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謀千歲 > 第260章 吻你萬千,再吻你萬千
  謝不傾捏捏她的下巴,見她那有幾分不服氣的模樣,唇角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怎么?說你,你倒不服氣?"

  明棠看著他,不說話。

  謝不傾便低頭以額頭碰碰她的額頭——這番動作叫明棠想起來自己幼時,回回心中悲痛難以自已的時候,鳴琴都是這般安撫自己的。而如今換了謝不傾在身側,不曾安撫她驚起漣漪的心緒,反而叫她心中的漣漪愈發泛起漣漪。

  謝不傾還要逗她:"學不會,可要多加練習,可要我……"

  他原本是想逗一逗明棠,如同往常一般看小狐貍崽子被自己撩撥得不知該如何自處的模樣。

  卻不想他剩下的話還有半句,便消失在了柔軟的唇舌下。

  往常只會被他欺負得不知怎么辦的小狐貍崽子,如今卻在這滿頭的月色下,踮起腳尖,雙手摟住了他的脖頸,青澀卻又堅定地印上他的唇。

  謝不傾的瞳微微睜大了些,待反應過來之后,眸底便只有星星點點如煙火般璀璨的笑意。

  明棠此生興許是第一次這般大膽,她懷揣著今夜之中飽脹的心意,鼓足所有的勇氣,傾身上前去,在她的心上人、眼前人唇角落下一個吻。

  因實在羞怯,她連眼都不敢睜,謝不傾垂眸便能看見她因緊張不斷顫抖翕動的長睫。

  謝不傾將她深深擁入懷中,捧著她的臉,加深了這他二人之間頭一回這樣心意相通的一個吻。

  明棠察覺到他溫柔的迎合,不像是方才一般,步步都只為將她逼到自己懷中,而是如同交纏纏綿的煙火,與她胸膛之中砰砰跳的心意一起,一同交纏升空;

  又如同在水流漩渦之中下墜的相纏水草,一同往心意翻騰的海底墜落,見彼此心中的烈火。

  他虔誠地捧著自己一生所求,再不生癡妄。

  正在這時,太乙正宮上高懸的飛鶴水鐘忽然傳來一聲悠遠清脆的鐘聲。

  這一聲將兩人皆驚醒,謝不傾先松開了明棠,與她不約而同地往太乙正宮的方向看去。

  拋卻那些舊事陰謀,月色下的太乙正宮著實如同凡人登仙處。

  太乙正宮的九重登月高閣上,有一套花費重金請匠人打造多年的飛鶴水鐘,逢點報時,如今響動,應當正是報時。

  無論是潔白無瑕的正宮,還是那正宮后高懸的一輪圓月,亦或是水鐘上纏繞翩飛的纏絲飛鶴,在如今這般情景下,著實縹緲出塵。

  水鐘的鐘聲比編鐘聲更為清越疏朗,就好似那無情無欲的仙宮之音,不震耳欲聾,卻著實好似穿透了人心,蕩滌靈魂。

  明棠側耳聽了一會兒——她從前最喜歡這些脫俗出塵的東西,現下卻不知是不是如今心意動,生了凡塵俗世的貪嗔癡妄,聽那鐘聲,初時還覺得引人入勝,可再多聽了幾聲,她便覺得有些了無意趣,遂下意識回過頭看身前的謝不傾。

  謝不傾的薄唇微動,可他的聲音卻淹沒在那通曉上下的太乙水鐘仙音之中,明棠不曾聽清。

  他不曾看那太乙正宮的飛鶴水鐘一眼,目光一直落在明棠的身上,滿眼都是他平素里見旁人時絕不會見的柔和。

  明棠捂住了自己靠近水鐘一側的耳朵,想再聽一聽謝不傾究竟在說什么。

  但如此還是無濟于事,她聽不清謝不傾的聲音,直到那報時的鐘聲停下之后,明棠才再次問道:"你方才說什么呢?"

  謝不傾垂下了眼,笑了一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若想知道,等我回來再告訴你罷。"

  明棠捉住了他這話之中的重點,經不住問道:"回來?你要去何處?"

