幸強加給別人。

  他殺了他的父母,殺了他的戰友,他的善意適得其反,造成許多人死亡,他救不了任何人,他繼續殺人以求生存。

  雖說只有他一個人落入這樣的厄運,但學園的人卻活到現在都沒有這樣的經歷。

  這就是為什么少年以他應該像他一樣不快樂為自私的理由繼續否認她們的想法和行為。

  把她們帶到村子里,給她們看尸體,無非是要打碎她們的想法,讓她們經歷和他一樣的經歷。

  但他真正想否認的可能是他現在的生活方式。

  “我活著是為了什么?”

  靈兒說過的話又回到了他的腦海里。

  失去了活著的目的,生活本身變成了目標,他和感染者一樣,繼續按照自己的本能行動。

  但他現在不能重來一遍。

  失去了很多東西到現在,他不能輕易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

  他別無選擇,只能繼續前進。

  正因為這個念頭,少年跳出了學院,說她們的想法是錯誤的。

  如果他一直留在學院,少年可能會和女孩們有同樣的想法。

  但是對于這個失去了一切,決定了規則,決定了自己的生活方式的少年來說,卻是無法接受的。

  他現在的生活方式和規則都是基于他死去的父母和朋友。

  如果他被這些生活方式完全相反的女孩子的思維方式所污染,那些犧牲不就白費了嗎?

  當他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后,少年拋棄了自己,選擇了一種全新的生活方式。

  他害怕丟掉一直持有的常識和思維方式就像迷失自他,但為了活下去,他別無選擇。

  他不想再有那樣的經歷。

  他擔心他迄今為止積累的所有經驗和他從中得出的答案都會被浪費。

  他知道這是一場無聊而頑固的競爭。

  但他無法改變他的想法,除非他嘗試改變它,否則他不可能永遠留在學院。

  所以少年才跑了,生怕他又變了。

  少年握著方向盤,看著后視鏡,里面只有他一個人。

  他又一個人了。

  如果他就這樣留在學園,學園的人說不定就會把他當成朋友了。

  可他已經回不去了

  “謝謝你們,再見了”

  說著,他把鐵棒往他媽腦袋上一砸,她已經把她全身的肉都吃光了,變成了一個感染者。

  伴隨著頭骨干裂的爆裂聲,一股沉悶的感覺透過鐵棍傳來。

  在他的眼前,低頭看著已經停止動彈的母親,尸體變成了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學生。

  與此同時,他現在所在的地方也從學校的廁所變成了滿是廢棄車輛的馬路。

  “……幫我……”

  她眼里含著淚水,向他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不見了。

  他所能做的就是看著她在被狙擊手折磨時流血。

  (我拒絕……)

  “何萍!”

  在他大喊一聲伸出手的那一刻,風景又變了。

  這一次,在傾盆大雨中,在一座搖搖欲墜的橋上,他伸手抓住了一個女人的手臂。

  比他年長的金發女子,放手一放,馬上就會掉進河里。

  搖搖晃晃的女人大叫:“快點!”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答那個聲音。

  好不容易抓住了留在橋梁上的扶手的左手,感覺要被他們兩個人的體重扯斷。

  在從中間被切斷的橋的另一邊,感染者沖過來抓住他們并掉進河里。

  “幫助我!”

  另一個地方傳來求救的聲音。

  當他好不容易回頭查看身后時,另一個女孩被感染者推倒在地掙扎。

  與此同時,整座橋都劇烈搖晃起來,斷面向下彎曲的橋梁,坡度進一步加大。

  照這樣下去,眼前這個女人還來不及被拉上來,橋梁就要倒下,他們兩個都要掉進河里了。

  那樣的話,被感染者壓在身下的少女會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被吃掉并殺死。

  是三個人都死去,還是她們兩個選擇幸存者最多的那個————————?

  (快停止……)

  無奈之下,他選擇了后者。

  與其讓所有人都這樣死去,不如讓盡可能多的人活下來。

  這就是他在腦海中合理化的東西,但也許他真的害怕死。

  不知為何,他松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

  隨著聲音的響起,他松開了手,在他面前,張若溪掉進了河里。

  她的眼底似乎充滿了疑惑之色,詢問著“為什么?”,對死亡的恐懼,尤其是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的絕望之色。

  “...”

