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319章 那死男人到底去了哪?
  那宮殿之中的野鴛鴦情燒的火熱,卻不知復仇的惡鬼早已經在她的身邊埋下爪牙,只等著引線一拉,大廈將傾之時。

  *

  宮中如何,一切盡在明棠掌中。

  她已經將這些一步一步都算好了,只等著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而在這一切之前,最重要的就是先見靜海王妃一面。

  她正預備著準備那一日與周時意的會面,也知道自己這一場是承了她多少的情,少女對她一往情深,做這件事情只可能是因為對她的愛,不可能是因為別的——可惜明棠不可能回應她的愛,只能窮盡自己努力,做到自己能為她做到的最好的。

  她首要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先將她的身子完全治好。

  周時意年前的時候遭了罪,幾乎被人砍死,尤其是有一道致命的傷口,就在胸腹處,就算如今救過來了,實則她的氣血虧空太多,已然虧損了身子。

  如今年少還看不出來什么,等再過個三五載,她年紀大了,身子漸漸的虛空下來,恐怕就會顯露病根。

  更何況她不是男人,她是女子,若她以后還要順利的嫁人生子,那么在這鬼門關上走一遭,本來就是賭命的事情,誰知道會不會牽連當年受傷的時候,胸腹處的傷口?

  她的身子這樣的不好,那一回便很有可能就真的要了她的這條命。明棠還不了她的情誼,只能還她一條性命。

  明棠已經有打算。

  所以她將自己的計劃說給了拾月聽,拾月覺得很是有理,情債本就還不了,能做到的也就是還她一條命,這也已經是郎君赤誠,能做到的最好了。

  見她同意,于是明棠便話鋒一轉,說起:“這個計劃雖好,但是卻需要你的配合。”

  拾月沒想到這一下轉彎轉到了自己身上,有些愣愣的眨了眨眼睛,道:“和屬下有什么關系?”

  “我需要你幫個忙。”明棠微微一笑。

  拾月頓時松了一口氣,笑道:“屬下本就是郎君的人,郎君要屬下做什么,屬下都愿意去,又何必說的這樣正式。”

  明棠話音一頓:“我要見芮姬。”

  拾月聞言,果然愣了一剎那,語句之中有些不可置信:“芮姬?要見她做什么?”

  芮姬先前一直在府中照顧著明宜宓的身子,等她的身子大好了,不再需要日日都跟著了,她就已經不住在府中。

  明棠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如今我們能用的,自然沒有比她更精通醫術之人,想要為周家大娘子制作養生調理的方子,恐怕沒有比她這位伏靈宮的舊人更適合的人了。我將她從景王世子的手中借來一用,有你開口,想必世子殿下也不會不同意吧。”

  拾月幾乎是有些躊躇了:“……自然不是不可。”

  但是她這話語之中,顯然帶著幾分勉強。

  明棠見她為難,便道:“罷了,若是你不方便開口,也就算了,我去尋阿姊,叫阿姊求一求世子,自然是肯將人借給我先用的。”

  拾月才連忙說道:“并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屬下哪敢推辭郎君的安排……只是,只是芮姬這些日子好似常常不在世子麾下,不知是不是為世子做什么大事去了?屬下未必能夠尋到她。”

  明棠很是誠懇地看著她:“若你并無其他的事的話,萬望你愿意去尋她一趟,如今她對周家大娘子重要至極。”

  明棠很少令拾月一定要做成什么事,更不會用這種乞求的語氣同她說話。如今小郎君都這樣開口了,她自然沒有再推辭的余地,點了點頭:“屬下自然盡力一試。”

  想必是將芮姬現場找來,并不是一樁容易的事情,拾月當即便退下去,說是要預備著去看看從哪兒能將這位出神出鬼沒的醫者找回來。

  明棠看著她顯然有幾分急切的背影,頗為縱容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可真是……

  明棠心中心緒一動,便將這念頭停了下來,并未繼續深想。

  她想到這些人,自然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最初與這些人結識的契機。

  這些人都是當初自己與某位如今不知道回家的死男人攪和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個認識的,到如今,自己與這些人都已經一次一次的碰面了,那位出去的死男人消失的時日也太久,自己心中難免有些想他了。

  他究竟在做什么?

