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94章 謝不傾心中的無名火越燒越旺
  聞到室中縈繞著的濃香,來人似是滿意極了,喉中漏出一聲嘟囔:“那蠢東西到底還算有點用處。”

  而暗中,明棠已然睜開了眼。

  她已在黑暗之中呆了一兩個時辰,勉強可以視物,看清了來人的身形輪廓,正是齊照。

  是齊照來了,明棠反而覺得安心。

  不是旁人,今夜之事,她便幾可有九成九的把握。

  只是叫明棠覺得意外的是,齊照入室,竟不曾往右側的寢室而來,反而先提步往左側走去。

  左側,乃是堆疊箱籠之處,難不成有何物件要尋?

  明棠飛速思索,前世里從溫泉莊子回去之后,自己身邊可有東西增減?

  電光火石之間,忽然想起一事。

  原來……這竟是個一石二鳥之局。

  這些箱籠,皆是從明府帶出來的物件,裝的都是最普通不過的衣裳、香料等,平素里并無幾個人將目光放在其上,但正因普通不起眼,卻正好成為被人夾帶物件兒的媒介。

  齊照必是要往里頭添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東西轉回到明府之中。

  此物,乃是一疊造假信箋。

  前世里明棠年滿十六之時,按例奏請圣諭封世子之位,后院里卻鬧出來一樁極大的丑事。

  已亡故的沈夫人,即她的阿娘沈氏,被誣生前與外男通奸,連同明棠的身份亦不作保,被人懷疑混淆血統,險些被開族譜除名。

  她阿娘出身江南詩書望族沈氏,生前乃是江南有名的才女,留給明棠的遺物之中有數疊生前所作詩稿,而司書局女官奉皇帝詔令,收集諸位女詩人傳世詩稿,編纂詩集以揚女德,便慕名從明棠手中請走了她阿娘那一盒封了火漆的遺稿。

  后來詩集面世,沈氏之作以文筆秀麗、用典考究聞名閨閣,而其中有幾封追憶亡夫之作,更是膾炙人口。

  但偏有好事之人,發現那幾封悼亡詩之悼念對象恐怕另有其人,老夫人下令徹查沈氏遺稿,竟又在其余舊物里發現幾封署名并非她爹爹、鎮國公世子明訫的舊作被珍藏其中,情意綿綿,盡是訴盡愛慕之心的情詩。

  不僅如此,還有定情信物若干,老夫人勃然大怒,下令開祠堂,將沈氏從明家族譜之中除名;若非明棠插手,高老夫人恐怕還要將爹娘的合葬墓穴都分開。

  也正是因此一事,明棠受封鎮國公世子一事,又往后擱置數年,身上一層“野種”的疑云一直不曾消散。

  世子之位她不能丟,阿娘清譽更不能受辱,她奔走極多,勉力還阿娘一個公道,可效果皆不大。

  彼時她以為那些舊稿、信物皆是回到明府之后被人鉆了空子,可她前世里也將瀟湘閣里的東西細細收拾看管起來了,絕不曾讓旁人經手,怎么也不曾想明白究竟為何,卻沒想到原來在這溫泉莊子里,就被人早早預備下了此局。

  誰能想到是齊照這樣一枚小小卒子,還是已經頂了“明棠斷袖”一事的卒子,才是這一樁所謂通奸偷情案的罪魁禍首。

  明棠在暗中靜靜地盯著齊照動作,瞧見他果然將一堆物件混入到最大的箱籠之中,印證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八九不離十。

  明府那群蠢貨,當真有此城府溝壑?

  明棠心中正思索,那邊的齊照便已經窸窸窣窣一陣,大抵是動完了手腳,這才轉過身來,步履輕松地往寢室而來。

  他先是走到床榻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昏睡”的明棠,笑道:“想不到我此生還有一嘗士族滋味的機會。”

  此話淫邪,說得明棠渾身不適,已悄悄皺起了眉頭。

  而齊照卻已轉過身去,尋摸到昏倒在一側的使女。

  他興沖沖地想上去一親芳澤,卻發覺懷中嬌軟身子一直在顫抖,他才覺得奇怪,難不成是藥用少了些,那本該如同木人一般的使女忽然張開了嘴,將一物直接推入他口中。

  那東西也不知是什么,觸到他口中津液便立即化開了,一股子腥甜齁膩滋味,他吐都吐不及,就感覺四肢一陣酸麻,頭暈目眩地昏倒在地。

  與此同時,那床榻前忽然飄起一盞幽燈。

  本應昏死過去的明棠竟不知何時從床榻上起來了,她手中捧著一盞搖搖欲墜的油燈,踱步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誰派你來的?”

  蒼白的一張小臉映在燈火下搖曳,垂眸看人的目光如涼夜幽長,明棠如此貌美,在這夜色里卻宛如索命精怪。

  齊照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又看向身邊的使女,這才發覺她壓根不是那漂亮嬌麗的鳴琴,而是穿著鳴琴衣裳的阿麗!

  阿麗的面色不比他好到那兒去,灰白著一張臉簌簌落淚。

  明棠從她身邊經過,她卻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看來是嚇得不行。

  “哎呀呀,哭什么?郎君我最是憐香惜玉,又沒叫阿麗你這美嬌娘吃過苦頭,難不成還怕我?”

  明棠語調有些含笑,好似同她調情似的,施施然坐在一邊,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她過來。

  阿麗再不敢當她是與自己調笑,如同見了鬼似的滿目恐懼,渾身發抖。

  明棠便將手中油燈往桌上一放,不輕不重的“咔噠”聲敲在桌上,在這靜謐無聲的夜里乍然響起,終于成了壓倒阿麗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心防徹底被擊潰,含著淚跪倒在明棠腿邊,如同哈巴狗兒討寵似的趴在明棠腿上,淚流滿面。

  幽暗的燈照不亮明棠的半邊側臉,誰也看不清她的神情,阿麗只感覺到那只掐住她喉嚨塞進毒藥的手正落她的鬢發上,同她慢條斯理的語調應和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撫,冰寒得沒有一絲溫度。

  齊照捂著喉嚨看著明棠,只瞧見她露出一個堪稱天真無邪的微笑:“這盞燈不過一炷香,燈滅之內說不明白,便去閻王殿里說罷。”

  *

  謝不傾日夜奔襲數日,一身皆是風雪冰寒,山道雪崩塌方已然清得差不離多少,他直接縱馬躍過,待到那溫泉莊子前,瞧見一院子的安然靜謐,似是早已入睡許久。

  路上奔波可不是什么好滋味,瞧了這一院子的酣然,謝不傾心中的無名火更是越燒越旺。

  他在路上為風雪所吹襲,她倒在院中舒舒坦坦地睡著,也不知今夜要點哪個使女與她眠紅浪,亦或是坐享齊人之福。

  謝不傾松了韁繩,馬兒便自己到一側去吃草去了,他一路冷著眉眼躍到明棠窗前,正待推開,便聞見里頭一院子濃香。

  這味道……

  謝不傾皺了眉,只覺得不耐。

  他還沒找人算賬,怎生輪得到旁的什么阿貓阿狗又來暗算她?

  正巧有步伐朝窗邊過來,聽腳步聲下盤扎實,是個練家子,謝不傾掌中內力已凝起,眸光一鎖,只待推窗。

  而窗忽然由內打開,里頭的氣一下子涌了出來,謝不傾屏息一瞬,就與推開窗的拾月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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