  話音剛落,張若溪的身影就被卷入了洶涌的褐色河流之中。

  但他很清楚,這還沒有結束。

  (請住手……)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這次他坐在學校的走廊上。

  他的右眼因為被撕裂的額頭溢出鮮血而看不清,在他半邊視線的深處,他看到了一個感染者向他跑來。

  仔細一看,感染者的臉是他非常熟悉的,是他剛剛發誓要保護的女孩的臉。

  他第一次能夠幫助的那個中學女生,因為他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她變成了一個感染者,現在她要把他吃掉。

  在不知不覺中,他手里拿著一把左輪手槍。

  不,不要那樣做。他壓下心中的慘叫,舉起握著手槍的手。

  他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做,帶著這樣的想法,他扣動了扳機。

  “——————————————!”

  然后少年醒了。

  雖已是隆冬,但他的衣服已被汗水浸濕。

  太陽還沒有從擋風玻璃外的天空中升起。

  看看表,離他定鬧鐘的時間還很遠。

  “……他媽的”

  就這樣鬧鬼,半夜醒來,已經成了這幾天少年子的日常。

  一個人,不能和別人輪流睡覺,必須自己一個人睡,注意哪怕是最輕微的聲響。

  就算好不容易睡著了,他還是心神不寧,根本睡不著,最近更是陷入了失眠狀態。

  靠背傾斜的駕駛員座椅不舒服,這可能是睡眠不足的原因之一。

  不過,根本原因并不是睡得不舒服,而是少年的精神狀態。

  離開學院的這四天里,他一直沒有睡到早上。

  離開學園后的每個晚上,少年都會做一個夢。

  夢的內容總是決定性的。

  他說的是因為他而死的人,以及他殺的人。

  那些夢每晚都在少年的腦海中浮現,仿佛是在責怪他。

  每次做夢他都對自己說對于那些死去的人,他無能為力。

  這是他當時所能做的一切,因為他知道處于相同位置的任何其他人都會有相同的結果。

  他別無選擇,只能殺死那些他殺死的人。

  為了保護自己,他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做。

  第一次襲擊是在那里發生的,他只是在行使自己的合法權利來保護自己。

  其他人也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他重復了很多次,但他的心從未平靜過,他從未停止過夢想。

  “額沒辦法”這四個字在心里徒然徘徊。

  他試圖再次入睡,但清醒的頭腦不允許他入睡。

  再說了,反正睡著了又要被夢醒了,所以現在醒來也一樣。

  這么想著,少年撕下了身上的隔熱布,轉動了發動機鑰匙。

  在過去的幾天里,少年意識到在他休息的時候有人看著他是多么的感激。

  以前有朋友的時候,都是輪流看,輪流睡。

  有一種直到早上睡不好覺,半夜才起床的不滿,但可以肯定的是,因為有朋友們的照顧,他才能安心入睡。

  不過,自從開始一個人行動后,只要聽到一點小響動,他就得跳起來。

  睡前檢查周圍環境的安全是很自然的,但他永遠不知道感染者可能來自哪里。

  如果對方是其他人類,那就更要小心了。

  為了不讓少年永遠睡著,哪怕是一點聲響都會把少年吵醒。

  少年的疲憊,自然是這幾天累積的不少。

  不知道為什么,在學院的時候,他能得到一些休息。

  本來還擔心在睡夢中被人抓傷,不過一想到學院的學生連殺人的勇氣都沒有,他才放下心來。

  因為人多,他不用半夜起來守望,可以舒舒服服地睡到早上。

  但現在只有一個。

  他必須自己做所有事情。

  少年告訴自己,自己剛剛回到了來學院之前的狀態,但內心的某個地方,卻開始后悔離開學院了。

  但獨處也有它的優勢。

  如果他一個人,他不必照顧別人,也不必擔心某人的言行。

  他習慣了一個人工作,這樣工作更容易。

  雖然他應該這么想,但少年心中缺了點什么的空虛感卻一直沒有消失。

  參觀完學園后,好不容易見到的伙伴們死后的那種空虛感消失了。

  然而,剛一離開學院,一股空虛感又從心底深處涌了出來。

  事實上,留在學院可能更好。

  當他把早餐餅干塞進嘴里時,一個在過去幾天里重復了很多次的問題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與他在學院時相比,食物也很清淡。

  還有就是學院提供的食物都是用做作的方式烹制的,但一個人吃飯仍然是一種孤獨的經歷。

  然而,在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這個問題之后,他終于下定了結論,他現在不能回去了。

  學院的人沒有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的決心,都是幾乎沒有任何技能的業余愛好者。

  那些不在乎希望和未來的人,如果被感染者或暴徒襲擊,會立即被殺死。

  一個人活下來的概率比和這樣的人在一起要高。

  這就是他的結論,但事實上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這個問題意味著他自己也不相信答案。

  但是他該怎么辦?

