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287章 新的謀劃
  身上的氣味?

  明棠曾想過許多個沈鶴然在那個時候一定要靠近她的緣由,卻沒有想到會是這一個。

  而沈鶴然說出來之后,自己也顯然有些不大相信。

  他連忙解釋道:“大漂亮,你興許會覺得我這話說的實在太過離譜,但是事實確實如此,從前我就經常在奶娘的身上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味,興許是因為那時候我還是人一般,所以并不能辨別出這究竟是什么。

  后來那一日,我不過只是經過你的院門口,便聞見那種味道遠遠地透出來,這氣味我十分熟悉,卻是第一次以狼的嗅覺聞到,只覺得震驚,想要探尋一二。

  你阻攔我之后,此后的日子里我便很少再聞到你身上有這樣的氣息,除非離你離得極近。但就算是離得很近,那種氣味也很淡,并不像那一日那一樣濃郁。

  不僅如此,如今既然有了記憶,我便回想起來,我偶爾也可以在王妃的院子之中聞到這股氣味,這股氣味與你,王妃還有奶娘之間必然有些聯系,只是我到如今都還沒有想明白究竟是什么聯系。”

  明棠的神情一下子便變得嚴肅起來。

  此事絕對非同小可。

  她身上的氣味,不外乎就是她發病的時候特別的氣息——只有可能是與發病有著必然的聯系,才會正常時氣味淡,發作時氣味濃。

  而她并不是什么病,身上中的,乃是毒,是伏靈宮的鎮宮之寶。

  這是一江湖教派,怎么又會和這所謂的農女王妃,還有奶娘諸如此類此后的那些東西牽連在一起?

  明棠心中忽然一震。

  她剛才才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王妃,奶娘還有其他可能藏在暗處見不到的人,都有可能與金宮有著若有若無的聯系,而她自己,也同樣兩世都與金宮有逃不開的關系。

  上一世被金宮擄走,淪為賣笑頭牌;

  這一世金宮也再次想要擄走她,就算沒能成功,可金宮總是若有若無的,像是一層陰影一般籠罩在她身后。

  她甚至曾經一度懷疑,那送兔子年禮的人是否與金宮也是一伙兒的,但是后來觀其做派,卻又覺得不像。

  可是目前,在她身邊忍不住冒出了頭的,除了那送兔子年禮的人,再難尋到一個。

  明棠甚至還想過,金宮怎么這么沉得住氣?以金宮的行事做派,一次不成,便會再嘗試二次三次,怎么后頭反而銷聲匿跡了,什么時候能這樣沉得住氣?

  如今想來,他講的這個冗長的故事,看似好像只幫沈鶴然講述了他的過往,如今卻如今一下子打通了明棠心中的五臟六腑。

  她已經開始懷疑,甚至很有幾分確定,是不是她身上的,所謂的出自伏靈宮的毒,與金宮也有必然的聯系?

  往這方面一想,反而有更多的證據越來越接連而上。

  前世在金宮的時候,明棠便已經發現,金宮總是有些這樣那樣的手段,尤其是在使用種種稀奇古怪的藥物上很有本領——她曾經以為的是,金宮手里是不是握著一個頂級的醫藥大師,否則怎么能夠這樣任勞任怨地為他掏出如此多種類不同,豐富的配方?

  如今想來,甚至可以大膽的猜測,這些藥方是不是并不是金宮自己所研制的,而是與伏靈宮合作,從伏靈宮的手里拿來了這樣多種類不同的各色毒物。

  二者合作,一方出錢,一方出力,如此一來,才能在短時間之內炮制出各種稀奇古怪種類繁多的藥品,而且那些藥品都是之前在中原從未聽聞過的流派。

  真是新鮮稀罕。

  明棠心中過了一圈,只覺得此事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腦海之中構想的這樣,那么上靜海王府一趟,便已成極大的必要。

  金宮一直藏在暗中不好探尋,但是靜海王府,卻可以光明正大地上門。

  于是明天看沈鶴然一眼:“如今我們二人既然已經說開了,那我便想問清楚你一件事情,你的身份擺在此處,究竟打算在我府邸之中躲到何時?什么時候要回靜海王府?是打算回府再去針對他們,還是在府中再謀?”