  謝不傾卻不告訴她,只是拉著她重新回到太乙宮的正門門口,將原本散落在地面上的鑰匙重新拾起,將一半交到明棠的手中:"陪我一同,將這太乙宮的正門打開罷。"

  明棠心中還記掛著他說要離去的事情,可她亦知道謝不傾的性子,他若不想說,自己再問也不過只是徒勞。

  于是她也只得靜下心來,同謝不傾一同將太乙正宮正門上的鐐鎖一層層解開。

  這鎖應當都是皇家敕造的,用料倒是很足,并不好開,明棠不由得嘆了口氣:"大人這又是哪兒來的閑情逸致,分明不過就是翻個墻進去便能好的功夫,何必在這兒伺候幾把鎖頭?"

  "自然有其緣由。"

  "有甚緣由?難不成這正門,是先帝昔日能走的?大人這是為了給我做臉,將這太乙宮的正門也開開,同我一同走一回這皇帝才能享受的殊榮?"明棠隨口笑道。

  她不過是玩笑,謝不傾笑了一聲,卻沒有接話,反而有些想起當初明棠初初到京城的時候。

  那時候她便要與明府之中的眾人作對,鎮國公府那些人要刁難她,不允她一個長房嫡出的郎君走正門,于是她便借了自己的權勢,就這般堂而皇之地逼開了鎮國公府的正門。

  鎮國公府的正門她走得,這太乙宮的正門,即便只有帝后能夠同行,她也走得。

  只要有他在,這天下所有的去處,她都去得;所有的去處,也不必叫她還要翻墻。

  正如那一日回鎮國公府,她走的是正門;

  今日到太乙正宮,她也能走正門——誰也不能給她半點委屈。

  明棠不知謝不傾心中的那些念頭,但她還是隨著謝不傾一起,將重重鐐鎖一同解開。

  許久無人推動的正門在寂靜的夜色之中發出"吱呀"的聲響,謝不傾先踏入其中,隨后在門內朝著明棠伸出了手:"來。"

  明棠將手放入謝不傾的掌心,隨口調笑了一句:"怎生,請我過來,卻自己先行?"

  謝不傾扶著她跨過了太乙宮的門檻兒,目光深深地將她籠罩在其中,只輕輕道:"這門許久不曾有人踏足,我只是怕地上不平,先為你探路。"

  明棠心中一跳,下意識往謝不傾的方向看過去。

  謝不傾卻不曾與她對視,只是引著他往這太乙宮宮中而去。

  此處不愧是皇帝敕造的天師府邸,腳下如同皇宮一般,步步用的皆是漢白玉鋪就,明棠的云靴在漢白玉石道上落下清脆的腳步聲,謝不傾便一直略過她身前半步,帶著她在這條前人不知用了多少心血鮮血才換來的權勢赫赫的漢白玉路上穿行。

  太乙正宮之中景致比方才外頭更好,明棠隨意看過去,哪一處都是景。

  謝不傾似乎對太乙正宮之中十分熟稔,看他步伐好似不過是在閑庭漫步,卻未曾有一步走錯。

  明棠隨著他在其中賞玩,雖未必對前人有什么緬懷感慨之心,但也為景色入心,心中松快。

  前殿上了鎖,謝不傾問起明棠可要開門上樓一觀,明棠也只是搖了搖頭:"罷了,里頭也不過只是三清塑像,我進去看也看不明白,不如賞玩些別的景致。"

  謝不傾便也不曾強求,又將她往后院的花園之中引去。

  太乙宮的后院之中有一處極大的花園子,步步都是景致,尤其是園中有一棵參天一般的凌霄樹。

  這凌霄樹如今正是開花的季節,血紅的凌霄花與處處銀白的太乙宮映襯在一處,愈發顯得紅得似血。

  好似那花太多了,將樹的枝頭也壓得太低,明棠似乎墊腳伸手,便能夠觸碰到枝頭的凌霄花。

  但她還是有些高估自己的身高了,眼看著似乎伸手就能碰到凌霄花,但她當真這般做了,卻還是有幾分距離。

  明棠很有些倔強脾氣,若她伸手就能碰到,她恐怕也不過只是撫摸撫摸花朵;但如今她伸手都碰不見了,她便起了爭強之心,勢必想要從枝頭折一朵凌霄花下來。

  明棠瞥見一邊有兩只造型栩栩如生的石雕飛鶴,大約是從為了造景供前人賞玩所用,她便抽了懷中的手帕子往石凳子上一鋪,掃了掃上頭的落葉殘花,心中默念了一句"得罪了",便欲要踩在這飛鶴之上。

  "我也曾聽人說起這一棵凌霄樹,說是當年先帝花了重金和不知多少人力物力,將其從北境挪回來。北境從前是與敵戎鏖戰到戰場,將士死傷無數,傳說中,凌霄花能夠開得這樣鮮紅,正是因為被鮮血染就,北境的凌霄花更是勝過世間萬千……"

  明棠隨口這般說道。

  她不過是口中隨口說了幾句曾聽聞的傳言,手才將將碰到那凌霄花的枝頭,卻突然聽得身前的氣息一緊,那人的身影已經立即轉回回來:"你在做什么?"