  學院的學生們否認她們在這個地獄中生存了半年多所獲得的規則和思維方式。

  同樣,少年也無法接受她們基于太平世界規則的規則和思維方式。

  所以最好彼此遠離。

  強行斷定后,少年發動了車子。

  他不知道該去哪里。

  沒有任何地方是安全的,沒有人保護他。

  他別無選擇,只能為自己創造一個安全的地方并生存下去。

  暫時開始向東行駛的汽車已經到了中原地區。

  如果他繼續向東走,他最終會到達帝都。

  居住在帝都的幾千萬人發生了什么事?

  他們都死了還是被感染了?

  那么保護他們的警察呢?

  靠近大都市區很危險,但要想獲得補給,只能進入感染城市。

  食物全線到了保質期,只能吃腌制的食物,剩余的物資已經減少到幸存者相互競爭的地步。

  感染者稀少的郊區的超市和便利店,大部分都被幸存者洗劫一空,一無所有。

  但是城里還剩下不少補給。

  這是因為在人口眾多的城市地區,感染者多,幸存者很少愿意去這種地方。

  感染者多的危險城區物資幾乎無動于衷,而相對安全的郊區物資也快告罄,要想獲得食物,唯一的辦法就是踏入危險的城市。

  或者如果他能在農業上做到這一點,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少年認為這就是當今世界的日常生活。

  不戰斗,就無法生存。

  殺人與被殺只有不斷殺人,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不管對手是感染者還是人類,他必須殺死所有傷害他的人。

  這是少年學到的規則。

  往東的路上看到了一些便利店和超市,但是都被洗劫一空,食物也已經被搶走了。

  可能還有其他幸存者,但他懷疑他們還活著。

  只要住在感染者少的郊區,能吃到飯的地方就很有限,難免要爭先恐后。

  人類為了食物自相殘殺并不奇怪。

  旅行車后座的紙箱里裝著腌制食品,但就算他自己省錢吃,估計也能吃一個月。

  他想在不知道下次何時何地可以獲得食物的狀態下盡可能多地采購食物。

  水尤其重要。

  他不知道從這附近的河流中抽取的水里有什么樣的有害物質和細菌。

  很容易想象人類尸體在河里腐爛。

  如果煮沸的話,大概是安全的。

  “只剩下彈藥了……”

  他不能在任何一家超市買到這個。

  除非他去槍支店,否則他無法獲得武器。

  槍支商店也被那些試圖保護自己免受感染的人洗劫一空,可能沒有一家商店里面的產品完好無損。

  由于與感染者和幸存者的反復戰斗,彈藥日漸稀缺。

  “首先是食物……”

