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310章 這買賣,你是做還是不做?
  那在水邊浣洗東西的少女動作十分熟練,想必也是經常在此。

  即便是這樣旁人做起來十分不美觀的動作,她做起來也十分賞心悅目。

  明棠看了一會兒,心想,若是郡主,恐怕也不應當會在這親自浣洗東西,想必是那郡主或是王妃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故意耍自己罷了,便想轉身離去。

  不知是不是明棠的走動有些聲響,那在水中不知道在洗什么的少女一下子就聽見了她的聲音,猛然站了起來。

  待她看清了是誰之后,她的面上還有一些驚訝:“我還以為很有些時候才來,卻不想你確實很快。”

  這樣說話?

  但見這少女面上沒有半分扭捏之色,大大方方的,瞧不見奴仆身上的怯弱之氣,難不成,這就是那位郡主了?

  看上去,她生了一張人畜無害的娃娃臉,瞧上去年齡小,甚至比她方才外頭的那幾個妹妹都要小上不少。

  只是人果然不可貌相,誰能想到她生得這樣幼嫩可愛,后頭能做出以身份截胡姐姐這般事情來。

  更何況這前后都不見人,瞧見一個娃娃一般的少女,多多少少有些瘆人。

  “見過郡主。不知郡主這個時候請我到芙蓉園來,可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談?”

  明棠心中想轉身便走的念頭極大,只若是走了,便瞧不見這些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了,硬生生地將自己停在原地,勒令自己不能轉身就走。

  “……沒有什么要事要商談,只是你在下頭,日日都吃著那些又甜又膩的東西,我想著,三郎君用些別的心中可能會好受用些。”

  她面上瞧不見什么其他的神色,只是彎著眉眼看著明棠,就在微微笑。

  她這話還當真說的沒錯。

  那兩個女郎一門心思就想著要奪得她的喜愛,什么法子也掏出來了,如今用的是一項比一項奇怪,也不知她們從哪里打聽來的主意,一會兒給她拿出一盒子不知從哪兒來的點心,一會兒又是哪來的干果蜜醬,甜膩膩的,確實膩的慌。

  明棠點點頭。

  那一位小郡主就站了起來,手里頭提著個小籃子,正是在水中洗的東西。

  她從水邊朝著明棠走過來,真是哥千嬌百媚,金尊玉貴的小郡主,今日打扮一新。

  而這些卻吸引不到她,明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靜海王妃這樣曲曲折折地將她請過來,究竟是想說什么?

  正想著如何開口,卻不想郡主卻忽然說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明棠有些不懂郡主這話問的是什么意思?

  不過還不等她回答,旁邊就露出另外一個聲音:“兩位女郎有求親之意,自然想盡辦法與這位郎君處好關系,想瞧瞧究竟是誰能夠獲得這位郎君的青睞。”

  這個聲音傳出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也不知道究竟是誰躲在暗處說話。

  不過會這樣躲在暗處說話的,除了暗衛沒有其他人。

  明棠心想,果真是靜海王妃心愛的女兒,竟然連自己的女兒也舍得配幾個暗衛。

  而芝蘭郡主聽了這話,嬌嫩可愛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恍然大悟的神色:“是了,我日日都在這芙蓉園之中,不曾走到外頭去,忘了原來我的這些妹妹們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只是她們也太心急了些,母妃又怎么不會為她們尋一樁好親事?這樣著急的將自己推到旁人的面前去,沒得叫旁人見了不少喜歡,便是著急出嫁,也要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要嫁何等的人。”

  這話說的,嬌俏可人,可是卻又有些旁若無人,但她的度偏偏把握的極好,一時之間讓人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嘲諷,還是當真真情實意的如此說話。

  而她很快又轉過來,看著面前的明棠:“此話與郎君無關,只是瞧著妹妹們著急,我這做姐姐的心中也有一些恨鐵不成鋼,她們這些時日總是糾纏于郎君,叫郎君困擾,我在這兒替妹妹們道歉了。”

  說著,芝蘭郡主就將自己手中方才提著在水中洗的那個竹籃遞了過來。

  那竹籃之中還有些重量,方才洗的時候,水還淅淅瀝瀝的都落了下來,竹籃上蓋著蓋子,不知里頭究竟是什么。

  明棠伸手要接過竹籃,卻不想芝蘭郡主一下子又收了回來:“是我忘了,還不曾到時候呢,且煩郎君再等一等。”

