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朗誦之聲鉆入耳中的一瞬間，楚天頓覺眼前光芒一閃，天旋地轉，一片模糊。
但僅僅一息之后，他的視線又是迅速恢復清朗！
“嗯？”
雖然視線重新恢復清朗，但楚天卻是眉頭一皺，面現疑惑。
此時此刻！
他發現自己已經不是處在神煉宗所在的青瀾山脈上空，而是坐在了世俗界的一間課堂之中！
轉頭掃過四周，課堂之上，坐著數十名半大少年，看上去都是約莫十幾歲。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于天地之間……”
這些少年，一個個稚氣未脫，衣著講究，手中抱著一本相同書籍，搖頭晃腦，齊聲朗誦，看上去一臉的沉迷享受。
而在課堂的最前方，則是坐著一名滿頭華發的灰袍老者，一看就是一名深有學問的老秀才，負責教育在場的這些年輕弟子。
“嘶……我的記憶！”
楚天掃過四周后，剛想要說話，突然發覺大腦一陣劇痛，隨即記憶快速流逝，根本無法阻止。
短短兩三息后，他竟然只是隱隱記得自己名叫楚天，似乎來自一個不為人知的神秘地方。
那個地方好像在夢中，又好像在現實世界，難以分辨清楚。
“哼！楚天，你不好好朗誦，到處亂看什么，莫非你全都懂了？”
就在這時，坐在課堂最前方的灰袍老者，突然朝著楚天看來，面露不滿，冷聲呵斥道。
這聲呵斥，一經傳出，整個課堂瞬間變得一片寂靜。
課堂內的不少人此刻滿臉幸災樂禍，朝著楚天望來，似乎是想要看楚天的笑話。
當然也有一些人，不停地沖著楚天使眼色，希望楚天能夠趕緊認錯，不要激怒了課堂上的夫子，導致自己白吃一頓苦頭！
“當然不是，夫子，我只是覺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楚天根本沒有想那么多，直接開口，說出了潛意識中的想法。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坐在前方的灰袍老者，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哪里不對勁，這些都是上古圣人留下的金玉良言，字字珠璣，句句真理，豈是你一個小小少年能夠質疑的！”
“這不對吧，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我雖是一個小小少年，怎么就不能質疑書上的這些內容了！？”
楚天聽后，同樣很不高興，當場反駁。
實際上，此刻的他，記憶幾乎全部喪失，完全就是在按照自己的本心性格，說話做事，暢所欲言。
此時的一番言論，顯然是真情流露，發自本心。
“真是荒唐！那你現在跟我說說，到底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灰袍老者聽后，先是下意識地呵斥一聲，隨即又是冷聲詢問，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不屑之色。
顯然！
他不認為區區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毛都沒長齊，滿臉稚氣，有資格質疑這些上古圣人留下的經典教導！
“我覺得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什么浩然之氣，全都是胡說八道……”
楚天沉默幾息后，開口說道。
“閉嘴，怎么可能沒有浩然之氣！”
結果他還沒說完，坐在最前方的灰袍老者，臉色勃然大變，噌的一下，站起身子，再度大聲呵斥。
楚天聽后，卻是沒有在意，繼續道：“夫子，所謂浩然之氣，表面看上去似乎指的是為人正氣，剛直不阿的一種精神，但在我看來，這種精神其實就是一種自欺欺人，甚至是虛偽欺騙！”
嘩！
楚天這句話，一說出口，整個課堂瞬間一片嘩然。
一張張的年輕臉龐之上，露出了難掩的震驚和慌張之色。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
這一概念稱得上是整個儒家思想的真正根基，是搭建整座大廈的基石，結果到了楚天這里，居然成了虛偽欺騙！
這簡直就是石破天驚，天翻地覆！
“胡說八道，真是胡說八道！”
“你竟然認為根本不存在什么浩然之氣，你有什么根據，讓你口出這種狂言！”
灰袍老者聽到這里，頓時氣得臉都綠了，吹胡子瞪眼，惡狠狠地喊道。
楚天沉思一息后，淡淡道：“儒者苦讀圣人經典，蘊養浩然之氣，目的往往只有一個，那就是入朝做官，光宗耀祖，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算哪門子的浩然之氣！？”
“錯！入朝做官，光宗耀祖不假，但同樣是輔佐君主，澤被天下，無量蒼生，沒有浩然之氣作為根基，如何做到心懷天下？！”
灰袍老者立刻反駁道。
楚天聽后，卻是搖了搖頭：“非也非也，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君主的天下，蒼生更是將一個個的獨立個體看成了一個集體！”
“當然，說好聽點叫做蒼生，說難聽點其實就是羊群韭菜，乖乖等著上面的那位君主前來吸血收割，而儒者就是打著為國盡忠，實則輔助的最大幫兇，這不是虛偽，又是什么！？”
說到最后的時候，楚天臉上隱隱浮現出了一絲的憤慨之色。
在他看來！
人人都是獨立個體，擁有自由意志，根本不需要上頭的一個什么君主來統治他們，那完全就是對自由意志的踐踏！
嘩！
楚天說完之后，課堂內坐著的許多人，頓時再度變色，臉上甚至露出了明顯的恐懼表情。
楚天剛才的這一番話，已經不僅僅是石破天驚，而是真正的大逆不道，竟然當眾諷刺朝廷，收割韭菜！
“哼！照你這么說，我們不需要設置君主，更不需要儒者輔佐了！”
“人人自由散漫，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沒有秩序，那豈不是變成了一盤散沙，天下大亂！？”
灰袍老者陰沉著臉，再度冷聲質問。
楚天聞言，不慌不忙回道：“當然不會，真正的遠古時期，茹毛飲血，生活原始，沒有君主，除了相對落后之外，并沒有出現明顯的天下大亂！”
“儒者入朝做官，輔佐君主，教化眾生，只是一種偽命題，真正的目的是為了控制，控制天下蒼生，使得天下蒼生失去自由，不能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當然明面上肯定打著各種為你好的口號！”
楚天說完之后，課堂之上，一片鴉鵲無聲，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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