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們進來吧!”
“遵旨!”
楊凌是沒想到崔巖會來的,此時文圣公親自來會給青州書院的士子們吃一顆定心丸。
連續幾次識破文圣公的手段,楊凌已經讓崔巖有所折服。
“學生崔巖,參見陛下!”
“起來吧!”
“陛下,崔夫子此來……”
韓征剛準備開口,被楊凌打斷道:“你讓他自己說吧,若是想朕收回旨意,崔夫子就請回吧!”
楊凌是不想韓征牽扯太多的,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冀州、青州等地他的威望不低。
“陛下,學生冒死進諫,青州書院是天下文興之地,實在不該如此對待。”
“這么說來,你也是認為朕的新學、新政都是滅國之道?”楊凌語氣嚴厲了起來,旁邊的韓征冷汗直冒。
“非也,只是青州書院與其他地方不同,千年傳承至今,已容不得別的學問,這也是青州書院的根本。”
“陳年舊習,崔夫子可曾聽聞,不破不立的道理,先秦始祖何其偉烈,為何最終落得個二世而亡,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
楊凌的態度堅決,根本不給崔巖任何的機會。
“你走吧,青州書院若是執意不依朝廷國政,朕只能視作謀逆,結果你應該很清楚。”
“陛下!”崔巖跪倒在地,不愿離去,繼續說道:“天下讀書人的人心在此,陛下要三思啊!”
“朕這一生,從來不懼的就是威脅,哪怕天上仙人也不行,這話是你崔巖的意思,還是文圣公的意思?”楊凌冷冽道。
“陛下,崔夫子一時糊涂說錯了話,還請陛下恕罪!”
韓征也顧不得楊凌的警告,跪地替崔巖求情。
“陛下,是學生自己的想法,若是殺學生一人,能讓陛下收回旨意,學生愿一死。”
“以死明志?你真當朕不敢殺你?韓征說你與他們不同,朕才讓他們帶你來見朕,看來你與書院里那些迂腐之輩一樣。”
楊凌有些失望,崔巖對青州書院的忠誠,比他想象的要深。
“來人,將崔巖押下去,明日午時問斬,傳旨青州書院,讓文圣公親自來監斬。”
“陛下!”
“韓征,你想抗旨嗎?”
“臣不敢,領旨!”
崔巖心如死灰,他不懼死,可青州書院完了,天子動了殺機,整個青州書院都會因為他的冒失加速被清理。
“陛下,學生恭請陛下收回成命!”
在被拖出來的時候,崔巖都一直在重復著這句話。
旨意很快傳到了青州書院,這一次文圣公急了,不停的在房間內來回踱步。
“文圣公,陛下這是要干什么?崔巖何罪,殺楊青和也就算了,如今崔巖也要被斬首,讓你監斬,這不是讓咱們服軟嗎?”
“是啊,你絕不能去,要去也是與我們一起去,帶上書院的三千士子,老夫倒要看看,他真的殺得了我們所有人!”
崔巖都勸不動天子召來殺身之禍,反而讓天子對青州書院更加仇視。
文圣公平生第二次覺得有心無力,第一次是梅文宣借走文廟傳承的時候。
本想借著此次機會,讓青州書院在天子面前立好萬世師表的牌子。
楊凌敢不敢殺那么多人,文圣公也不敢賭,但此舉逼他去見駕倒是真。
眼看著天色露白,幾人已經徹夜未眠,在行轅內的人,得到的消息與來傳旨之人說的大差不差。
“老夫進一趟城,這一次我們輸了!”文圣公略有不甘,但楊凌的強勢讓他不敢賭。
青州書院所示毀在他的手中,他無顏去見歷代先輩。
“文圣公,天子這是在逼你去,你不可上當啊!”
“不去,等待我們的只有刀兵,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是老夫小瞧了天子。”
李慶元嘆聲,他脾氣火爆,可在此時,也找不出好的辦法。
“老夫走后,青州書院中所有士子,不得隨意離開書院,更不可去圍攻行轅。”
“是,我等記下了。”
旭日東升,當第一縷金光撒在青州書院巍峨的院墻上時,文圣公換了一身歷代文圣公大祭祀是才穿的長袍。
在一眾夫子與士子的擁簇下,徑直出了書院大門,書院內哭聲悲慟,似乎是文圣公上了戰場一般。
李慶元眼神陰沉,他很不甘心,天子的步步緊逼,讓青州書院顏面掃地不說,他兩個得意門生的死,他始終耿耿于懷。
文圣公進城后,也到了行轅門外,孔玨等人連忙驚喜的站起身來。
一夜未眠的他們,在禁軍的森嚴的殺氣下,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文圣公抬手制止了想要說話的孔玨,高聲在門外以儒家真音道:“青州當代文圣公,求見陛下!”
這一聲是文圣公故意為之,就是要讓所有人都聽到,也是為自己留一張保命的底牌。
行轅大門緩緩打開,韓征與盧北望出來相迎,天子卻并未出現。
三人連寒暄都沒有,文圣公跟著韓征二人,進了行轅之后,到了天子的大殿之上。
天子行轅是先皇楊泰在位時,在各地州府中建的宮殿,為的就是天子巡視天下所用。
大殿之上,單雄信披甲站在天子左側,威風凜凜,有一股殺機。
文圣公何其敏銳,并未多看單雄信一眼,只是對楊凌躬身施禮道:“青州文圣公,參見陛下!”
“文圣公請起!”
見天子不跪,這是歷代君王給文圣公的特權,哪怕是蠻夷染指中原,他們也未曾逼迫過。
“文圣公,是來監斬的吧?午時還不到,是不是早了些。”楊凌故意說道。
“陛下,崔巖與門外士子們無罪,皆是老朽一人之錯,還請陛下饒恕他們。”
“哦?文圣公,你可是當代大賢,崔巖夜闖朕的行轅,威脅朕收回國政旨意,也是你的意思?”
夜闖行轅,威凌天子,可都是死罪,若是他承認是他所指使,天子怪罪下來,死的就不是崔巖了。
文圣公略微沉默了片刻,說道:“崔夫子一心為了書院,還請陛下看在他的一片赤誠上,饒他一命。”
老狐貍始終是老狐貍,剛剛還說是他一人的錯,等楊凌給崔巖定罪,立馬有將自己摘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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