  少年喃喃自語著,將方向盤打向了從郊區到市區的路線。

  他覺得最近他越來越自言自語了。

  這這座小鎮和其他地方一樣,道路上停滿了出事的汽車,被大火燒焦的建筑物鱗次櫛比,白骨尸體散落一地。

  現在到處都像是一座死亡之城,看不到任何活人。

  沒有全新的人類尸體表明是感染者。

  他連感染者都看不見,但他不能放松警惕。

  不知何故,即使他們幾乎無法進食,他們仍然活著。

  少年決定順便去一家超市。

  全國連鎖超市停車場停著幾輛客車,經過幾個月的風吹日曬,金屬色的車身表面出現了一道道泥痕,有幾輛被畫了下來。

  建筑物本身沒有損壞,也沒有搶劫的跡象。

  少年把車停在離停車場不遠的地方,拿起放在司機和乘客座位之間的一支m1a步槍。

  他決定把能連續射擊又容易上手的沖鋒槍留下。

  可用于沖鋒槍和手槍的9毫米子彈在槍支商店買不到,所以他們的彈藥用完了。

  將智能手機大小的彈匣裝入步槍,然后拉動從發動機伸出的螺栓手柄。

  他確認第一顆子彈已經隨著金屬的咔噠聲送入彈膛,然后打開保險裝置。

  重量超過5公斤的步槍不太適合使用,但為了節省彈藥,最好使用m1a,它使用現成的獵槍彈藥。

  當然,射擊是不得已的辦法。

  他將行李袋背在肩上,像往常一樣,在超市門前扔石頭,以確保沒有人被感染。

  確認里面沒有任何東西出來后,少年提著步槍走進了店內。

  昏暗的店內彌漫著一股霉味,但他已經習慣了腐爛的味道。

  他打開安裝在m1a步槍安裝導軌上的手電筒和激光瞄準器,將槍口對準黑暗的商店。

  一道強大的光環和一個與槍口方向融為一體的紅色光點圍繞著店鋪盤旋。

  燈有一個固定在步槍護木上的有線遙控開關,因此他可以在緊要關頭將其關閉。

  看不見人,地上放著一個購物籃。

  不知是否有顧客在逛街時遇到感染者來了而倉皇逃走。

  看著入口處設置的插花角的盆栽被砍倒,花盆被打碎,這個城市的感染人數想必也在迅速增加。

  居民有時間逃生嗎?

  超市內沒有被搶劫的痕跡,可能是感染傳播較早的緣故。

  他們遭到感染者的襲擊,甚至在她們試圖拿走食物之前要么逃跑要么被殺死。

  他敢肯定這個鎮上除了他沒有人活著。

  地板上堆積的灰塵中沒有一個腳印。

  跳過他知道正在腐爛的易腐食品區,直接前往保存食品區。

  一路上,收銀臺前只躺著一具干尸。

  脖子上的肉消失了,就像被撕掉了一樣,地板上布滿了干涸的褐色血塊。

  看來是被店內出現癥狀的感染者殺死的,尸體旁邊躺著他的錢包和購物籃。

  店內的人一定是被眼前突然展開的慘狀嚇得四處逃竄。

  少年低頭看了一會尸體,又抬頭朝腌制食品的角落走去。沒有證據表明商店里的物品被拿走了,可能是因為感染傳播較早。袋裝米飯和罐頭食品仍然像平時一樣從貨架上溢出來。

  這將使他暫時保持食物。

  少年把貨架上所有的罐頭食品都扔進了他帶來的行李袋里。

  不一會兒,袋子里裝了很多罐頭食品,變得越來越沉。

  他還看到一包臘米,不過保質期只有半年左右,早就過了保質期了。

  它是真空包裝的,所以可能沒問題,所以他會帶上它。

  果不其然,他不想把米裝在已經磨光的袋子里。

  貨架上剩下這么多食物,后院的產品可能會保持原狀。

  一個人吃太多了,他的車都裝不下。

  另一方面,他覺得把剩下的留在后面有點浪費。

  離開這個城鎮后,無法保證以同樣的方式再次獲得食物。

  在附近的某個地方建立基地并留在這個城市,直到超市的食物用完。

  腦海里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雖然這將確保穩定的食物供應并防止饑餓,但也會增加被感染者發現的機會。

  他仍然不知道這個城市還剩下多少感染者。

  還有一個問題是能否確保一個安全的地方。

  被感染者吃死,或餓死。

  正當他帶了足夠裝車的食物,正想著處理這件事時,風中傳來狗吠聲。

  不是一兩聲,而是無數的叫聲,仿佛有一大群人。

  少年立即關掉步槍的手電筒,開始移動,袋子在他身邊晃來晃去。

  他穿過無人收銀臺,蹲在桌子后面,桌子后面靠窗排列的商品被裝進袋子里。

  他在學院里直接了解狗的威脅。

  他后悔把霰彈槍忘在車里了。

  狗比人類小得多,速度也快得多,很難被子彈擊中。

  如果他對它們射擊幾次,他可能會擊殺幾個,但如果它們成群結隊地攻擊,他就無能為力了。

  反正現在他只好躲起來不被人發現。

  但是,在狗靈敏的嗅覺面前,他很懷疑這種逃避視線的效果如何。

  狗吠聲漸漸靠近少年所在的超市。

  他不認為他能嗅出他的存在……

  他把手放在步槍上,把頭從桌子上伸出來,看著窗外。

  但是當少年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他聽到了一聲尖叫。

  如果一群野狗發現他的存在,它們會嚎叫嗎?

