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246章 含住她的耳尖
  明棠雖然恨不得啃他幾口,但是眼下也知道這交易對她來說全是好處,對他來說卻沒有半點好處,他跟她做這交易,為何?

  小狐貍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半點兒不相信。

  青年人已經愛上了手下毛茸茸的狐耳的手感,忍不住蹂躪著,一邊笑道:“哪有那么多為何的,更何況我殺他,我心里面就覺得快活,咱們雙贏,有何不可?”

  明棠狐疑地看著他,一時之間連他還揉著自己的耳朵都忘了。

  “小帝姬,小狐貍崽子,可要早些做決定。若如今做不下這個決定,過了這個村,怕是沒有這個店了。”

  青年人笑瞇瞇的眼睛中全是誘哄。

  明棠下意識地咬了咬自己的指尖,最終還是耐不住說道:“既然如此,你可不能食言而肥,一言為定。”

  青年人險些笑出來。

  當真是……好騙的很。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笑,若是一笑,這小狐貍崽子恐怕又要惱羞成怒了。

  青年人伸手又去捏她的耳朵,道:“好。”

  明棠很是不喜歡對面的封無霽,她未必沒有那個親手殺封無霽的實力,卻也知道這是一個偌大的宗門,封無霽手底下里的人繁雜的很,若是真對自己群起而攻之,自己也未必有那全身而退的本事。

  但是若是有一個實力比自己強大過不知多少的人做自己的同伙,那便很有可能了。

  既然如此,小帝姬自然能屈能伸。

  這耳朵暫且借給他揉一揉也不算大事,他又不知道他們青丘狐族的習性,興許只是喜歡狐耳罷了。

  小帝姬自暴自棄地想,想通了,又覺得自己也不用出什么大力氣。

  反正認識,叫他揉一揉耳朵,也算是他的報酬了。

  青年人垂眼看著明棠那大眼睛之中幾乎可稱是被他一眼看透的種種情緒,一時之間盡是笑意——原來他這心上人,他這在手心里頭捧著的白月光,若當真是個年齡尚小的女郎,無憂無慮地長大,原來是這般模樣,

  他算是知道了,這催眠術雖然不大厚道,卻叫他這心上人丟去了前世的那些枷鎖與仇恨,叫他也能看一看,在沒有那些痛楚與血仇之間,她也該是他最憐惜的嬌嬌兒。

  她也該是這樣模樣。

  天真嬌憨,聰敏機靈,而他一輩子在她身側,為她遮掩所有風雨,叫她永遠這般無憂無慮。

  青年人眼中只有她的身影,寵溺之中,又慢慢漫上許多憐惜。

  可憐她,經歷過那樣多,才成為后來那般小心翼翼,機關算盡的模樣。

  若他能早一些,再早一些……青年人長嘆了口氣。

  明棠見他似乎有些出神,禁不住推了推他,大抵是示意他,交易已成,耳朵也給他揉了這許久了,是不是該動手了。

  青年人頓時回過神來,卻不著急動手,只說:“你要同他和離,這話得你先說。”

  明棠頓時覺得上當受騙,一下子收了妖力,將自己的狐耳收了回去。

  沒了掌心里頭那毛茸茸的手感,青年人還覺得有些悵然若失,于是只好揉了揉明棠的發頂,聊以慰藉。

  而對面的封無霽與姜思綿,一個面色深沉晦暗,一個卻搞不太清楚情況,目光只是深深地凝結在封無霽的身上。

  封無霽卻有些恍然未覺。

  他還是這般看著對面的明棠,眉頭緊鎖著。

  他這樣愛他的阿棠,在未進入這催眠術之中的時候,他亦曾想過,若是阿棠愿意看他一眼,他都只覺得是自己的大幸.

  可是如今不知為何,阿棠這樣百依百順的在他身側,是他從前何等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如今見了對面二人如此親昵無間,他的心神卻好似全然被對面給吸引過去。

  連阿棠站在他的身側,輕輕握著他的手,他一時之間也無法挪開自己的視線。

  他不知自己心中的那些怒火究竟從何而來。

  封無霽究其根本,百思不得其解,便也只能覺得自己是被這催眠術之中原有的設定影響。

  總歸一個是自己這身份的夫人,尚未與自己和離,怎能與旁人這樣勾搭拉扯?