  她又提著那小籃子回到了水邊,嘴中還哼著歌,瞧上去心情很有幾分高興。

  她不疾不徐的,什么也不說,沒有提到半句正事,好像是當真為了將她從她妹妹的糾纏里頭解脫出來,才將她叫到這芙蓉園之中來。

  但是很顯然不是。

  明棠絕不相信她會有這樣好心。

  她早在這個局之前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和沈小世子了解過,靜海王府之中,雖然看上去人丁簡單,不過只有一位王妃和若干女郎,但是這些女郎的生母各不相同,其中最尊貴的自然是嫡出的那些,剩下的不過都是庶出。

  可是她們的母妃受寵與否,以及她們的出生身份上總有差異,所以她們雖然是姐妹,但是彼此之間又十分不對付。

  而這些這些不對付的庶出子女頭上還凌駕著那些嫡出的子女,她們瞧不起府中的任何一個人,也從來不與她們交好,就算他們是至親姐妹,也不過如此。

  這位郡主也一樣。

  她雖然沒有被重點提及,但是沈小世子卻也提了她兩句,說她是個假惺惺的笑面虎,從小的時候就很有些深不可測,整天端著一副笑臉,看上去笑盈盈的,實則背地里陰人極狠,最看不起的就是府中那些與自己同父異母的庶出姐妹,口中向來都是說那些庶出的姊妹,不過只是如同豬玀一般。

  她對庶出的蔑視與討厭,這么多年也不曾變過,明棠才不會相信她口中說的那些話——她在她的面前玩什么聊齋?

  一個最看不起庶出子女的人,絕對不會想法子去為她的所作所為贖罪,甚至只會落井下石,栽贓陷害。

  更何況,她對庶出的蔑視已然是刻在骨子里頭的,她絕不會為了爭風吃醋,或者是為了叫那些自己從來就看不起的庶出姐妹吃癟,就故意將她們如今看好的對象給搶走。

  明棠更傾向于的,還是她不過只是做了王妃手里的一步探路棋子。

  靜海王妃是在通過這樣的方式來試探她,試探她究竟是一個如何心性的人。

  而明棠想,在這樣極為自傲自負,又自認為自己很有些能力的人眼中,他們向來是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甚至覺得自己能力超群,能夠將世上所有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所以他們不喜歡和那些會讓他們覺得威脅的比他們更聰明的人打交道,只喜歡和那些在他們眼里最蠢笨的人交際,將每個人都當成他們的工具。

  很顯然,靜海王妃是在試探她能不能看出些端倪——看不出端倪最好,她需要的就是蠢笨的刀,而不是聰明的劊子手。

  刀可以隨便的捅向任何一個自己想要傷害的人,不想要的時候隨時丟了就是;

  但是劊子手卻不行,劊子手知道每一個主人讓自己做的事,也知道每一個自己奉主子之命要殺的人,他若是不服反水,隨時就可能反叛,變成一把捅向自己的刀。

  靜海王妃這樣滿身秘密的人,絕對不會允許一個聰明的劊子手在自己的手下,她只喜歡玩刀的感覺,不喜歡整日都沉浸在被自己的劊子手反水的恐懼中。

  雖說面前如今只有芝蘭郡主,但是那位王妃一定在暗中悄悄觀察,只要現在明棠展露出一絲一毫的聰明,恐怕她就不會出現。

  更何況靜海王妃自己就名不正言不順,她的身子站不正,所以絕對不敢輕易的露于人前,只怕自己一露面,就暴露在陷阱之中。

  更別說,她的心中還有著那些亂七八糟的陰謀詭計,她會通過芝蘭郡主來找明棠,一定是有所訴求的,還是最見不得人的那一種。

  如果明棠沒有猜錯的話,這一回沈鶴然忽然將她的女兒給打了,不僅打了,還打的極狠,口中說是要將她和明家的人全殺了,便惹得靜海王妃終于動了殺心。

  自然了,這位王妃娘娘動的殺心,當然不是因為自己最寵愛的小女兒被打了,而是因為她能夠察覺到,那位至少一直算是明面上在她的掌握之中的小世子,如今終于不再害怕她的掌握,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暗中悄悄的豐滿了羽翼,如今到了要反噬她的時候了。