  或許現在判斷他被注意到還為時過早,那群野狗正在互相打斗。

  狗的叫聲隨風傳到少年的耳朵里。

  超市附近的十字路口外,出現了幾只拼命奔跑的流浪狗。

  各種不同類型和大小的狗都穿著冬衣,到處都是紅色的血跡。

  狗狗們并沒有注意到少年躲藏的超市,像在逃避什么一樣不停地跑。

  而在這群野狗之后出現的,則是幾只嘴巴被染成鮮紅色的感染者。

  感染者似乎在追趕狗,伸出雙手好像要抓住它們。

  為什么被感染的人會追狗?少年問。

  以往感染者只會攻擊和吃人,他從未聽說或看到有人攻擊其他動物。

  感染者可能因為對聲音有反應而被狗叫聲吸引,但即使是失去理智和智力的感染者也會知道面前有狗。

  那到底為什么……?

  在望著窗外的少年面前,一只狗踩到一張掉在地上的報紙,滑倒了。

  少年看到感染者追上倒地狗后的下一刻的動作,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當感染者沖到倒地的狗身邊時,伸手去抓它的身體,使勁地吃它。

  一只狗尖叫著掙扎著想要逃離感染者的魔掌。

  它用爪子咬、抓,但被感染者用牙齒刺穿身體撕下肉,無視狗的反抗。

  不管怎么看,都是在生吃狗。

  起初還很兇的狗,漸漸不動了。

  感染者正在撕裂狗的身體并將其吞噬。

  扯下來的狗毛被風吹走了。

  感染者只攻擊人類。

  直到現在,這就是少年所認識的感染者的行為。

  它們攻擊人類,而且只吃人類。

  這是少年所知道的關于感染者的為數不多的事情之一。

  但在他面前展開的景象證明,這種認識是錯誤的。

  它們還吃動物來充饑。

  它首先攻擊并吃掉人類是因為到目前為止人類很多,還是它在少年不注意時以與人類相同的方式攻擊動物?

  他不知道是不是其中之一,但不管怎么說,感染者似乎不僅襲擊并吃掉人類,還會襲擊動物。

  一個調查感染者生活習慣的學者可能馬上就發現了這一點,但當今世界有多少學者還活著并繼續它們的研究呢?

  同時,少年明白了為什么盡管人類急劇減少,但感染者仍然活著。

  大量的人類死亡或者被感染之后,大概就是通過這樣的攻擊動物來獲取營養的。

  如果它們只吃人的話,早就餓死了,但它們也靠攻擊其他動物才活到現在。

  少年記得在學院時在村子里看到一只被吞噬的狗的尸體。

  他敢肯定那些狗也被感染者吃掉并殺死了。

  “他媽的……”

  如果它們能靠吃非人生存下來,它們暫時就不會餓死了。

  換句話說,他不能使用留下來等所有感染者餓死的把戲。

  它們將永遠活著,除非它們賴以生存的人類或其他動物從世界上消失。

  他知道它們也吃動物,但仍然很難忍受。

  說到底,感染者的主食是人,而動物可能是人類吃不著的時候才吃的應急食品之類的東西。

  不難想象,不管他怎么讓它們吃牛吃豬,它們看到人還是會攻擊人的。

  感染者對人類的攻擊是可以稱之為本能的程度。

  仿佛還沒有吃飽似的,感染者扔掉了狗被肢解的尸體,開始四處游蕩,呻吟著。

  看到這群家伙,少年才知道,這場持久戰還要繼續,心里更加絕望了。

  他不能躲在某個地方等待感染者餓死。

  為了生存,他必須逃離感染者,隱藏在他的呼吸中,或者打敗所有攻擊他的感染者。

  這是一場看不到盡頭的戰斗,但從現在開始,人類生存之戰即將打響。

  人類并不是感染者唯一吃的東西。

  這給了少年很大的震撼。

  在少年心中的某個地方,他希望感染者有一天會餓死。

  沒有人吃飯,感染者就沒有飯吃。

  即便是被感染的人,身體也是強壯的,但畢竟是活物。

  如果被擊中,會流血,如果擊中足夠重,會骨折。

  如果他射穿頭部或心臟,就會死。

  所以如果它們沒有食物,它們就會死。

  他是這么想的。

  不過就算被感染者餓死,看來也得過一段時間了。

  它們開始吃動物和人類。一旦發生這種情況,可以說餓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大多數人類死亡或被感染,但由于沒有人類,動物正在繁殖。