  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

  實話實說,明棠并不知道,更不敢深想——有了那位仙人的暗示,她稍微往哪里想,能想到的都只有絕路,再這樣想下去,恐怕她還不曾將手里頭的事情都處理掉,就已經要先一個人焦躁發瘋在京城了。

  所以明棠并沒有什么敢深想的,她只能將自己每日的精力都投身在這無窮無盡的事之中,似乎將自己整個都沉浸在這些做不完的事情里,就可以避免自己去想那一些會讓自己覺得恐怖萬分的結局。

  如今這樣想想,也不過只是略微的一想,想著這男人總該回來了吧,別的什么也不敢多想,就將自己的思緒及時懸崖勒馬,強行投入到手邊的其他事中去。

  如今也確實有另外一樁事情該提上日程了,宮中都已經鬧成那個地步,此時再不讓他出場,便是罪過。

  明棠在紙上留下寥寥數語,便封起口來,叫人秘密送往宮中。

  這件事情她已經穩坐釣魚臺,不用太過費心,只需按部就班,將所有該引到局中的蒼蠅都一點點的勾引進去,到時候就可以翁中捉鱉。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方才吩咐下去的那件事。

  她要見芮姬一面。

  必須一定要見到。

  而她今日在瀟湘閣之中等候的時日并沒有很久,拾月確實忠心耿耿,明棠如此交代下去的重要事宜,她沒有絲毫延誤,一整日都在外頭,馬不停蹄的去尋那一位金貴的圣手。

  臨近傍晚的時候,她就帶著那一位明棠心心念念的芮姬回來了。

  不知是不是她人尚且在什么地方行進,就突然被拾月從外頭扯了回來,身上還披著披風,風塵仆仆的,看上去人都比從前瘦了不少,也不知道他的主子究竟在讓她做什么事情,怎么折騰的這么辛苦。

  芮姬還沒有進院子,明棠在書房之中就聽見她好似和拾月起了什么沖突,二人像是在吵架,又像是在拌嘴,聲音高高低低的,一路由遠及近。

  難不成是將芮姬請過來的時候,路上生了什么沖突?

  明棠親自迎接到門口去,就瞧見高挑的醫女手里頭還提著個小包裹,不知是從哪兒被扯回來的,但是她身上倒是一身酒氣,臉上還有些胭脂色,這些胭脂顯然不是她自己擦上去的,像是從別人的口中蹭上去的。

  拾月正扯著她的衣袖往院子里頭拉,口中低低的壓著聲音說話,好像是在恨鐵不成鋼的埋怨她:“……這要做事的時候,你一個人跑到南風館去尋花問柳?你看看你的身份,這合適嗎?何況南風館里頭都是些什么人?伺候的都是男人,你一個女子跑到那里頭去做什么?”

  芮姬一手提著那個小包,也不知道里頭裝著什么,看上去沉甸甸的,好像還有點重量;另外一只手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一個小巧的酒壺,精妙可愛,花紋繁復,一看就是那煙花之地中行酒令的時候用的,上頭印著幾個鮮紅的唇印,也不知道是哪位花魁留下的。

  卻不知道,原來這位了不起的醫女,竟是跑去煙花之地尋歡作樂去了?

  她被拾月這樣拉著埋怨了,臉上倒是非常不在乎:“那又怎么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尊空對月,人活著不過就是這么一輩子,自然要做自己覺得最痛快的事情!

  更何況了,你也說了,那南風館之中的人都是伺候男人的,自然不會伺候我這女人,他們對我也做不了什么,我不過就是去瞧瞧他們的容貌美色,個個都如花一樣,就是瞧著這樣的容貌,我的心中便覺得開心。

  更別提那些小倌兒還會曲意逢迎,溫柔討好,這個為我捏腳,那個為我剝葡萄,我過的可痛快了,為啥要在這深宅大院子里頭憋著呀?

  更何況我這一路跋涉顛簸回來,這還不辛苦?我去那邊消消一路旅途的辛苦疲勞風塵,這也不好?”

  她那張清秀的面孔上滿是栩栩如生的不解。

  拾月實在不知道該怎么應對她,這半晌也就是從口縫之中擠出來一個:“潔身自好!那里頭的人都是什么人呢?你也不怕得了病了!”

