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灰白的云層厚厚地壓著，用水泥精鋼澆筑而成的高大的城墻下，衣衫襤褸的人們聚集在一起，手中端著缺了口的飯碗，或是各式各樣的容器，在一大鍋熱湯前，排起了長隊。
“喂！還不趕緊走！你不吃飯后面的人還要吃呢！”
林渺剛睜開眼，突然便被身后的人推的一個踉蹌，手中拿著的鐵罐頭恍當一聲掉在地上。
骨碌骨碌滾出了好遠。
林渺下意識地擰起眉頭，剛要抬手回擊，卻發現自己的手臂像是灌了鉛一般，怎么也使不出力氣。
為什么。
林渺有些怔愣，下意識里，她總覺得自己不應該這么弱小，現在是在哪里……
身后，手中拿著一只碗的男人注意到林渺想要回擊的動作，瞬間怒了，
“我說你啊女人，你能不能走快一點？實在不行讓開讓老子站到前面……”
啪！
一道巴掌印突然出現在男人的臉上，將男人想要說的話全部打了回去。
“閉嘴！”
程明珠的眼神兇惡無比，身上出現了一層薄薄的橙色氣焰，而隨著這道氣焰的出現，身邊所有看戲的人，包括這個惹事的男人，全部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能力者！這是能力者！”
人群頓時散開，那個男人嚇得連忙從地上拿起林渺掉在地上的鐵罐頭，送還給了林渺。
林渺抿了抿蒼白的唇，慢慢接過罐頭。
鐵質罐頭上面曾經的商標已經全部被磨平，表面有幾處坑洼，這是林渺吃飯用的碗。
“渺渺，你沒事吧。”
程明珠的手中也拿著一只同款的鐵罐頭，比起林渺的要更大一點。
沒錯，明珠是b級能力者，而林渺只是一個普通人，程明珠吃的肯定要比林渺的多一些，不，是多很多。
“沒事，我就是，好像站在原地，做了個夢。”
林渺低頭，看著身側，一臉消瘦，臉上還帶著凍瘡的程明珠，寬慰地對她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夢里面她們似乎過得很好，但是對于此刻的林渺而言，這也只是夢罷了。
現在是末世第三年，在遷徙的時候，她們被何御家救下，來到了河西避難所，成為了避難所中的難民。
程明珠這樣的能力，在難民中也是少部分的存在，如果不是林渺的身體太過于虛弱，程明珠擔心自己離開林渺身邊，林渺會被人欺負，如今的程明珠也可以加入避難所中的軍隊，享受更好的待遇。
都是因為她。
林渺的神色有幾分黯淡。
程明珠沒有發現，小心翼翼地扶著林渺的手臂，伸長脖子看了眼前面的隊伍，
“渺渺，你這幾天重感冒一直沒好，等下我多要一點湯，你多喝一點……聽說這次的湯里面還添加了生姜，是姜湯呢，我們都好久沒喝過啦，辣乎乎的。”
在末世中蹉跎了三年，程明珠在提到食物的時候，還是兩眼發光，露出這副不要錢的樣子。
林渺扯出一抹笑容，
“既然到了基地里，等到我們落下腳，我想辦法弄點種子來，你想吃什么我們就種什么，到時候多出來的食物也可以拿去換別的東西。”
日子總會好過起來的，不是嗎？
長隊慢慢移動著，滾燙的熱湯被勺子帶動著，澆在每個人手中的碗里。
有的熱湯濺到了手上，他們也像是沒有知覺一般，注意力全部放在了熱湯上。
這是食物，是末世后最難擁有的東西之一。
“渺渺，走啦。”
程明珠一個人端著兩個大碗，站在路邊，一回頭，就看見林渺愣愣地看著路邊一群人打地鋪，擠在破舊的房檐下睡覺的樣子。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渺渺，我們回家吧。熱湯冷了就不好喝了。”
程明珠聞著熱湯中傳來的零星的咸味，吞咽著口水。
林渺回過神，點點頭，
“好。”
她也低頭看著熱湯，卻感受不到自己的食欲。
今天自己這是怎么了，總是走神。
可能是太累了吧，應該回去歇著了。
……
螣蛇在摧毀了大守護者的神像后，重新隱遁入了黑煙中。
此時的場地中，所有人都因為突如其來的變故，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何玉婷看向那個站在明珠身邊的男人，身上穿著白色長袍，從他剛剛和螣蛇對話，以及和林渺的熟練程度來看，這似乎也不是一個一般的人物。
想到這里，何玉婷也畢恭畢敬地請教道，
“前輩，守護者如今是否有生命危險？還有那個螣蛇神獸口中的濕毒，可有解決辦法？”
“問這么多干什么，我們所有人都被赫連公羊這兩個狗日的家族給陰了！”
公孫無敵在一邊黑著臉，冷聲道。
此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沒有人比他心里更清楚，濕毒給他帶來的影響。
難怪自打進入北極圈的幻境后，他堂堂一個修煉肉身的人，也會覺得寒冷，一開始以為是幻境在搞鬼，如今才知道，這哪里是幻境，分明是他們體內被下了毒！
澹臺家族那里，澹臺容長正在擰著眉頭，低頭和慧夫人說著什么，時不時從空間手環中掏出些什么對比著。
團子也搖了搖頭，
“正如公孫家的這位小哥所言，此毒，幾乎無解。除非守護者能夠突破到化形期，屆時，掌控的生命之力，才能夠解除你們身上的毒素。”
“這，可是守護者現在生死難料，剛剛螣蛇所言的，讓守護者做出抉擇，又是什么意思？需要我們喚醒守護者嗎？”
一旁，司徒空明在自家大孫子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過來，十分擔心地看著林渺，隨即對著先知問道。
“不要喚醒她，此刻她的神識已經墜入了螣蛇親自為她準備的萬千幻境中，若是強行喚醒她，守護者會有神識盡毀的風險。”
團子沉默了半響，慢慢說道。
卦象顯示，林渺必然會有這一劫，這甚至是團子怎么推演，都無法推演出解決辦法的劫難。
或許，冥冥之中，所有人都想親眼看到林渺的選擇。
捫心自問，團子自己，也不清楚，林渺到底會怎么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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