  感染者不需要食物。

  另一方面,人類仍然需要食物才能生存,但與感染者不同的是,人類不能照原樣捕捉和食用動物。

  首先,如果沒有工具,他甚至無法正常狩獵。

  當感染者四處游蕩時,狩獵和耕種將無法令人滿意。

  人類所能做的就是吃掉剩下的食物。

  腌制食品不是無限的。

  現在,死者人數仍然多于幸存者人數,所以食物是有辦法管理的。

  但是雜貨有保質期,一旦他吃完了,就完了。

  而且他甚至不必考慮在消耗完所有現代食物儲備后,人類或感染者是否有更好的生存機會。

  只要感染者是生命體,就應該有壽命。

  但是,有多少人能夠在感染者達到其生命終點并死亡之前存活下來?

  少年本以為這場戰斗會持續很長時間,但現在他認為這場戰斗將永遠持續下去。

  他有兩個選擇。

  他會戰斗和殺戮直到他死嗎?

  還是想快速脫離一場無法預料的戰斗,安逸地死去?

  當然不采取后一種選擇。

  對少年來說,死亡的選擇本來就不存在。

  如果他死在這里,所有他舍棄的生命,所有他為了生存而殺戮的生命,都將付諸東流。

  考慮到這一點,少年發誓自己永遠不會選擇死亡。

  少年被從窗簾縫隙射進來的耀眼陽光驚醒。

  一縷光線射入暗室,照亮了揚起的塵埃。

  少年今天和往常一樣被噩夢纏身,無法入睡。

  在超市買到食物后,少年為了不被感染者發現而移動,并決定在附近的公寓房間里安頓下來。

  幾個感染者在公寓里游蕩,但都被打敗了,安全得到了保障。

  住進公寓已經十天了,新年已經到了,少年看了看時鐘才發現。

  自從來到這間公寓之后,少年就只是吃飯,睡覺,或者日常訓練。

  早上起床,吃飯,鍛煉,然后小睡。

  然后當他再次醒來時,他會訓練,吃晚飯,然后睡覺。

  他不看書或聽音樂或類似的東西。

  他甚至失去了這樣做的意愿。

  活著,這就是少年現在的狀態。

  雖然他認為這是錯誤的,但他也沒有別的事可做。

  感染者在外面流連,不能大意出門。

  然而,少年最清楚的是,這并不是唯一的原因。

  少年的心在將要持續很久的戰斗面前破碎。

  盡管他告訴其他人不要抱有希望,但在他內心的某個地方,他希望這場戰斗最終會結束。

  如果他忍耐下去,感染者最終會餓死,和平的日子就會回來。

  然而,在那天所見的景象中,這樣的幻想全都破滅了。

  在這種情況下,少年唯一能做的,就是原地不動,做最少的運動,盡量不消耗體力。

  食物應盡可能節省。

  為了在變幻莫測的生存競爭中生存下來,重要的是保存物資和體力,并準備好一旦遭到襲擊隨時逃跑的手段。

  戰斗是最后的手段,應該盡可能避免。

  以后不知道要對付多少感染者,總不能浪費自己的武器和體力去和每個感染者戰斗吧。

  那天和前一天一樣,少年吃了罐頭早餐,做了俯臥撐和仰臥起坐。

  大汗淋漓,坐在發霉的沙發上,抬頭望著天花板,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學院的學生們。

  離開學院已經兩個多星期了。

  她們會安全嗎?

  她們知道被感染的人吃非人類嗎?

  他想到了這個想法。

  他本應該自愿離開學園的,但在心里的某個地方,他后悔了。

  無論他有多少離開學院的理由來證明他的行為是正當的,最后他還是會回到“額的判斷正確嗎?”這個問題上。

  “對了,我需要盡快補充食物。”