  提到靜海王府,沈鶴然的面上便浮現出不愿提及此事的煩悶之色,但他心中清楚,想要報仇便不可能不回靜海王府。

  于是他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回自然是要回的,只是不急當下,但恐怕也過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明棠見他的心意已經定下,便點點頭說道:“既你打算回去,我便與你也有一樁事想吩咐。”

  *

  奉祝宮方才還在推杯換盞的種種熱鬧,似乎都在明棠這一句話砸下來之后戛然而止。

  沒有人不曾聽見明棠在說什么。

  誰不知道當年明棠癡戀封無霽,為了他連倒貼都可以,如今卻說要和離——誰信呢?

  大約確實是沒有幾人相信的。

  封無霽不信,就連站在封無霽身邊的姜思綿也不大相信。

  封無霽還未開口,姜思綿卻從二人握著的手中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晦澀不悅,她甚至先轉過身來,含著兩分恰到好處的驚愕與委屈:“帝姬……何出此言?又何必和自己慪氣呢。”

  姜思綿怎會不知明棠有多癡戀封無霽,為了他能對自己和顏悅色,為了他甚至能交出自己的丹來救她,喜歡他喜歡到連自己的尊嚴人格都能踩在腳下——這事兒不過就是這兩日發生的,她今日就敢說自己不稀罕封無霽了?

  大約是這女人不像從前一樣愚笨,如今終于學會些爭風吃醋、拿捏男人的手段了。

  故而她筆挺的瘦削身軀也顯得有些失落卻形單影只,甚至松開了自己握著封無霽的手,強顏歡笑道:“帝姬比我先進門,自然更加重要,若是帝姬要無霽相陪,我怎敢多說一個不字。”

  神女垂淚,端得是引人心碎。

  這話說的藏頭藏尾,來往賓客大多不知他們三人之間具體情狀如何,只知是明棠橫插一腳,拆散封無霽與姜思綿這對青梅竹馬,如今封無霽不肯委屈自己的心上人,便再娶姜思綿作二夫人。

  外頭都傳聞明棠善妒惡毒,慣常喜歡折騰姜思綿,如今一見姜思綿這默然垂淚的樣子,雖不見委屈,卻更暗示她平日里對明棠懼怕不已,定是常常被明棠磋磨。

  更何況人往往排斥異族,明棠雖出身青丘,但若是在幾千年前,還不是被眾人瞧不起的雜毛小妖。

  如此異族,竟騎在姜思綿這等下凡神女的頭上作威作福,更叫眾人心頭都好似憋了一口氣。

  姜思綿不過三言兩句,就叫眾人看她的目光帶上許多鄙夷。

  明棠自然察覺。

  她已經與姜思綿打過一輩子交道了,怎會不知姜思綿是個十足的利己主義者,還甚會表演,臉上所有的神情都恰到好處,看上去沒有一絲作偽。

  但明棠最不耐煩與人演來演去,更何況姜思綿種種言語,其實也不過只是為了和她爭搶封無霽——她看都不愿意多看封無霽一眼,還和她爭搶這垃圾狗男人?姜思綿愿意當垃圾回收站,她很樂意拱手相讓的。

  故而姜思綿那等工于心計的本領在她這兒毫無用處,明棠直接說道:“姜夫人倒也不必在我面前如此這般,咱們打了這許多年的交道了,我也不至于不知道夫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您這心中要當真不想做夫人,也不至于見我從來只喊我帝姬。”

  她一針見血,說得很是犀利銳利。

  一口一個“姜夫人”,明棠如此言談,全無一絲對封無霽的留戀。

  封無霽下意識去看她雙眼,果然見她眼中再無一分往日情意。

  而她偏了偏頭,忽然灼灼一笑:“更何況,姜思綿,我在青丘長大,什么狐貍精我沒見過,你那些心思,我恐怕比你還更清楚幾分。

  我從嫁給封無霽伊始,便被你當做眼中釘肉中刺,你恨不得我立即死了,這才好取而代之,卻又怕自己先死,故而只能巴著我,喝我的心頭血養身,我說的可對?”

