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弦音是痛醒的,劇痛,這痛感來自臉。
她忍著巨痛,艱難睜開眼睛。
入目是有些歐式風格的房間吊頂,周遭靜悄悄的,靜得就像是在真空空間里。
她記得她在開著車,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是發生了車禍嗎?
她在哪里,她死了嗎?
不是說死了的人是沒有痛感的嗎?
所以,她還活著?
她一個激靈坐起身,疼痛從四肢百骸、五臟六腑傳來。
她皺眉強忍著。
“終于醒了。”男人慵慵懶懶的聲音傳來。
她顫巍巍循聲望去,就看到不遠處的沙發上,男人翹著二郎腿閑適地靠坐在那里,手里端著一杯紅酒,在輕晃。
男人很年輕,二十多歲的樣子,五官輪廓很立體,給人一種混血的感覺,也給人一種凌厲之感。
確定不是自己認識的。
“你是誰?”童弦音問。
話一出口,她自己怔了。
蒼啞破碎,就不像是從她的喉嚨里發出來的。
男人將高腳杯送到唇邊,淺啜了一口紅酒:“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
所以,的確是發生了車禍?
猛地想起當時琉璃也在車上,她急聲問道:“我車上的另一個人呢?她怎樣?”
“她好得很,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男人嘴角噙著一抹譏誚。
童弦音想下床,發現自己的腿根本動不了。
“你兩條腿都粉碎性骨折,剛做完手術,上了鋼板。”男人淡聲開口。
童弦音也感覺到了,她掀開身上的被子,果然看到自己一雙大腿都纏滿繃帶。
腰也很痛,臉上更痛。
她抬手去摸自己的臉,剛一觸上,她就痛得“嘶”的一聲彈離開。
“別亂動,一會兒會有醫生過來給你縫線。”
“縫線?”童弦音腦子里還暈暈乎乎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臉上縫線?
“我的臉......”她后知后覺驚道。
男人彎唇:“想知道自己的臉現在什么樣子嗎?”
童弦音沒做聲,人還是遲鈍的。
男人仰脖,將高腳杯里的紅酒一口喝完,“啪”一聲將杯子放到面前的茶幾上,起身。
走到一個柜子前,抽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面鏡子,來到床邊,舉到她跟前。
童弦音怔怔看向鏡子。
一張鮮血淋漓、劃傷嚴重、猙獰可怖的臉入眼,她驚恐地睜大眼睛。
以為自己看錯了,她動了動自己的頭,再看。
依然。
“這是我的臉?”她難以置信,一把將鏡子接過,再照再看。
“怎么會變成這樣?”她目眥欲裂。
男人將她手里的鏡子接走。
“之所以沒在你雙腿手術的時候,讓他們也一起給你臉上縫了,就是想等你醒來,讓你自己看看現在的模樣,請你記住自己現在的樣子。”
什么意思?
童弦音喘.息著,腦子里亂成一片。
現在的她還完全沒搞清楚狀況,也思考不了。
太疼了,臉上、頭上、全身,哪哪兒都疼。
見她快坐不住,男人在她的身后又摞了一個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