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預報發布了暴雨黃色預警。預計未來兩天都會出現大范圍降水。

  張帆艱難地在雨幕里奔跑,天地已經連為一體,一度讓他以為自己是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

  直到兩座巨大的銅獅雕像隱約出現在視野里,銅獅后面的鐵門用華麗的金屬結構一體鍛造而成。

  張帆把腦袋抵在門上,向里面張望,幾叢高大的植物,被修剪成奇異的幾何形狀。

  兩排白色大理石飛馬雕像,隱約延申向遠方,莊園的主體建筑,像宏偉的體育場館那樣,只在天際線顯出大致輪廓。

  “飄飄~~飄飄~~”

  暴雨把他的呼喊聲吞沒,他以為自己被點了啞穴,只能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劉飄飄~~~~~劉飄飄~~~~~~~”

  突然從他口里發出一聲低沉得不似人類的吼叫,一直傳到遠處的天際。

  “劉飄飄~~~~~劉飄飄~~~~~~~”

  又是一聲,更低沉更悠遠,好似古代戰場上的號角。

  “是誰在嚎叫,你不會按門鈴嘛?”

  一個穿著黑西裝帶著墨鏡的男人,從一旁的小門走出來。

  “劉飄飄是不是在這里?”

  墨鏡男在對講機里說著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張帆。”

  墨鏡男又在對講機里說了句什么。

  “你稍等,有人去通報了。”

  兩個人就這么相對站在大雨中,墨鏡男的黑西裝很快也濕透了。

  對講機里傳來一個人模糊的說話聲。

  “對不起,劉飄飄小姐她不想見你,請回吧。”

  墨鏡男伸出一只手,做出送客的手勢。

  張帆一時有點欣喜,劉飄飄不想見自己,那說明劉飄飄生命無虞,而且神智清醒。

  “我要看看她。”

  “都說了,她不想見你,識趣的話就請離開吧。”

  “不會的,只要她還活著,不會不想見我的。”

  “敢問你是她什么人?為何你就覺得她非想見你不可。”

  張帆一時被問住了,自己是飄飄的什么人?

  雖然兩個人每天都睡在一張床上,但也沒發生什么實質性的事情,而且口頭上就更沒有確認過彼此的關系。

  是朋友?還是戀人?還是朋友之上,戀人未滿?

  “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但你未必是她很重要的人。”

  “不會的,她說過她會一直帶著我保護我的。”

  墨鏡男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一個大男人還要女孩來保護,要臉嘛?”

  “你說的沒錯,我其實沒臉見她。是我拖累了她,是我害了她!”

  張帆無力地攤坐在地。

  “你知道就好,滾吧!”

  “但我還是想見一眼飄飄,我必須要確認她的安危才放心?”

  “她在這里非常安全,就不需要你瞎操心了。”

  張帆眼見此人說不通,就想從邊門直接強闖進去。

  “滾,這里是莫家莊園,膽敢造次。”

  墨鏡男一腳把張帆踹了跟頭。

  張帆吃了一嘴的污水和泥沙,等他再抬頭,眼神突然褪去了所有情緒,顯出一種陌生的,毫無人味的呆滯。

  “我一定要見她,擋我者死。”張帆的聲音突然比剛才低了幾度。

  墨鏡男似是感覺到了危險,往后退了兩步,做出防守的姿態。

  就見,張帆“騰”一下,毫無發力動作地,從泥水中直直立了起來。脖子詭異地扭動著,就像得了帕金森一般。

  突然,張帆的脖子好似折斷了,一下子扭曲到膝蓋位置,整個身體如野獸般,四肢并用地朝墨鏡男撲去。

  “住手!”

  另一個男人的喝聲,把張帆拉回了現實。他趕忙止住奔跑的四肢,站了起來。

  “你是張帆先生吧?”一個留著齊肩長發的公子哥,懷里抱著個包裹小跑過來,墨鏡男立即取出雨傘給其撐上。

  “我是張帆,能見飄飄了嘛?”

  “這是劉飄飄給你的信,她情況穩定,并無大礙,但她真的不想見你,還請你不要再糾纏她了。”

  張帆接過一個包裹,抽出里面的一封信。

  長發公子哥走到他跟前,給他打傘。

  信很短,字跡笨拙稚嫩:

  張帆

  我不能再繼續保護你了。我們的相遇,似乎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只是沒想到會這樣短暫。事出突然,眼看著我們的命運就到了要分叉的路口,可能從此再無交集,但我依然會永遠珍視我們短暫的相聚。這是屬于我們的共同記憶,一半存在你那,一半存在我這。信封里有一張銀行卡和幾萬塊錢,是我最近的工作所得。只要不在游戲里亂氪金,應該夠你花銷很長一段時間了。院子里的藍心草還需要一個半月,才能成熟具備掩蓋氣息的功效。到時候你只需要采集一些裝進香囊,掛于兩側腋下即可。到了那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你去哪里都可以。剩下的藍心草記得要曬干備用,結出的草籽可留待下次種植。望珍重,就此別過。——你的飄飄

  果然是飄飄的字跡,哎呀,張帆突然泣不成聲,撕心裂肺。

  飄飄真的不要我了。

  “信你已看完,我相信你也明白飄飄的意思了。你在她身邊非但不能保護她,反而成了她的拖累。如果你還是個男人,還請你離開她吧。離開你,她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張帆漠然地點點頭,仿佛是孤魂野鬼,晃晃悠悠地朝雨的世界中走去。

  腦子已經刻意什么都不想,但和飄飄相識以來的一幕幕情景,猶如電影閃回般,不停地出現在腦海中。

  末了,他突然意識到,也許飄飄從來就沒有喜歡過自己吧。她所著迷的只是自己身上,那種偶然獲得的氣息,而并非自己本身。自己其實和廁所里的一盞熏香,也沒什么本質區別。

  想到這里,張帆慘然一笑,隨手就把手中的包裹拋向風雨中。里面的紅色鈔票,猶如天女散花,在風雨中翻飛。

  張帆一想到,飄飄就是為了這些翻飛的紅紙,差點丟了性命。又心痛的難以忍受,狂亂地手腳并用四處追逐撿拾,仿佛鈔票上凝結著飄飄的生命原力一般。

  可是,更多的鈔票還是被狂風刮走了,剩下的一些也被雨水浸濕,被污泥抹得面目全非。

  張帆感覺自己的心滴出了血來,沒想到自己已經陷得那么深。

  他抬頭望向灰霾的天空,詛咒著自己軟弱無力的生命,發出了拼盡全力的一聲吶喊。

  張帆不知道的是,他無意的這一聲吶喊,使得他周身五米范圍的圓圈里,從厘米級別的昆蟲到微米級別的細菌,瞬間死絕。

  他感到自己的下身傳來一陣劇痛,用手一撫,發現自己竟然落下了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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