  故而,他生氣,也是應當。

  封無霽很快就說服了自己,甚至再不因此而覺得別扭。

  他冷眼看著對面,語氣卻不知何時早已經軟化下來,只道:“我想,是我這些日子冷落了你,叫你心中覺得委屈了。但是你可忘了,當年你執意要做我的夫人,叫我宗門上下為你蒙羞多少?如今你要合理,是否太過冷血了些?”

  明棠被青年人出爾反爾已然是勾得有些羞惱了,封無霽正好撞到她的氣頭上。

  雖然知道自己記憶中的那一切都不是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但不知為何如今自己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便也不能看著她眼睜睜受了這樣多的委屈,還要被人潑臟水。

  于是明棠故意往青年人的懷中一靠,一副親密恩愛的模樣,用眼角斜瞥著封無霽,神情極其不屑:“封無霽,你如何敢提起那些往事?”

  她臉上的鄙夷太過明顯,與封無霽記憶之中的小帝姬截然不同。

  他看著明棠眼底明晃晃的厭惡,不知怎的,只覺得心口一痛,如同針扎一般:“你……”

  “你對‘我’所做一切,敢說自己哪個字對得起‘我’?”明棠都不想聽他那張能夠顛倒黑白的嘴里能夠說出些什么來,只是冷眼看著封無霽那模樣,只覺得可笑。

  縱使是有這樣一副絕妙的皮囊,內里卻是個爛透了的渣滓。

  明棠又在自己這被強行塞入腦海的記憶之中翻了又翻,想起來當初的事情,嗤笑了一聲:“若真要說你曾有哪里對得起‘我’,那也不過就是當初長街初見的時候——當初你對‘我’著實有恩,可這樣多年,你那一點兒恩情,‘我’也早已經還盡了!你又有什么臉面來指責‘我’叫你蒙羞!”

  聞言,封無霽腦海之中有些“嗡嗡”的,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只覺得太陽穴上一陣陣跳的疼,甚至有幾分天旋地轉,眼前一黑。

  *

  而催眠術外的小院中,一直維持著密法的密宗大法師,口鼻中已經有血蜿蜒而下。

  但他卻絲毫不顧,甚至咧出一個有幾分猙獰的微笑。

  太好了。

  密宗的催眠秘術其實十分錯綜復雜,便是當年的金頂佛子也未必能夠全數施展,更何況是他一個層次不夠的大法師。

  要維持一個人的意識已然困難,卻不提這其中有三個,明棠與謝不傾的意識相互依存尚且能保,但后來強行要入催眠術的“他”卻無人可依。

  整個催眠術崩壞,原本應該在姜思綿身軀里的明棠卻進了另外一人的意識里;

  而“封無霽”卻不知,他只會把以明棠為模子,量身打造的姜思綿當成他的阿棠——

  他最初想要的,便是明棠對他情根深種,忘卻前塵。

  但如今他連人都認不出來,恐怕根本做不成這一切。

  更不提如今,這催眠術之中已經不只三個意識。

  他不過也是凡人,尋常從前為金主構筑這樣的催眠術,回回都極為傷神,想不出那樣多栩栩如生的情形,每一回都極為耗費心力。

  后來無意之中在拉則的書房之中瞧見她偷偷看的那些話本,雖都是些不入流的志怪故事,有些是與現實相同的,有些卻與現實截然不同。

  這些故事或多或少十分完整,便是一個極為栩栩如生的情景,正好可作為構建催眠術之藍本。

  于是他不再自己思索,每一回世界都依照著那些話本之中的世界而做。

  此法確實輕松,但是使用的次數越多,他便越發現,此法大有弊端。

  多年前學習密法之時,傳授其法的法師曾告誡過他,絕不能夠以已有故事構建催眠術,需得自己重新構思,不求盡善盡美,卻要是他親自所想,甚至限定時間,不能思考太多。

  他也曾問過法師,為何不能用世事來構筑,畢竟取材簡單。若是要限定時辰而作,他想出來的催眠術瞧著還算尚可,實則漏洞百出,難成一個完整的體系;

  法師并未告訴他。

  他從前兢兢業業,也不敢私自違反戒律,唯恐受神責罰;