  明棠巧笑嫣然,卻又扔出來這么一個重磅炸彈。

  她似乎早不在意那些血淋淋的過往,將那些往日里要她痛得呼吸不過來的事情,如此輕描淡寫地往眾人眼前一放。

  這取心頭血養姜思綿的事情,封無霽門中都沒幾人知曉,更罔論那些前來赴宴的賓客。

  明棠觀周圍眾人臉上神情,嗤之以鼻地一笑——她就知道,封無霽敢做這樣不要臉的事情,卻不敢叫這些事情流傳到外頭去。

  那些人整日說是她不要臉,橫叉在他們二人中間,卻不知她被關在祖祠之中,日日做個給人取血的機器。

  姜思綿的臉有那么一瞬變得僵硬空白——她著實沒有想到,明棠竟當真豁出去到了這個地步。

  這話說出口,必定會惹得封無霽不悅,她若是爭風吃醋,此舉就甚是愚蠢。

  而且她原以為,以明棠那不可一世的驕傲脾氣,向來是不愿將自己的痛苦和屈辱說到外頭去,甚至連自己的至親父母都未曾透露過一星半點,她怎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些話擺得如此之開?

  而明棠這時候已經不再和姜思綿對話了。

  人群之中不知何人又輕笑了一聲,明棠只覺得耳熟,似乎與自己先前在祖祠之中聽到的那個聲音一模一樣,但四下環顧一圈,又分明沒有人臉帶笑容。

  她也沒太在乎是誰在輕笑,只不過看著面色黑沉陰鷙的封無霽,臉上的笑意在一瞬間全收了回來,臉色變得十分冰冷:“封無霽,將當年的大婚信物取來,我要同你和離。”

  封無霽卻幾乎想都不想,當即回絕:“不準。”

  他那態度之堅決叫明棠禁不住笑了起來:“封無霽,我是通知你,不是同你商量,你有什么余地同我商量?”

  明棠的蔑視溢于言表,當初那個癡戀于她的小姑娘似乎已經蕩然無存。

  當被話本強加的愛意消失之后,明棠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戀愛腦了,她是青丘帝姬,是八荒九州的第一美人,卻絕不是封無霽身后隨叫隨到的影子夫人。

  封無霽身上的怒氣宛如風雪醞釀,他如今已到仙尊之實力,發起怒來,威壓頓時叫周圍賓客感到膽寒。

  但明棠卻絲毫不怕,她雙手一合,碧瞳驟然亮起,身上屬于她的青丘法力頓時膨脹開來,與封無霽的威壓撞在一起,竟毫不勢弱,反倒還有壓他一頭之意。

  封無霽從沒對明棠動過手,不知明棠實力——或者說他如今動怒放出威壓,只不過是下意識的威懾,想叫明棠知難而退,她失了內丹,修為盡散,還有何等反抗之力?

  但他忘了明棠不是常人,即便修為盡散,她的法力在青丘也絕非俗類,且看她臉上容色輕輕松松,這等力量恐怕也并非是她的極限。

  封無霽不知她有這等實力,卻下意識地收了自己的威壓。

  他一言不發,只聽得明棠說道:“我與你成婚三載,沒有一日覺得痛快。你將我鎖在祖祠之中,日日取我的血去滋養姜思綿,如今更是取我的內丹去養姜思綿,你和姜思綿算什么東西?”

  “小帝姬所言,言之有理。”就在明棠身后,另有一個清朗的嗓音傳來。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未見其人,便能從聲中聽出其人何等氣度開闊。

  但明棠聽了三遍,這聲音她總算是聽出來了,這不就是先前在笑的那人么?

  她回頭一瞧,便也看見個身影穿雪拂衣而來。

  他長身玉立,手中撐著一柄素傘,外頭雪下得大,他在雪中慢慢走來,宛如一卷書卷緩緩展開。

  他步履平緩,明棠心中種種雜念都似乎隨著他的步伐平靜下來,天地雪幕之間,唯有他一人一傘。

  是個很美的場面。

  明棠有些看不清楚,瞇了瞇眼,終于在他踏入殿門之時看清他的模樣——

  與封無霽一樣,他身著白衣,可他卻比封無霽多出一絲紅塵脫俗的氣質,封無霽人模狗樣,他卻像是真正拓然出塵的君子。

  不過他的肌膚也與明棠一般白得近乎病態,明棠不合時宜地想,他是不是也被關了好些年,見不到外頭的日光?

  不過無論如何,無疑他這皮囊生得十分優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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