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大的精神壓力和突發的極度憤怒往往容易引起氣血攻心。
季風的一口鮮血讓本來就被悲傷籠罩的家庭雪上加霜。
他踉蹌著扶住手術臺,終究沒有倒下去。
“小風!你堅強點,這個家往后還得依靠你。婷婷走了,我們都很傷心,但是人死不能復生,咱們好好的送她最后一程,把孩子好好照顧好,才是頭等大事。”
關悅收起了悲傷,在這個家里,大是大非面前她總是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舅媽,現在怎么辦?婷婷的后事怎么弄?孩子怎么護理?你教教我!”
季風眼中無神,面如死水。
“你們大老爺們出去吧!韓教授、仕慧、金秀我們留下,幫著護士清理一下婷婷。”
關悅說話間給季昌明使了個眼色。
“小風!我們先出去吧!去問問看一些手續的辦理。”
季昌明一邊說一邊將季風拉了出來。
張怡臉上掛著淚,攙扶著孫怡,一步一回頭,不舍的出了手術室。
人死如燈滅,萬念俱成灰!
張婷的離去留下無限唏噓和遺憾,最大的的遺憾在于她連孩子的面都沒見到。
她帶走了自己可憐的生命,卻沒有把自私、任性和秘密帶走。
臨死還給了孫怡重重一擊。
比她殘缺的肢體更加悲慘的是她內心包裹著屈辱和絕望!
而且她還不能發出來,更悲涼的是她還得忍受著劇痛去善待兩個可愛的小生命。
這世上的涼薄和絕情肆無忌憚的欺辱著一個可憐而又高貴的靈魂。
命運沒有給到她半點憐憫,這樣的安排是憐憫本身的恥辱!
兩個孩子在保溫箱里待了兩三天,生命體征和各項指標都穩定后,孫怡和關悅將孩子接回了家。出生證明上孫怡并沒有征求季風的意見,冷靜地給男孩起名季思庭,女孩起名季念婷。
“小怡,這幾天我看見你有心事一樣?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難言之隱?”
關悅洞察力一直都很強,她抱著季思庭眼睛卻一直盯著孫怡。
“舅媽!我沒事,我只是在想這兩個孩子,我應該怎么帶他們?我沒有過帶孩子的經驗!”
孫怡眨巴著眼睛,淚珠子滴答滴答滾落出來,一不小心掉落一滴在襁褓中的季念婷臉上。
小家伙不哭不鬧,瞇縫著眼,一臉的安詳。
“小怡,孩子的事,我們再好好的商量。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個最好的辦法,你身體多有不便,照顧孩子可不容易。”
關悅的擔憂很明顯。
“沒事!家里現在亂成這樣,還能有什么好辦法呢?如果是命運的安排,我除了接受,再也找不到別的選擇了。”
孫怡臉上恢復了幾絲堅毅和果敢。
命運如此的不公,她竟毫無反駁!
張婷扔給她的無情炸彈,她非但沒有引爆,反而捂得緊緊的。
這是人性的偉大還是人性的弱點?
回到家,她默默地收拾了張婷的隨身聽、錄音帶、筆記本。
“小風哥,家里要操辦婷婷的后事,我也幫不了什么忙。我把孩子帶回那邊去照顧吧!”
孫怡面無表情,平時她總是老公前老公后的叫著,現在她卻對老公有種惡心的感覺。
季風狐疑的望著她。
“老婆,現在家里出了這大的事,你就不要再添亂了。這邊人多,再怎么也比你在那邊要照顧得好!”
季風有些不耐煩。
“是是是!我是個廢人,隨便怎么做都是在添亂!”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嚶嚶的抽泣起來。
“小風!你怎么小怡說得也在理,現在孩子還這么小,環境安靜一點也好。我看這樣!這幾天請仕慧幫著小怡照料一下孩子。”
關悅見狀立馬打起了圓場。
“我也去那邊吧!我能幫著小怡媽媽做點事。”
張靜自高奮勇的舉起了手。
送走孫怡和孩子們,張婷的后事成了頭疼的問題。
“小風!這事,怎么也繞不過婷婷的親生父母。不管你怎么恨他們,可于情于理于德都應該通知人家啊!”
關悅這兩天一直在做季風的工作。
“舅媽,他們這樣的父母還配參加婷婷的葬禮嗎?如果不是他們婷婷也不至于被害死!我是堅決不同意通知他們。”
季風堅持著自己的態度。
“小風!咱們老季家不做那些有違道德人倫的事。如果沒有相認,我們自然沒辦法告知,但是既然已經相認了,現在婷婷去了,還是應該通知人家。”
季建平和劉梓秀老兩口堅持著他們老一輩的優良傳統和德義。
作為這個大家最德高望重的長輩,他們的話是一言九鼎的。
“可是!外公,外婆,那家人是真的壞啊!指不定又會給我們搞出什么麻煩。我不想婷婷到死還受委屈。”
季風無力的辯駁著。
“孩子啊!別人怎么想怎么做那是別人的事,咱們依禮依規做事是我們的家教。要是你媽媽在世,她也一定會這樣做的。”
劉梓秀一句話蓋棺定論,也把季風的反抗給堵死了。
老一輩的思想有錯嗎?
其實也沒錯,但他們小看了人性中的惡。
即便他們上下幾代人都安分守紀,與人為善,但依然抵不過小人和利益的攻擊。
通知電話是關悅親自打的。
這個幾近完美的女人,處處為別人著想,事事都盡善盡美,但她永遠也相像不到這個電話差點給自己的親外甥帶來了滅頂之災。
孔捷、湯桂菊、孔艷、孔萍、孔琴、孔小宇、孔弟等十多號人聲勢浩大的殺到了蓉城。
聽聞張婷的噩耗,他們可以說除了老小,該來的都來了!
他們來勢洶洶,興師問罪之心昭然若揭。
大鬧殯儀館不說,還差點砸了季風的四季風味。
“我女兒不能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你們要拿出一個說法來!婷婷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么短短幾個月就陰陽兩隔了!一定是你迫害她的。”
湯桂菊引領著全家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每一滴眼淚都帶著鱷魚的腥臭味!
“誰迫害婷婷的,老天自有公論!婷婷有你們這樣的父母真是她這輩子的悲哀!”
季風暴跳如雷。
“姓季的,我告訴你!我們雖然是農村的,但沒這么好糊弄,你干過什么丑事,你自己沒個數嗎?這次我們新仇舊恨一起算!”
孔萍似乎早有準備。
“婷婷媽媽及姊妹們,大家都冷靜點!婷婷的不幸我們都很難過,既然是一家人,大家坐下來好好的送婷婷一程。商量商量孩子的事才是對婷婷最好的悼念。”
關悅見勢不對,趕緊打著圓場。
“誰跟你們是一家人?害了我妹妹不說,還留下了孽種!我告訴你們,這回我要讓你們這些為富不仁的惡人吃不了兜著走。”
俗話說人死為大!
孔家成功的把自己扭轉成了受害人,湯桂菊借著女兒的死,開始為所欲為。
“我去你媽的!”
季風再也忍不住了,操起塑料凳子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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