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難哄 > 第545章 再見了,阿行
  真是瘋了!

  在意識到船上的姑娘并不是簡單說說,而是真的不要命地逃離自己時,傅聿城腦袋都要炸了。

  “商予安,你給我上來!”

  他死死地抓著姑娘纖細的手腕,試圖將她從深海里撈上來。

  往無邊際的海面上只漂浮著他們一直船只,甚至還在離身后的光線越來越遠。

  從遠處看,仿佛是一只落單的大雁,離雁群越飛越遠。

  姜予安半只身子沉浸在水里,隨著海水暗中的涌動漂浮著,也無所謂抓住自己的男人。

  形單影只,他拉不上來自己的。

  這浮艇本就是消耗品,說不定再用些力氣,他都會跟著自己掉下來。

  他可是傅聿城吶,怎么能和自己一起墜入深海呢?

  姜予安笑了笑,看著咬牙堅持試圖把自己拽上浮艇的男人,忽然就松了一口氣。

  “傅聿城,你把我放下吧。是生是死,全然是我的命。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的,你這么多天忙碌著,西爾斯城那邊的人,都在等著你。你宏圖霸業,不應該在我身上浪費時間的。”

  “你閉嘴!”

  手心全是汗,那截素腕也從自己掌心中滑·落。

  傅聿城心中一驚,掌心力道更緊,指尖在昏暗的月光下都能明顯地看到泛著的青白。

  他想換一只手借力把她撈上來,可身子才動彈一下,小小的浮艇就有翻船的架勢。

  “商予安,你上來……”

  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未干的海水,順著傅聿城的額前劃過,流淌進他的眼睛里。

  他也不敢抬手去擦拭,只能簡單眨了眨眼,便強忍著不適繼續盯著姜予安。

  許是有些害怕的,溢出的嗓音聽得出幾分顫意,“安安,你上來好不好?只要你上來,我什么都答應你。你不是想回家嗎,我陪你回去。”

  西爾斯城的事情的確很多,近一周他夜夜幾乎不得安睡,調整著時差和ellen將西爾斯城的事情處理好。

  可他如此著急,無非是希望她能盡快和自己安穩下來。

  并非如她所說,是去海外開拓他的宏圖霸業。

  但眼下也無力解釋那么多,他得先保證姑娘的安全,絕不能讓她落入深海區。

  傅聿城手上的素腕又滑·落一截,水下的姑娘又往深海里墜入一寸。

  他紅著眼,往姜予安的方向靠了靠,試圖使勁,浮艇卻隨著他動作在水面晃動,浮現離海岸線更遠的地方。

  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她掉下去也游不回去了。

  他只能祈求,顫著嗓音祈求她借自己的力上來,別再放任自流。

  “傅聿城,你放下我吧……”

  一直無所謂的姜予安終于開了口。

  嗓音喑啞,透著虛弱的無力。

  她面上也是一片頹然,哪里還有半分先前和傅聿城爭執的模樣。

  像是被海浪沖刷過的次日海灘,漂浮一層破爛,無人收撿。

  在炎炎烈日之下灼燒,發出腐朽腐爛的味道。

  她抬眸望著還在繼續堅持的傅聿城,面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傅聿城,其實也并非不信你。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間,我其實挺開心的。”

  他不會像自己記憶里那個男人一樣總是對自己冷著一張臉,好像她做什么都是不對的;

  他會陪著自己去逛街,會毫不猶豫地夸贊她的漂亮,哪怕是走上一整天,也不見他喊一句累。

  他會給她買一束花,會在小花園里替她采一束玫瑰。

  萬事皆有回應,和他相處,其實不算累的。

  如果能一直被這樣欺瞞下去,她并不介意余生就這樣被蒙蔽著恍惚過一生。

  可偏偏吶……

  事事不由人。

  傅聿城聽罷她的話,咬牙詢問:“那為何,你非得離開?就因為我……”

  許是知曉他某些行為的確過分,他話沒有說完,頓了頓后祈求開口。

  “那我改好不好?安安,我做的不對的地方,我改行不行?只要你說,我都改。”

  只要她能上來,她可以安然無恙。

  讓他做什么都可以。

  “你看我已經比從前好很多了,安安你想想近來的日子,除了放你離開,我可強迫你做過什么?”

  甚至連昨夜里她跟著商榷一起離開,他都沒有沖她發脾氣。

  姜予安面上的笑意不散,“是啊,所以我說,我和你在一起其實挺開心的,我并不是在埋怨你。”

  傅聿城不解,“那你為何……”

  姜予安笑意更濃,“因為我實在是做不到,和一個曾經險些把我殺掉的人在一起。哪怕他變得很好很好,我也無法忽視從前加之我身上的點點滴滴。”

  “傅聿城,你上回還拿我身上的傷疤諷刺我,說我穿出去會嚇到小孩。你說那些話的時候,可曾想過我身上的這些傷痕,有一大半是因為你才生出的?”

  “你告訴我,如果我可以不計前嫌地與你一起,日后感情濃烈時,你看著我身上的傷疤,是覺得這些是你的榮耀,還是心疼我呢?又或者,你壓根就沒有一點其他的情緒,認為這些事情都是過去,你要把從前過往都切割了呢?還是像上回那樣,說我會嚇到小孩呢?”

  傅聿城瞳孔微縮,沉默了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都想起來了?”

  姜予安搖頭,“沒有的,只是斷斷續續對一些事情有些印象,有時候在夢里看到,醒來就忘了,還有恍惚得并不是很真切。但我覺得,就是你。”

  她身上的傷疤,有些痕跡淺的是因為姜笙所致。

  而那些傷痕,大多數都是在背上,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但身上新增的那些,或新鮮或是有些歲月年頭的,或多或少在夢中夢到過。

  是國外倉庫里拿刀子指著自己的混混;是云丹山墜入湖水中沖·撞到的;還有底下車庫里,隱隱閃過的人群……

  她其實記得不清楚,但她知道,是誰。

  傅聿城再開口說不出話。

  姜予安依舊笑著,尤其是在看到傅聿城此刻的表情,更是證實了她夢里的猜想。

  原來是真的……

  她眼底的情緒似蒙上一層霧氣,面上的笑意不減:“其實我夢到的,也不單單是這些,也有你只身一人……前來救我的場景。可是傅聿城,就算你能改好,你能如我哥哥他們一樣把我捧在手心,你又能把我身上這些傷疤完完全全消散么?”

  她尚且不愿意和傅北行重新開始,又怎么可能和一個真實傷害到自己的魔鬼在一起呢?

  所以,放過她吧……

  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松懈一分,姜予安也趁他失神之際抽出自己的手。

  她笑著,在傅聿城驚慌失措的時候當面說了一句離別的話。

  “再見了,阿行。”

  這次是,真的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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