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沈綰綰有些不解。
“我喜歡這里。”
小喜說完，就不說話了，只是用兩只手撐著下巴，呆呆地看著外面的天氣。
老村長聽到這話，劈頭蓋臉地懟了一句。
“瞧你那點出息，留在這里有什么好？我一輩子沒走出去，就指望你了，你反倒要留在這兒。”
小喜看向村長。
“可是我喜歡這兒。”
“喜歡，喜歡，一天天就會說這兩個字。這樣的苦頭，你還沒有吃夠嗎？我不管，等你回頭念書，一定考出去，我才不要看著你留在這兒。沒出息。”村長又說了幾句。
小喜也有了脾氣，不說話了。
“聽到沒有？”村長又補了一句。
小喜還是不應，他對這里的喜歡不是突然間萌生的，而是一朝一夕積攢起來的。
他不覺得這連綿不絕的山阻礙了什么，他希望每天睜開眼睛推開窗子，就能看到這些青翠的山，其他的，他什么都不想要。
村長見小喜不說話，正想要教訓兩句。
兩個穿著雨衣帶著蓑笠的村民來到門口。
“村長，快去看看，村尾的水壩塌了。”
“什么？水壩塌了？”
村長猛地站起來，水壩塌了可比電線桿還要命。
現在正值用水時節，由于地勢高，很難留住水。村長帶著村民一起，在村子里修了水壩，就為了每年農耕的時候用。
今年這場暴雨，把什么東西都沖垮都行，唯獨不能動那個水壩。
水壩壞了，一年的收成也就徹底白瞎了。
“剛才李子去看了一眼，這么大個豁口。”村民用手簡單地比劃了一下，好讓村長看看那口子有多大。
“不行，我得去看看。”
村長再也坐不住了，說什么也要去看看水壩，他又看向那兩個村民，“你們去把村子里的男人都喊上，這水壩，說什么也不能塌。”
村長說完，那兩個村民離開，他則隨手拿了一柄鐵秋。
沈綰綰見狀，也跟著起身。
“村長，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小姑娘家家的，湊這熱鬧干啥？別跟過來。”村長稍稍加重了語氣。
“我也想去幫忙。”沈綰綰說。
“外面還下著暴雨，你們在屋里待著，我出去看看。”
村長說完，戴上蓑笠，披上雨衣就出發了。
沈綰綰望著門外越下越大的雨，憂心忡忡。小喜窩在桌子的一角，一聲不吭。
很快，村長老婆端來做好的飯菜，招呼大家吃飯，唯獨沒看到村長，不免多問一句，這才知道村長出去修水壩了。
村長老婆只是“嗯”了一聲，并沒有太大的反應。
她與村長這么多年的婚姻，早已經對村長這個人的習性了如指掌，遇到這種事情，他永遠都是沖在最前面的。
作為村長的妻子，村長老婆永遠都是安靜地，待在家里，守護好家人。
這頓午飯吃得并不愉快，大概是外面的暴雨擾亂了眾人的心情。尤其是小喜，幾乎一粒米一粒米地往嘴里塞。
“別想了，肯定會沒事的。”
村長老婆收拾碗筷的時候，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轉身去了廚房。
小喜似乎受到了這句話的影響，吃了飯之后，就去了里屋，拿著前幾天在學校剛學過的生字本，借著一點點光亮，開始學習。
沈綰綰和薄九霆仍然留在客廳里，呆呆地望著外面的雨。
這討人厭的雨，從昨天晚上下到現在，連一絲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沈綰綰甚至懷疑，這場暴雨，極有可能會給李村帶來很大的災害。
她不由得再次掏出手機，希望能得到一點信號，好給外面的人打個電話，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多少有個照應。
奈何手機右上角信號欄直接打了一個叉，什么都顯示不出來。
他們基本與外面失聯了。
“綰綰，你先別著急，等雨一停下來，咱們就回去。”
薄九霆有些懊悔，在準備出發來李村之前，他居然沒有做好準備，沒有提前觀測一下天氣。
如果得知是這種天氣，他說什么也不會過來。
“我倒不擔心能不能回去，我有些擔心村長他們，雨這么大，也不知道那個水壩到底能不能修好。”
也許是沈綰綰的父親莫名其妙地受到了牢獄之災，沈綰綰對與父親相似年齡的老年男人都有一種莫名的擔憂。
“我們去看看吧。”沈綰綰看向薄九霆。
薄九霆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水，有些猶豫。
“你留在這兒，我去看。”薄九霆說。
“不行，我們一起。”
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沈綰綰也很害怕薄九霆出事，不僅僅是因為薄九霆是三寶治病的關鍵，更是因為她不希望薄九霆在這種情況下，出任何事情。
“好。”
薄九霆最終點了點頭。
他們向村長老婆借了雨具，又簡單做了一些基礎的裝備。盡管村長老婆對他們再三勸導，讓他們不要去那邊，但沈綰綰堅持出發。
村長老婆無奈，只好讓兩個人去了。
兩人剛出門沒多久，雨勢漸小。
沈綰綰心頭一喜，抓著薄九霆手臂的手也跟著放松了些。只可惜，這喜悅還沒有持續太久，更大的雨砸下來。
沈綰綰一個沒站穩，直接摔進了雨水里，將剛換的干凈衣服全部弄濕了。
“你先穿我的衣服。”
薄九霆擔心沈綰綰受寒生病，要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這么大的雨，等我們換好了衣服，你身上這件也濕了。沒事的，這種事情我之前經歷過，完全沒問題。”
當初沈綰綰一個人帶三個孩子，又要顧孩子，又要顧工作，沒少吃苦頭，這些事情早就鍛煉出來了。
她也不是什么矯情的女生，也沒有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命，遇到這種事情，從來都是第一個上的。
薄九霆怔怔地看著沈綰綰的背影，他意識到，如今的沈綰綰，早已經不是五年前的沈綰綰。
而這五年的時間里，沈綰綰到底經歷了多少事情，才將自己活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而他薄九霆，在這五年里，又缺失了多少？
“愣著干什么？快走啊。”
沈綰綰的聲音將薄九霆拉回現實，他點點頭，跟上了沈綰綰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