  這位王妃娘娘這樣的人,越多的秘密,就越怕死,越擔憂,所以她為了保住自己的這些秘密,當然不惜一切代價。

  所以她如今動了殺心,想要在這位發了瘋的小世子將一切抖落出來之前,就想個方法解決他。

  但是這位王妃娘娘自然很聰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由自己的手來動手,她已經算是動了兩次手了,一次手是在沈鶴然幼年的時候將他送入狼群雪堆之中,卻沒能夠成功將他害死,后來竟然被狼養大,還活著回來了;二就是這一回安排人叫他跌落山崖,人受了傷害,一頭埋進了雪中,原本是板上釘釘的要死了,卻沒想到竟然被明棠給救了回來。

  兩件事情都算得上是極為鋌而走險,卻沒有一件事成功。

  畢竟隨著時日的增長,靜海王的年紀越來越大,他越來越知道自己生不出新的繼承人,就會越來越重視沈鶴然這位繼承人的安危與生命危險。

  而她動過手,就會留下痕跡,她動的手越多,留下的痕跡就越多,就越有可能會暴露自己,所以她如今最好是不動為妙,一動手,就很有可能就會暴露自己——不僅僅是這一次,連帶以前做的事情,也可能被連根拔起。

  可是這種殺心,靜海王妃也已經再也按耐不住了,因為這位小世子如今露出來的問題,不僅僅是威脅到她的地位,甚至很有可能威脅到她的生命安全。

  一旦秘密暴露,她面臨的就是愚弄皇室的罪名,就連靜海王自己都自身難保,就算是王爺愛她愛的死去活來,這回也沒法保住她了,她絕對活不下來。

  殺心在前,怕暴露在后,思前想后,她只能找一把足夠蠢笨又足夠聽話好用的刀,為她捅出那一劍。

  而那一位很顯然,如今被那位世子恨得不行,甚至掛在嘴邊要殺了的明家人,這位當年將他救了回來的明世子,就是那一把最為合理的刀。

  這位明世子如今反復的上門來,不就是為了想要和緩他二人之間的矛盾,可是矛盾總是難以解決的,和緩矛盾,不如主動出擊,消除矛盾。

  明棠其實在自己的心里想的非常的清楚,這位王妃早就將一切都計算好了,她的心里沒有半點退縮和畏懼。

  她的心智很狠,且十分堅定,是個能成大事之人,卻將心思都用在了這些事上。

  不知道說是可悲還是可笑。

  不過她心中想著這些,臉上卻沒有分毫,還在同那一位郡主你來我往的說些沒用的話題。

  明棠想,若是一個聰明,但是卻又不是聰明絕頂的人,看到這副情形,想必早就猜到是王妃指引郡主而來,這會兒就已經有些沉不住氣了。

  所以她只想做一個看上去最為蠢笨直接之人,郡主說是什么,她就做什么,郡主說要給她洗些東西嘗嘗,她就只在岸邊等著。

  那芝蘭郡主動作優美地將籃子里頭的東西又洗了好久才提了上來,水珠滴滴答答的落下來,粘在她雪白細膩的指尖,有些也打濕了她的裙擺,隱隱約約可見裙擺下溫柔的白皙肌膚。

  無疑,這位郡主確實是個美人。

  聰明的人心里裝著的都是正事,不會去關注美人什么模樣。

  那么明棠就想做個色中惡鬼。

  色鬼,往往都與愚蠢,笨,聯系在一起。

  色鬼,有期待有軟肋有欲望,是最好掌控的人,也正是靜海王妃最想要的那一類蠢蛋。

  所以她就那么直勾勾的盯著這位剛剛從水邊站起來的郡主,看她上上下下的模樣,目光放肆的沒有一絲阻攔。

  芝蘭郡主也顯然是個人精,她興許知道她的母妃是為何安排這一局的,甚至也是其中的半個出謀劃策者,即便被這樣火辣辣的目光盯著,她也毫無半點局促,一路提著竹籃子重新回到了明棠面前,挑了挑眉,溫柔又很有些俏皮的說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方才才提回去處理了下,你拿去嘗嘗看喜不喜歡?”

  明棠不知道她這一句心急吃不了肉豆腐是不是什么話的一語雙關。

  當然,是或不是,其實已經并不重要,靜海王妃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那么她只需要表現的像是一個直頭直腦,什么也沒有想法的人,就能夠引得一直藏在背后的靜海王妃出現。

  所以明棠笑了笑,面上有些癡迷之色的看了芝蘭郡主一眼,說道:“有郡主陪著,自然不覺得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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