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難哄 > 第424章 逃離
  黃昏暮下,姜予安不知道自己身處什么位置。

  她只知曉自己宛如一根浮木,在水中跌跌晃晃,又似在坐海盜船跳樓機一般,顛簸得讓她不敢睜眼。

  她不知曉過了多久,這種顛簸感終于消失,讓她得以喘·息休息,蜷縮在角落可以安安心心地躺著。

  可身側有人不放過她,扒拉著她躺好。

  隨后,又似有人往她嘴里渡水,她終于不再掙扎著亂動,憑借求生的本能汲取身體所需,最后沉沉睡去。

  意識逐漸明清,再睜開眼的時候,入目卻是一片朝陽如血,染紅大片云霞。

  姜予安瞧得有點入迷。

  也并非沒有見過朝陽,只是還是頭一次在這樣的環境里瞧見。

  群山環繞,山峰疊巒,云霧未散,卻見昏紅的日頭慢慢散下,周圍還有鳥鳴鶯啼,只讓人心境頓開,揮去渾身的疲倦。

  姜予安也不知曉是因為這景色的作用,還是因為昨天休息得很好,雖然此時渾身酸痛,但是心胸卻不覺堵塞,平靜又怡然,哪怕這會兒處在一個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是一個天然形成的山洞,雖然十分簡陋,但勝在還算干凈,遮風擋雨也算是不錯。

  這個季節溫度下降,山上更是冷得厲害,除了鳥雀之外也沒有多少鳴蟲,山洞門口還鋪放了一些艾草,以及中間有一堆已經燃盡的灰木,也昭示著她昨晚是怎么平安活下來的。

  這同樣是姜予安不愿意面對的。

  難以想象,她在意識混沌之際,竟然是靠著綁架她的綁匪活下來的。

  是因為她是人質,她不能死?

  可似乎,也沒有必要對她這個人質這樣好的待遇。

  姜予安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披著的外套。

  因為被打濕過,烤干后仍然還是皺皺巴巴的,甚至衣衫的口袋還夾著一些蒼耳和雜草。

  大幾萬的西裝被弄成這樣,姜予安都不知道是該說自己這個人質值錢,還是說這位少爺壓根就沒把這點事兒放在心上。

  不過姜予安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她餓得不行,滿心只想著該怎么樣在這樣的深山老林找點吃的,還有怎樣從這里走下山。

  至于旁的,只能在腦子里打個轉,便立刻拋之腦后。

  在生存面前,其他的東西就顯得不太重要。

  姜予安起身動了動,看了一眼在對面還有睡夢中的傅聿城,頓步思索了一下。

  要是自己就這樣走了,是不是算她逃出這人的魔爪呢?

  可萬一這外頭還有他的人,畢竟他能在這里生起火,還能給她帶來水,不是沒可能聯系到自己的人手;又或者還沒有找到二哥又被這瘋子給逮回來,那她怎么辦?

  幾番考慮之下,姜予安還是試探性地詢問了一聲。

  “……傅先生,傅先生?”

  躺在地上的人沒什么動靜。

  如果不是他胸膛的起伏,姜予安都要覺得他已經沒氣了。

  外面的太陽已經徹底升起,將昨日下的雨珠蒸發,回溫有感覺有些熱。

  姜予安也是在這時察覺到傅聿城的不對勁。

  他們所待的這個山洞并沒有多少植被遮掩,陽光可以肆無忌憚地灑下,是過于熱烈的燦爛。

  按照正常人的反應,應該早被曬得睜開眼再挪一個位置,而并非是像傅聿城這般,除卻皺了皺眉梢,便再沒有其他動靜。

  “傅聿城?”

  姜予安終于大著膽子湊了過去。

  她的身影遮掩了不少陽光,大抵是讓躺在地上的人覺得舒服,便憑借本能地朝著她栽過去。

  姜予安整個人都怔住了,整個人的體重都壓在她身上,差點被把她給掀翻。

  “喂!”

  姜予安反手推了他一把,就見傅聿城跟沒了骨頭一樣朝著另一邊重重栽過去。

  那腦袋磕在山洞的石頭上,動靜聽得姜予安都覺得腦袋疼。

  她嚇得愣了片刻,等反應過來想也沒想就沖出了山洞。

  山野遍地是荊棘灌木,她也不知道該走哪一條路,只知道自己要離那個瘋子遠一點,跑得再遠一點。

  她再也不想看到這個瘋子。

  想起這兩天的經歷,從傅家那間小黑屋里聽到聞到看到的畫面,再到山中種種,姜予安都不敢回頭想想。

  就像是一場噩夢,一度讓她差點以為要殞命于山中,再也見不到她的家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雙腿有些酸痛,手臂上被荊棘刺破出血的痕跡有些疼,讓她不得不扶著樹木停歇。

  站立的地方恰好灑下一處陽光,照耀在她身上,片刻后令人暖洋洋的。

  有一枚野山栗在樹頂被曬得炸裂,長滿毛刺的外殼裂開,里面灰褐的小果實落下,正巧砸在姜予安的腳邊。

  她低眸,瞧見了那枚躺在陽光下的果實,忽地鼻頭一酸,也終于忍不住放肆大哭出來。

  山中無人,空蕩蕩得連鳥都瞧不見,除卻風吹木葉的沙沙聲,便只剩下姜予安號啕喑啞的嗓音。

  她哭得很認真,像醫院里剛出生的小孩,第一次降生人世,哭著認識這個世界,她則是試圖將這兩日的經歷以眼淚洗去。

  哭過這一次,她今后再不會想起。

  因為哭得過于用力,姜予安尚且有些脫力,再加之沒吃什么東西,舒暢的同時又有些疲憊。

  她小幅度地抽噎著,默默地撿起地上的小栗子,一顆一顆地掰著吃。

  這種野生的果實味道很一般,長得也小,可對于在深山之中尋不到任何食物的人來說,卻如救命稻草。

  姜予安吃得差不多,往自己口袋里也裝得滿滿當當。

  這周圍除卻有野栗子樹,還有一些柿棗,酸澀得很,勉強能解渴,姜予安沒多摘,只虛虛往栗子上放了幾顆。

  隨后,她才抬頭看樹的方向,打算尋一個新的出口下山。

  可這快地兒實在荒唐,不似昨天那條山路都是高高的松木,這周圍都是一些短小的灌木,藤蔓灌木堵得路都走不通。

  姜予安只能憑借直覺,盡力地遠離傅聿城的方向。

  但在下腳準備踏上行程時,手背碰到一叢灌木沾濕,使得她忽然停駐腳步。

  她恍惚記得在意識朦朧之際,有人找來水給她濕潤喉嚨。

  山風吹拂,吹落枝頭還沒有蒸發的露珠,巧好在她眼前砸出水花。

  也是在那一刻,她忽然下定決心,重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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