  “是你想的太不干凈,我與他們什么也不做,不過就是想想美色吃吃東西,哪能得什么病?

  再說那兒往來的都是達官貴人,如果不過是去吃吃東西,看看美色,就要得病了,那就上京城中一半以上的貴人豈不都已經病發而死?”

  芮姬還理直氣壯的很,覺得自己說的沒有半點錯處。

  拾月要被她氣得七竅生煙,已然是忍不住翻白眼了。

  明棠唇角勾起一點笑容來——從前怎么不知道,沉默寡言的醫女還有如此伶牙俐齒的一面,竟然能把她這位從龍衛懟的反駁不上來,真是新鮮。

  她先前見她的時候,可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芮姬有如此活潑生動的時候。

  二人這樣拉拉扯扯的進來了,這時候抬起頭來,才終于看到在書房門口站著的明棠,二人連忙松開了手,俯身行禮。

  明棠命她們不用多禮,然后忍不住笑道:“我原不知,你二人私下里的關系已經這樣親密了,都能各自拉扯著,說這些詼諧揶揄的話。”

  拾月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當場矢口否認:“沒有!哪里有的事!”

  倒是芮姬,原本看到明棠的那一瞬,還微微的有些拘謹,收起了面上方才那些玩世不恭的神情,這會兒見了明棠面上的笑容,想到了什么,渾身倒是一松,好似松了一口氣,放下了什么包袱。

  她也學著拾月剛才斷然否認的態度,斬釘截鐵地說道:“自然是認識的。”

  拾月差點一口氣沒上來,轉過身去,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芮姬。

  芮姬非常無辜地聳了聳肩膀,說道:“你光看我做什么呀?郎君叫咱們進去了。”

  拾月這才反應過來,明棠已經不站在書房門口看著她二人拉拉扯扯了,她已經轉過身去,往書房深處走去——這是在示意她們二人跟上。

  芮姬吊兒郎當的,吹了吹自己鬢邊的頭發,甚至吹了一聲口哨,就這樣跟了上去。

  拾月在后面看著她這般模樣,簡直要昏倒。

  真是的……這叫她如何是好!

  拾月也跟在她的后面,目光落在她的背上,恨不得就這樣在她的背上燒出兩個洞來,從她的洞里掏出她的心來看一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可惜芮姬可不管她那神情。

  她今日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一路都哼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就這樣走進了明棠的書房之中。

  拾月在后面糾糾結結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總之十分的焦慮似的,甚至連腳下的路都沒看清,只是茫然的跟著前頭的人往前走著。

  直到她砰的一下撞到一堵硬墻上,然后聽見芮姬嬉笑的聲音:“我就說不提醒你,你要撞到那上頭去,沒想到果真如此,你在想什么?想的這樣出神。”

  拾月這才回過神來,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

  明棠也看她一眼,有些忍俊不禁的:“若非是咱們都認識這么長時間了,否則我還要以為我這書房之中藏了什么鬼,你怕見著鬼,怕成這個樣子。”

  *

  身體一向硬朗康健的小皇帝。

  *

  奉祝宮方才還在推杯換盞的種種熱鬧,似乎都在明棠這一句話砸下來之后戛然而止。

  沒有人不曾聽見明棠在說什么。

  誰不知道當年明棠癡戀封無霽,為了他連倒貼都可以,如今卻說要和離——誰信呢?

  大約確實是沒有幾人相信的。

  封無霽不信,就連站在封無霽身邊的姜思綿也不大相信。

  封無霽還未開口,姜思綿卻從二人握著的手中察覺到了他內心的晦澀不悅,她甚至先轉過身來,含著兩分恰到好處的驚愕與委屈:“帝姬……何出此言?又何必和自己慪氣呢。”

  姜思綿怎會不知明棠有多癡戀封無霽,為了他能對自己和顏悅色,為了他甚至能交出自己的丹來救她,喜歡他喜歡到連自己的尊嚴人格都能踩在腳下——這事兒不過就是這兩日發生的,她今日就敢說自己不稀罕封無霽了?

  大約是這女人不像從前一樣愚笨,如今終于學會些爭風吃醋、拿捏男人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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