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綰瞬間淚目，她不知道母親的情況什么時候會出現好轉。
一天兩天，還是一個月兩個月，又或者是一年兩年。
“你怎么哭了？我給你擦擦眼淚。”
秦嵐伸手出，小心翼翼地用衣袖包裹住手掌，特意挑了一截干凈又柔軟的面料，動作輕柔地覆在沈綰綰的臉上。
“不要哭，要堅強的。”
秦嵐言語笨拙，神色怯懦小心，但輕柔的動作卻喚起了沈綰綰的回憶。
秦嵐年輕的時候是個大美女，每次出門都要精心打扮許久，但對待小綰綰卻格外得細心溫柔，哪怕小綰綰臟兮兮的小手抓臟了秦嵐剛換上的干凈裙子，秦嵐也不會動氣。
只是拿了濕毛巾，仔細地擦拭綰綰的小臟手，頂多在她的鼻梁上輕輕刮一下，就當作是懲罰了。
沈清河出事的那天，秦嵐在椅子上靜靜地坐了一整天。
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進窗子，秦嵐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沈綰綰做好了早飯喊秦嵐吃飯，發現她竟然將掉在地上的菜葉子卷進了飯里，最可怕的是，坐在餐桌旁的秦嵐竟然忘記了如何上廁所。
望著從椅子上滴落的淺黃色液體，沈綰綰恍如被當頭一棒，當天下午，秦嵐就查出了精神失常。
“我沒事的，我很堅強。”
沈綰綰笑笑，握住秦嵐的雙手。
那雙手很溫暖，漫不經心地滋潤著沈綰綰心里的冰冷。
“太太，要不給沈夫人請個護工吧。”趙媽突然說。
沈綰綰沒有說話，似乎在思索趙媽提議的可行性。
“你要走了嗎？你要丟下我一個人了嗎？”
秦嵐突然握緊了沈綰綰的手，雙眼瞪大，表情驚悚，仿佛遇到了什么無比可怕的事情。
“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秦嵐不斷重復著相似的話。
前天的記憶突然涌入秦嵐的腦海，有個黑衣人突然闖進來，告訴她，她的老公被關在牢房里，要自殺了，她的女兒嫁給了仇人，受盡了苦楚。
“綰綰，綰綰，不要嫁，不要嫁！”
秦嵐不斷地念叨著，神情也變得越來越扭曲。
“醫生，醫生，快過來！”
沈綰綰意識到不對勁，一邊按鈴，一邊沖著病房門口大喊。
很快，醫生和護士趕過來，匆忙中給秦嵐做檢查。
“快，轉急診室！”
醫生一聲令下，隨性護士有條不紊地將秦嵐推出了病房。
沈綰綰憂心忡忡地望著護士們簇擁離開的方向，并沒有跟上去。
治療結束后，醫生簡單地和沈綰綰陳述了秦嵐目前的情況。
秦嵐如今的病癥主要屬于神經類，絕對受不了刺激，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靜養。
醫生停頓了一會兒，才跟沈綰綰說出自己的建議。
“你這邊，最好是給你母親請個護工，她現在情況很不樂觀。作為親人，最好不要頻繁地出現在她的面前，以免勾起她那些不好的記憶，反而引起其他的問題。”
沈綰綰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回去的路上，沈綰綰始終低著頭，默不作聲。
趙媽坐在沈綰綰旁邊，長吁短嘆，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趙媽，你不用擔心，我沒事。”
沈綰綰突然抬起頭，看向趙媽，臉上扯出一抹笑容。
趙媽看得出這笑容實在勉強，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嗯嗯，會過去的。”
趙媽拍了拍沈綰綰冰涼的手背，以示安慰。
……
與此同時，葉陌辰因為接受到沈綰綰的委托，正在四處打聽律師的事情。
只是這事情，他只敢偷偷摸摸地進行。
薄九霆的父親薄宗盛是葉陌辰的親舅舅，有這樣一層關系，葉陌辰無論為沈綰綰做什么事情，都很容易落人口舌。
葉陌辰雖然不清楚沈清河的為人，但是他相信沈綰綰。
沈綰綰既然說沈清河是清白的，葉陌辰也就愿意為這點信任幫個忙。
只是，葉陌辰奔走了好幾天，也委托朋友介紹了靠譜的律師，但是對方一聽說對手是薄九霆，紛紛退卻，壓根就不敢接這個案子。
忙碌了好幾天，幾乎一無所獲。
葉陌辰越發深刻地了解到沈綰綰這段時間的不容易，想要好好保護沈綰綰的心也越發強烈。
“葉少，有消息了，有個做免費法律援助的律師愿意給沈清河的案子幫忙。”
葉陌辰的秘書劉旭拿著一張名片來到葉陌辰的辦公室內。
聽到這個好消息，葉陌辰激動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主動朝門口走去。
“是哪位律師？”
“是個叫厲景川的律師，聽說剛從國外留學回來，免費法律援助是他回國后經手的第一個項目。”劉旭邊解釋邊將名片遞過去。
“厲景川？”
葉陌辰接過名片仔細端詳，只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曾經在什么地方見過。
但時間實在太久遠了，葉陌辰只是覺得有些熟悉。
“趕緊聯系這個人。”葉陌辰說。
“聽說厲律師這幾天剛好出國了，過幾天才能去拜訪。”劉旭說。
“好，你先關注好這個厲律師的動向，他一旦回國，你立刻告訴我。”
“是。”
劉旭離開后，葉陌辰趕緊給沈綰綰打了個電話。
沈綰綰此時正坐在回去的車上，包里的手機突然發出震動，將正在小憩的她震醒。
沈綰綰趕緊掏出手機，擔心是母親那邊的消息，看到來電顯示后，略微有些遲疑。
趙媽終究是薄九霆那邊的人，如果讓趙媽看見自己還在和葉陌辰聯系，很難保證薄九霆不會知道這個事情。
沈綰綰想了想，關掉手機，打算等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再給葉陌辰回過去。
葉陌辰打第一個電話，響了幾聲就沒音了。緊跟著又打了兩個電話，則顯示對方已經關機。
好端端地怎么會大白天的關機呢？葉陌辰越想越覺得不妙，想跑去薄家看看，又擔心剛好撞上了薄九霆，反而讓沈綰綰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
思來想去，葉陌辰決定趁著晚上，去薄家探探情況。
他必須要確定沈綰綰的安全，才能夠得到暫時的安心，曾經他作為未婚夫沒有做到的事情，希望現在可以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