  但如今他已經叛出密宗,不再信仰當初之神,更不怕戒律懲罰。所以為了省時省力,多開法事積攢錢財為拉則救命,他用那些已有的話本故事大行其道。

  此后他便漸漸知曉,為何當初的法師警告他絕不可使用已有的故事構筑催眠術。

  以那些話本為基礎構筑催眠術之中的幻境固然省時省力,但因話本原本寫得太過詳盡,其中的人物也實在栩栩如生,于是在催眠術之下,催眠的時間越長,便越有可能叫那些本就在話本之中有種種深深糾纏的角色生出自己的意識——

  那樣的意識,是容易嗜主的。

  換而言之,若此等意識與他放進去的人之意識相沖突,便有可能將人的意識逼瘋,甚至磨滅。

  那他的肉身即便活著,他也成了一具瘋癲的行尸走肉。

  但是從前他從未施過這樣大的催眠術,這樣的弊端并不曾造成什么大影響。

  如今卻不同,催眠術越發崩壞,他幾乎失去了對催眠術的控制能力。

  但越是如此,封無霽的意識便越有可能毀在這一場催眠術之中。

  他會成為一個沒有自己思想的瘋子,會死。

  想到這里,他便熱血沸騰。

  只要能叫這白眼狼去死,那他為維持這秘術而死,也算是保護好了阿妹拉則!

  大法師擦了一口自己口鼻之中溢出的血,手捧起金鈴,繼續往其中加迷神香,圍著小院而行,讓越來越多的迷神香裹挾眾人。

  *

  封無霽腦海之中的疼痛終于停了下來,眼前的黑也終于消減了些。

  他腦海之中還還有些隱隱作痛,耳畔卻好似仍舊回想著明棠那一句嘲弄。

  她道:“若真要說你曾有哪里對得起‘我’,那也不過就是當初第一回,長街初見的時候——當初你對‘我’著實有恩,可這樣多年,你那一點兒恩情,‘我’也早已經還盡了!你又有什么臉面來指責‘我’叫你蒙羞!”

  長街初見?

  第一次相見?

  封無霽原以為自己早忘了自己第一回見到明棠是什么模樣,可如今回想,倒覺得歷歷在目。

  那時候他也像往常一樣給弟子們上完了早課,正從奉祝宮殿門前經過,天邊就聽聞青鸞鳴叫之聲——有青鸞為她引路,她乘著青云而來,歡欣無比地落在他的面前,一雙靈動的碧瞳瞬間映入他的眼眸。

  她說:“我尋了你數年,如今終于找到了你了,他們說你叫封無霽,無霽哥哥,你可愿娶我為妻?”

  明棠的美貌天下難尋,封無霽不敢說自己從未有過絲毫動心,但即便有動心,那也不過只是微微一動,是人之常情。

  但她的熱情從未變化,即使他渾然不記得自己少年之時什么時候去過她口中說過的那樣一場花燈會,她卻將那時候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如數家珍。

  她說她那時候就想嫁給他,如今終于求得父母應允,帶了潑天的財富而來,一定要嫁給他為妻。

  封無霽從前對她何等不耐煩,從未聽完過她絮絮叨叨說起的那些故事,也不知道二人當年是否當真有什么一面之緣的緣分,只恨她不知從哪兒弄出這樣一件由頭,來攀扯他的注意。

  但那時候他正逢巨難,門中雪上加霜,群狼環伺,他太缺那些財富,更缺青丘這樣強硬的后臺為他撐住搖搖欲墜的門庭,于是看著那雙耀眼的碧瞳,他鬼使神差地答應下來。

  那時候她是極為快活的,似乎從未這樣快樂過——可他自知自己的心上人是姜思綿,不能給明棠一絲希望,故而成了婚就將她關在祖祠里。

  所幸她天真懵懂,又癡戀于自己,自己說什么都聽,一直呆在祖祠之中,哪兒也不曾去,任他予取予求。

  那便是他們第一次相見。

  長街?

  長街究竟是什么?

  封無霽被裹挾進洶涌的情緒之中,竟意識不到,自己已然有些控制不住自我。

  他反復地想,他與明棠從未有什么長街初見。

  當初他以為那不過是明棠的編造,可到如今她這樣提起,卻仿佛又煞有其事。

  封無霽開始思索當初明棠絮絮叨叨多次的那些初見,可他著實對此不上心,什么也沒記住,半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而這時候,那青年人才一笑:“你自然被他騙了。當年的恩不是他,當年的初見,自然也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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