  少年自言自語地抬起沉重的臀部。

  他把超市里剩下的食物裝上了車,但是店里的東西還剩很多。

  大部分物資都留在車上,方便他隨時逃走,只有需要消耗的量才帶進公寓房間。

  車里還有裝滿食物的紙箱,塞滿了后座。

  但是,如果他能活10天,他消耗的食物量將是合理的。

  他還有一些空閑時間,但他想盡可能地獲得補給。

  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感染者襲擊,離開這座城市。

  為了當時能帶著盡可能多的物資逃走,少年決定經常到超市去取自己消耗的量。

  從公寓步行到超市不到5分鐘。

  沒有人為的,例如去和回來。

  少年迅速背上一個空背包,提著步槍走了出去。

  當他決定以公寓為據點時,他會照顧內外的感染者,但出門在外時絕不能掉以輕心。

  被感染的人很可能只是從其他地方徘徊。

  再說了,以這座城市的人口,城市里的感染者應該更多一些。

  少年收起腳步,往超市走去,隨時準備開槍。

  超市門口沒有報警器,而是散落在門口的碎玻璃,門上拉著一根細繩,但沒有證據表明有人被夾在里面。

  門前的玻璃沒有碎,線也沒有斷。

  超市里沒有感染者,因為感染者根本不會注意到報警器的存在。

  確定了這一點之后,少年時隔數日第一次踏入了超市。

  這家商店看起來就像幾天前他離開時盡可能多地吃東西一樣。

  像往常一樣,一具干涸的女人尸體躺在地板上迎接少年。

  少年毫不猶豫地對著尸體說了聲“好”,然后前往還有剩余產品的腌制食品區。

  最近,他越來越多地自言自語。

  他很高興之前有人可以傾訴。

  但現在除了他自己,他沒有任何人。

  最近,他一直在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是對的,盡管他自己選擇了這條路。

  的確,如果他和其他人在一起,他會成為障礙和背叛。

  單獨工作有很多優點,而組成一個團隊有很多缺點。

  可是,光是有功過,就和別人斷絕關系就可以了嗎?

  自從離開學園后,他每天都會看到的噩夢。

  這不正是他內心深處的一種心理表現,他認為他至今所做的決定是錯誤的,他后悔嗎?

  每當這樣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時,少年就會瘋狂地用自己的邏輯來證明這一點并擺脫它。

  然而,最近無論有多少理論為自己辯解,都無法忽視自己心中的大窟窿。

  他別無選擇。

  如果他不那樣做,他也會死。

  每當他想起那些話,他的心里就會空蕩蕩的。

  他真的做了正確的事嗎?

  他現在錯了嗎?

  就算有全知全能的神,他能說他在他面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嗎,他不后悔————————。

  少年的腦海中,浮現出離開學院前襲擊她們的一群幸存者的畫面。

  她們也在拼命地嘗試以自己的方式生活。

  但是這個少年把她們全都殺了,男人和女人,老少,因為他是襲擊者之一。

  根據少年的規則,這是正確的答案。

  但是,如果規則本身是錯誤的……

  怎么辦?

  然后少年停止了思考。

  “不要質疑規則”,這是少年的生存法則。

  少年見證過許多死亡,經歷過許多重要人物的死亡,也制定過規則。

  懷疑它就等于否認他走過的路,否認生命本身。

  否認許多人的死亡和從她們身上獲得的經驗就意味著否認她們的死亡。

  所以少年盡量不去質疑規則。

  他確定是因為他累了,他才在想這個。

  雖然在公寓里租了一個房間,暫時安下了據點,但少年還是像在車里睡著的時候一樣無法入睡。

  每次躺下睡覺都會做噩夢,只能淺眠。

  少年突然想起了他在另一個城市獲得的d品的存在。

  直到現在他都完全忘記了它的存在,但他認為如果他使用它,他就能睡得更好。

  他就是這么想的,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藥物會讓人上癮,而且弊大于利。

  如果他要忍受長期的成癮和幻覺只是為了睡個好覺,那就不要使用它。

  少年盡可能多地往背包里塞滿罐頭食品,背著罐頭開始原路返回。

  為了降低被感染者發現的風險,最好盡量少外出。

  一個手里拿著步槍的少年轉過一個比他高的架子拐角,突然停在那里。

  距離少年十幾米的地方,剛剛經過的超市門口,站著幾個男人。

  他們就像剛踏進店里一樣,各自看向不同的方向,同時拿著槍指著那個方向。

  他們背著的大背包,說明他們來超市的目的和少年一樣。

  站在中間的那個青年人,青年瞪大雙眼,目光死死盯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張著大嘴巴的少年。

  就在他對上那個男人的眼睛的那一刻,少年正在準備好他的步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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