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難哄 > 第879章 沒有多大關系
  姜予安冷著眼眸任憑傅聿城處理自己的傷口,給她的左臂打一個同樣漂亮的結。

  期間,她一直沒開口,斂著眼眸沉默地看著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在傅聿城腹部的傷口上,還蜿蜒攀附著一道傷疤,不過看上去有些年歲了,像是許多年前在一棵樹上刻下文字,形成如今的模樣。

  “聿城,你身上有傷,剛剛還裂開了,這樣蹲著好受么?”

  身后的溫鳳嬌看著自己兒子此刻的低身下氣,抹了一下眼淚又忍不住發問。

  傅聿城懶得理會,滿意地看了看姜予安的手臂,而后慢吞吞地撐著手臂從地上起身。

  他尋著姜予安的目光往自己腹部上看了一眼,隨后輕輕笑了一聲,“安安這是在想往事呢?”

  姜予安從思緒中回神,掀眸彎唇:“是呢,在想那個時候怎么就圣母爛好心了,沒讓你直接死在那山上。”

  傅聿城不見生氣,反而低低笑了出來,“當時我就說你圣母爛好心,你說善良無錯。如今后悔了?”

  他扔了手上多余的繃帶,往旁邊沙發的扶手上一坐,眸光落在姜予安臉上。

  后者不語,臉色差得離譜。

  溫鳳嬌一心只在兒子身上,擔心倉皇:“聿城啊,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去吃點東西吧?吃完之后咱們就離開,這地方是待不得了。”

  早間張叔就收到了不遠處的警告,談判讓他們交出姜予安,否則會采取行動。

  只是礙于姜予安人還在屋子里,那些人不敢貿然,只層層圍住這棟別墅。

  但是個人都猜得到外面的人打得什么算盤。

  一方面圍守,畢竟這座別墅依山而建,下山的大路只有那么一條,別墅里面吃的喝的總有耗盡的時候,甚至昨晚就斷電斷水,今天的吃食還是用柴火燒的,水也是用純凈水,都是消耗品。

  另一方面,外面的人肯定不會坐以待斃,指不定什么時候就從后山偷偷潛伏進來。

  傅聿城能夠從其他小路繞過守在大門口的那些人,別人自然也可以偷偷摸進來,將他們在制服。

  她已經年過半百,也享受了大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這樣葬送了性命也無妨。

  可她的兒子還那么年輕,她可不希望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傅聿城埋葬于此。

  且這個孩子本事大,刀山火海都走過,只要能逃出去,肯定有辦法脫身的。

  念及此,溫鳳嬌就忍不住催促傅聿城離開。

  她做不到傅聿城那么淡定,能夠這樣不緊不慢地處理傷口,等著姜予安醒過來,甚至還顧得上一口午飯。

  她現在只想和自己的孩子同桌吃一頓飯,然后趕緊送他離開。

  至于往后如何,倘若能夠再見自然是再好不過;如果就此陰陽分隔,那也是命中注定,這頓飯能夠讓她心滿意足、慷慨赴死。

  姜予安聽著女人擔憂的話只覺得好笑。

  傅聿城則置之不理。

  腹部傷口疼痛一陣陣傳來,又沒有從面前這女人嘴里聽到一句好話,他沒什么胃口。

  不如看著面前的女人,高低能讓他心口悶氣,生出點力道,等會兒跑路還能把她扛走。

  傅聿城目光炙·熱,盯得姜予安心煩,覺得十分不自在。

  “喂,”她如今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態度,一腳踹了過去,直接在傅聿城的褲子上留下一枚腳印,“你沒聽到別人喊你吃飯呢,這么多人等著你,你不餓別人還餓呢。”

  傅聿城扯出一抹譏笑,不以為然地掃過自己腿上的腳印,“你倒是好心,還管別人餓不餓。方才還后悔自己圣母,這會兒又想當爛好人了?”

  姜予安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其實回頭想想,倘若重來一回,她是否還會這樣做?

  答案大概是,她依舊會選擇救傅聿城。

  只是在救助過后,她不會那么傻乎乎地撐著他下山,大概率會靜靜等待,等她大哥他們過來,再讓警方把傅聿城帶走。

  他作惡多端,但自有法律去懲治。

  傷她害她,也不該由她親自去處置。

  倘若她真親手把刀子送到她心口,人人都像她這樣,那規則不是亂了套么?

  何況,她膽子著實是小了些,實在是做不出要人性命這種事情,也不忍心看著一條人命死在自己面前。

  如今和傅聿城說后悔,她心知更多還是嘴硬。

  她可以把刀子親手往自己心口戳,還真做不到往別人心口戳。

  這樣想想,好像是挺沒用的。

  但她想,這個包容的世界應該還是容得下一個膽小的人。

  此外,她仍覺得善良無錯。

  做錯事的人、犯罪的人,明明是他傅聿城,就因為他還活著,罪責就變成她的么?

  憑什么。

  她終究相信,既然他作惡多端,總有一天會被繩之以法。

  哪怕那些罪責他叫人替他頂去,也終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屆時哪怕她已經身亡,只要讓世人知曉他的罪行,也足矣。

  她并不在意她是否得到公道,只要有人知曉,此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就已然足夠。

  就好比今日她哪怕在不經意之際被傷到,或者真是命不好,被人誤傷致死,只要能逮住傅聿城,她也算是死得其所。

  不算虧呢。

  而這些心中所想,自然是沒有必要讓傅聿城知曉的。

  所以面對傅聿城的話,姜予安臉上并不在意,情緒淡然:“左不過我已經吃過飯了,還是傅先生您好心親自端上去的,又餓不著我。我爛好心與否,對我來說都不重要。倒是苦了替你賣命的人。”

  傅聿城輕輕笑了一聲,抬手去摸姜予安的腦袋,“傷到了胳膊,開始長腦子了不成?還懂得反間計了。”

  姜予安厭惡地避開他的動作,往旁邊坐了一道:“我可不懂什么計謀,實話實說。”

  這棟別墅里,真情流露的恐怕只有溫鳳嬌她一個,畢竟那情緒和癲狂程度也不像作假。

  至于張叔還有那位小跟班,姜予安就不知道他們心中具體在想些什么了。

  無論是心甘情愿,又或者是被逼無奈,也和她沒有多大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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