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瑤一邊殷勤地給薄九霆夾菜，另一邊給柳婧如盛湯，一頓飯下來，自己沒吃上幾口，盡是在給兩人服務。
偏巧她臉上還掛著幸福的笑容，享受在其中。
“九霆，你知道我的意思。”柳婧如放下筷子，突然說。
“再等等，公司的事情還沒定下來。”
薄九霆連頭都沒有抬起來，他當然知道柳婧如過來的目的，但他有自己的計劃。
“你上次和我怎么說的？”柳婧如板起面孔。
“媽這次過來如果太無聊的話，可以讓夢瑤陪你聊聊天，我公司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
薄九霆說完，起身拿了外套，又離開了。
柳婧如望著薄九霆的背影，想說什么，但又忍住了，只是心里憋著氣，懸著，實在難受。
“伯母，聽說您喜歡繪畫，我有個朋友裝修新房，我想送副畫過去，不知道是否有幸能買一副您的墨寶。”
顧夢瑤見狀，趕緊找了一個話題。
上次她去柳婧如住處時，注意到客廳的角落里放著幾幅裝裱好的畫作。
“你對繪畫感興趣？”柳婧如對顧夢瑤總算是有了一點興趣。
“以前上學的時候學過一點兒，但那會兒家里窮，沒錢報美術班，時間久了也落下了。”顧夢瑤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在這一刻，柳婧如竟然意外地在顧夢瑤的臉上看到一抹難得的淳樸。
這抹淳樸，讓顧夢瑤稍微變得順眼了一點。
“你沒事的時候，可以去我那兒，就當作是陶冶心性。”
“謝謝伯母，我會過去的。”
顧夢瑤連忙道謝，她知道，這一次，讓柳婧如也有些動搖了。
沈綰綰在樓上一直待到了半夜，等到樓底下再沒有任何動靜了，這才躡手躡腳地下了樓。
孕婦嗜睡還特別經不住餓，沈綰綰本來想著要不今天晚上干脆不吃算了，哪曾想才十點多，就已經餓得前胸貼后背了，更別提要如何才能熬過后半夜。
況且，她肚子里懷里，可是三胞胎，比一般得孕婦更需要營養。
只是眼下的情況，別說是營養了，能保證一日三餐正常吃飯就已經很不錯了。
沈綰綰捂著肚子，溜到了廚房，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冰箱，想看看里面都有什么是可以吃的。
冰箱打開，里面基本沒什么東西，除了幾瓶礦泉水，干凈得像是剛被盜賊洗劫了一樣。
“堂堂薄家，冰箱里連個吃的都沒有……”沈綰綰小聲地嘀咕。
“太太。”
一道聲音突然在沈綰綰耳邊出現，嚇了她一大跳。
“誰！”
“太太，是我！趙媽！你晚上沒吃飯，餓了吧。“
趙媽邊說邊將廚房的燈打開，沈綰綰來不及阻止，半夜來廚房偷吃，實在算不上什么光彩的事情。
廚房驟然如白晝，趙媽出現在沈綰綰眼前，她的手里還捧著一個托盤，里面放著一個蓋了蓋子的白瓷盆，旁邊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白米飯。
“你晚上沒吃飯，就想著你會餓，給你做了點。”
聞著那香噴噴的白米飯，沈綰綰眼眶都有些濕潤了。
“趙媽，謝謝你。”
“快吃吧，懷著孩子呢，不能餓。”
趙媽將托盤放在廚房里的小桌子上，為沈綰綰拿掉瓷盆上面的蓋子，一陣香氣撲鼻而來，里面竟然是燉的小雞蘑菇，金黃色的底湯，讓沈綰綰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從前的沈家。
“愣著干什么啊，快吃啊，別一會兒又涼了。”趙媽催促著。
沈綰綰點點頭，大口大口地吃著米飯。
“大少那人原本不是這樣的，老爺去世后，他整個人突然性情大變，以前親近的人現在誰也不敢靠近他。他有時候說話難聽，您也別往心里去，這日后的一日三餐，還是我給您做，懷孕本來就夠辛苦了。”
沈綰綰吃著飯，趙媽在旁邊絮絮叨叨。
沈綰綰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不時地點兩下頭。
夜色朦朧，偶爾吹過幾縷微風，花園草叢里星星點點，幾只俏皮的螢火蟲自由穿梭。
這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因為趙媽的一碗飯變得格外不同，連帶著沈綰綰的夢鄉都是甜美的。
一連數日過去，薄九霆和沈綰綰幾乎沒有打過任何照面，她就像是個囚犯，被囚禁在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里。
顧夢瑤臉上的笑容肉眼可見地增多了，她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門，直到傍晚才會回來，仿佛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
沈綰綰惦記著醫院里的母親，整日里郁郁寡歡。
她好像一只被圈養起來的金絲雀，每天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自有人來為她準備好一日三餐。沈清河的案子，好像也慢慢地隨之遠去了，至于秦嵐，有護工照應著，似乎也沒什么需要擔心的。
最先意識到沈綰綰不對勁的，是趙媽。
她每天準備著沈綰綰的一日三餐，發現她一日較一日的消沉下去。
起初她以為只是孕婦的正常反應，可越來越覺得不對勁。
每日沈綰綰起來，往沙發上一窩，便不再動彈。
之前她還會象征性地拿著遙控器調個電視頻道看看，現在什么都不愿意做，就連吃飯，都變得沒有之前熱衷了。
這晚，趁著薄九霆下班回來，趙媽終于忍不住和薄九霆說了這事。
薄九霆倒有些不以為意。
“對待仇人的女兒，我已經夠寬容了。”
“大少，太太好像……生病了。”趙媽怯生生地說。
“生病了就去找醫生，跟我說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醫生。”
一想到有關沈綰綰的事情，薄九霆就沒來由地一陣心煩。
有時候他下班回來，也會看到窩在沙發里一動不動的沈綰綰，原先那個倔強會反抗的人仿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像一顆沒了水分的植物，耷拉著所有的葉子，連汲取水分都變得懶洋洋的。
白天工作的時候，杜峰到他面前匯報情況，說是厲景川那邊堅決要為沈清河上訴，一旦他們找到新的證據，之前的判決很可能又要被重新推翻。
他派人去拉攏厲景川也失敗了，那個厲景川似乎擺明了要跟他作對似的，說什么都不愿意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