  謝不傾的聲音顯然有些緊了,一回過頭來,便瞧見那小狐貍崽子登高而上,搖搖晃晃地踮起腳尖,想要去夠那枝頭的凌霄花的樣子。

  不知為何,他的心中忽然一頓緊張,似是想起來些什么,人顯然還不曾反應過來,便已經下意識地想要伸手,將明棠從飛鶴石像上拉下來。

  "鮮血染就?你倒也不會顧念著自己的身子,這般就去攀折花朵,莫要人不曾攀折到花朵,自己倒是從上頭跌下來了,到時候你瞧瞧是不是你拿你自己的血去染這花朵!"

  謝不傾這話說得兇巴巴的,明棠一下子就跌落到他的懷中。

  她看著能屈能伸,實則最不喜歡旁人兇自己,忍不住扁扁嘴說道:"便是不安全,也不必這樣兇我罷,不過是想要花兒。"

  謝不傾見她眼中有些委屈模樣,心中縱使有千言萬語的慌亂或是責備,這會兒都有些不舍得說出口了。

  他長嘆了一口氣,只道:"……不過是瞧著太過心驚膽戰。若是你想要花兒,喊我就是,何必折騰自己?"

  他的指尖凝結了一點內力,隨手一彈,竟是直接將那枝頭的花朵給折了下來。

  "拿去罷。"謝不傾將一枝鮮紅的凌霄花放在明棠的掌心,目光深深地凝視著她:"若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只管開口喊我就是,難不成我能做到的事情,還非要你去冒著危險做不成?

  興許這凌霄花正是鮮血染就的,也興許曾有人也跟你一般這樣想去勾枝頭的花朵,到時候傷了自己,反而得不償失,聽話些?"

  謝不傾可從未有這樣同自己說話的時候,溫聲又和氣,反倒叫明棠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知道如何自處。

  而謝不傾見明棠還有些怔忪神情不對的模樣,還以為她這嬌氣小狐貍崽子仍舊記恨自己方才兇她的那兩句,只好長嘆了一口氣,同她解釋,甚至很有幾分示弱之意:

  "好了,方才是我不好,不應該隨意兇你。只是你也不應當這樣記仇,我一心為了你好,開心些好不好?算是我錯了。"

  謝不傾從前并未說過這樣的話,開口的時候也覺得很有幾分硬著頭皮的滋味。

  可一旦看了口,看著明棠,他只覺得這般哄人開心的話,著實是無師自通。

  認個錯罷了,能叫她開心些,那就認錯就是了。

  明棠幾乎是驚呆了。

  她拿著手中的花朵,倒覺得有些燙手了。

  她并不是一心就非要拿凌霄花不可,不過只是摘不著,心中來了些少年人的意氣,于是便覺得,這花兒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到自己手中來。

  總歸確實是她自己自己做事的時候不曾想過危險,如今再看那飛鶴雕像,如此凹凸不平的,若是自己當真執意要上去,還要再墊墊腳尖,若是真的站不穩,從上頭跌下來,吃虧受苦的確實是自己。

  謝不傾說的話并無錯處,只是出于關心。

  而且后來她那般說,不過只是隨口一句,心中并未怪罪他太兇,不過只是不曾反應過來,哪能想到他后頭還有這樣多的話。

  可謝不傾這般同她細細解釋,明棠心中自是有所感念的。

  若是無關緊要之人,誰還去在意她的安危,關心她是否會從雕像上摔下?

  于是明棠抿唇一笑,走上前去,牽起了他的手,笑道:"是我不好,何必同我致歉。"

  說著,她又將目光落在二人掌心交疊的凌霄花上,輕聲道:"你送我的花,我很喜歡,多謝你。"

  她目光澄澈,不像從前一樣羞怯,也不畏縮扭捏,只是靜靜地看著謝不傾,含著一點笑。

  謝不傾沒了脾氣,挪過眼神去,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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