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這就去。”
商淮樂得哄她，連忙驅車栽她們去餐廳。
原本是想帶姜予安她們去吃當地的一家特色菜，但被車后座的兩位大小姐否決。
已經在輪渡上吃了好幾天外國佬的手藝，她們實在是不想再吃那些東西了。
即便當地的菜肴可能味道會好很多，但刻板印象已經存在，連看都不想看，自然是不想邁步去嘗試的。
商淮也不勉強。
他其實也吃不來這邊的飯菜。
只不過是想到小妹的性格，覺得她樂意感受不同地方的文化習俗，便有了這個想法。
至于食物。
能夠填飽肚子，偶爾嘗一嘗不一樣的特色，享受一下當地不同餐廳的環境，未嘗不是一種樂趣。
此刻被拒絕，自然是換了路線。
目的地是他們海外分公司的員工經常去的一家餐廳。
據說原本是沒有中餐廳的，但這些年外務派遣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有人膽子大就離職原來的公司，選擇在他們公司的附近開了餐廳。
后面生意越來越紅火，隨著互聯網的興起還拍了短視頻在網上宣傳，不單單是公司附近的人來這邊吃飯，一些本地人偶爾想換一換口味，也會開車過來。
可以說味道十分地道。
吃飯的過程中，姜予安也順帶和小哥講了一下王素娟的事情。
沒多深說，只簡單說了一下她為什么會出現在那艘輪渡，另外還有她這趟旅程的目的。
——帶親人回家。
從某種意義上，其實這趟旅程和商淮的目的很相似。
只不過……
商淮聽完后沉默了片刻。
隨后，溫聲開口：“冒昧地問一下，請問王小姐您的哥哥是怎么離世的嗎？如果涉及到當地的一些事情，恐怕不太方便。”
小妹的話，商淮自然是聽得懂的。
幾乎就等同于明示，直白開口希望能夠借用他們在海外的人脈，去幫忙把尸骨帶回來，當一次靈魂擺渡人。
只不過，這世界上并非每一個地方都是充斥人道主義的。
倘若這位王小姐的死亡涉及一些爭奪，身處的位置并不是一個和平的地方，未必能夠順利地帶回去。
當然，辦法肯定是有的。
只是他的好心還沒有到達那個程度。
幫人也得盡力而行。
有句話叫做，斗米恩、升米仇，他又不是圣僧佛子，還沒那個覺悟不計任何回報冒著風險去幫一個剛認識的人。
倘若沒有風險，看在這些天她陪伴他小妹的面子上，出手幫一把，回饋一下社會，也不是不行。
王素娟聞言連忙從包包里把她來之前做的筆記給拿出來。
“商先生您放心，我哥哥只是在那邊打工的，不會涉及任何當地的事情。他的死亡……他……”
想起她接到那通電話時的場景，王素娟心情頓時低落。
哪怕是臉上精致的妝容，也難以遮掩她的哀傷。
她嘆了一口氣，“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的哥哥是意外死于煙花……準確來說也不算。半個月前當地在過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節日，反正對于他們當地人來說是很熱鬧的，我哥哥還給我發來視頻，說他晚上也要跟著朋友一起玩一玩。”
母親離世之后，他們再也不需要向醫院每個月支付費用，可以說經濟壓力小了很多。
這兩年哥哥除了逢年過節給她打錢回來，便也沒有再想從前一樣每個月都給她打錢。
日子輕松了，他在海外生活同樣是放松一些，想趁著節假日出去玩玩理所當然。
據說那個節日在當地還挺重要的，于是當地也在節日前后三天解禁煙花炮竹。
王素娟記得頭天哥哥還和她視頻，說原來不止國內禁鞭呢，他們老外同樣不讓。
王素娟笑話，說村里可從來沒有禁止，每年過年吵得要死呢，要是他羨慕早點回國討個老婆好了。
哥哥還說，等過完年他想辦法回來。
可誰知道呢？
再也回不來了。
意外并不是煙花，是當地有持槍的人借著煙花聲遮掩，在大街上作亂。
還有故意把煙花橫著放的，就專門找人多、房子高的商業區。
好巧不巧，他哥哥這個倒霉蛋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推出來，做了那個擋板。
再也回不來了。
約定好的事情，再也實現不了。
話說到后面，王素娟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我早就讓他回國了，他不肯回來。說趁著年輕多掙點，他在那邊擠一擠吃喝，那筆錢帶回來以國內的消費能夠我們生活很久。可現在呢，他一分錢都花不了，全都便宜了我！”
言辭聽著是不客氣，好像她真的對這場意外很幸災樂禍。
倘若她不是用那樣悲傷的神情講話的話。
事情講完，餐桌上的沉默了。
姜予安當初沒有追問她哥哥的事情，一來是不太尊重，二來是覺得在海外，死了也挺正常的。
畢竟在西爾斯城，能活著就挺有本事的。
她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冷心冷肺。
但或許是回國一趟，明明沒有住多久，就已經習慣了那種安寧。
此刻再聽到王素娟嘴里的話，心中還是萬分感慨。
無論是什么時候，無論是什么環境，死亡依舊是令人痛惜的一件事。
哪怕是在戰亂時期，每一個人的離開，都不應該是冰涼涼的數字。
沉默好久，餐桌上的氣氛終于被打破。
“這件事情我會幫你辦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們的話，明天可以跟著我們一起回國。”商淮開口。
王素娟雙眸一亮，“真、真的嗎？”
商淮沒看她，給食不下咽的姜予安夾菜，“我說了，如果你愿意相信，就把任務托付給我們。如果你不愿意相信，我這邊也可以幫你再買好船票，讓你親自去辦這件事情。”
姜予安沒好氣地看了他們一眼，把這個話題岔過去。
同時，也將王素娟的尷尬給化解。
她其實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到底是求人辦事，手心朝上的做法讓她做不到理直氣壯。
對面坐著的男人雖然年輕，可氣質一點不輸久居高位的那些人，實在是讓她很難抬起頭。
那段反問，更是有只手撕開了她的遮羞布。
實在是……太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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