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文學網 > 逆天邪神 > 第1879章 封帝大典(中)
    神界諸域,風云震蕩,從上位星界到下位星界,幾乎每一個生靈,都能清楚感知到連空氣的流動都變得無比異常。

    封帝大典,只會出現于王界神帝繼位之時,每一次都是轟動眾神域的大事,也每一次都必定場面極大。畢竟,神帝的排場,當傲世齊天。

    而此番封帝大典,卻與神界歷史上的任何一次都全然不同。因為其封的不是王界神帝,而是整個神界,整片天地的帝王。

    真正的無上之帝,真正的曠古絕今。

    不過,這場曠古絕今的封帝大典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請柬,更沒有昭告天下,僅僅是在各星界之間口口相傳。

    但,它對各星界造成的震蕩,卻超越歷史所有。尤其是那些上位界王,死死記牢封帝大典的時間與所在,更早早的開始籌備,幾乎是全界上下絞盡腦汁心力,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因為這場封帝大典所立的不僅是神界萬古第一帝王,更是神界命運的巨大折點。雖無任何請柬,但他們對這場大典的態度,無疑將決定新帝對他們的態度,亦直接決定他們在新生法則下的命運。

    至于中位星界和下位星界……沒有人會真正在意弱者的態度。

    當諸神域所有尚存的王界全部向魔主俯首,那些上位星界便只剩下唯一的選擇。

    隨著時間的臨近,神界的氣息動蕩也愈加劇烈。一艘又一艘的玄艦玄舟向南神域全速飛去。

    …………

    這里曾是南神域的核心,南域第一王界南溟神界的所在。

    但如今神界已無南溟,曾經的南溟王城已被夷平。除了靈氣猶在,幾乎不見半點南溟殘痕。

    這處曾經的南溟土地上,此時星羅棋布的鋪滿了數不清的玄艦玄舟,一眼望不到邊際。每艘玄舟玄艦之側,立著一群又一群的身影。

    他們裝束各異,氣息都頗為強大,每個人都是仰頭看向高空,眼神帶著敬畏、忐忑和難言的復雜。

    他們視線集中之處,是一個三百多里之巨的浮空之城。

    乾坤龍城!

    但,神界眾生對其的認知,卻是“帝云城”!

    是自今日大典之后,將傲居于神界至巔的無上帝城!

    世所皆知,云澈在神界的起點是東神域,對東神域無疑有著最深的感情。但他的帝城與帝宮,卻是出人意料的設于南神域。

    但魔主之意,當世已無人敢擅自揣測。

    到來此地者,或為一界界王,或者一方霸主,無一不有著尊貴的身份和強大的力量,卻只能仰首遠觀,不敢靠近帝云城半分,更遑論踏足其上。

    因為能踏足帝云城者,唯有北域玄者以及三域王界。三域王界之下,哪怕是上位星界,也只配居下仰望。

    帝云城上,白芒輕覆,一片威冷與肅重。

    南方,立身著軒轅界、紫微界,以及蒼釋天與蒼姝姀所引領的十方滄瀾界。

    西方,為麒麟界與青龍界的眾核心力量,卻不見曾經同為王界的虺龍、萬象、帝螭三界。至于龍神界,則已被抹去百萬載的傲世界名,由池嫵仸親賜“罪龍界”。

    東方,為千葉影兒所引領的梵帝神界,而另一星界則頗為特殊……

    吟雪界。

    沐玄音與沐冰云在前,后方的一眾吟雪長老、宮主皆是眼神飄忽,局促不安。

    但未見彩脂身影……星神界名存實亡,甚至就連“名”,亦是因云澈而強行留存,

    六星神之死對她造成了巨大的觸動,讓她生心重振星神界榮光的決意……但,她不想,也不需借助今日。

    北方的陣勢則要強盛的太多,閻魔、焚月、劫魂,以及參與逆命之戰的眾北域星界皆聚于此,他們盡情俯瞰著下方只能遙遙仰望的三域之人,更盡情的沐浴著再不需要驚懼的朗日天光。

    一道道目光不斷的轉向帝宮的方向,每一瞬的視線都帶著無盡的激動與灼熱……即使,那最終一戰已過去了半載之久,對于眾北域玄者而言,依舊恍若幻夢。

    “終于到這一天了。”池嫵仸一聲輕念,魔眸似霧。她的一生,已無遺憾。

    “終于到這一天了。”沐玄音幾乎在同一時間,輕念著一模一樣的言語。

    “藍極星……真的還安在嗎?”沐冰云看著前方,用極輕的聲音呢喃道。

    “嗯,這也是他將帝城立于此處的原因。”沐玄音道:“也難為他苦忍到了現在。”

    “身負天賜,卻半生步步如履薄冰,一退再退,卻還是被逼落深淵……如今一切都已盡在指間,再無近危與遠患。今日之后,他終可縱意人生,無憂無懼。”

    沐冰云淺笑:“姐姐也終于可以不用再每天掛肚牽腸。”

    面對沐冰云半帶揶揄的言語,沐玄音卻是緩緩仰頭,看著蒼白的天空低喃道:“斷絕了龍神一脈,這個世上,再無可能出現威脅到他的存在。”

    “有些遺憾注定無法彌補,但一定……再不會有什么危難與災厄了……”

    哪怕日后出現了什么微小的可能性,她也定會在其嶄露頭角之前抹殺之。

    …………

    帝云城眾殿之下,一個灰暗、寂靜、陰森的地下空間。

    踏……踏……踏……

    不重的腳步聲,在這個陰森空間卻是格外的震耳驚心。

    嘩啦啦……

    腳步聲的臨近,帶起陣陣無力的鎖鏈摩擦聲。

    昏暗的光線之下,宙虛子一點一點抬起頭來,如此簡單的動作, 的動作,卻在他身上呈現的無比痛苦艱澀。

    艱難抬

    起的雙目,渾濁的宛如死潭,只在碰觸到臨近身影的那一剎那輕微的顫蕩了一下。

    全身血污、面如惡鬼、骨瘦嶙峋……任誰看到他,都斷然無法相信他竟是一直為神界萬靈所敬仰敬重的宙天神帝。

    他全身骨骼盡碎,經脈盡斷,玄氣更是散盡,幾縷附骨的氣息卻又死死的吊住他的命氣,殘忍的讓他求死不能。

    幾根再普通不過的纏身鎖鏈,便將這曾經的神帝葬入無法掙脫的噩夢煉獄。

    “云……澈……”

    沒有了玄力,他渾濁的眼睛已無法穿透黑暗,但那股印入骨髓的氣息,他縱死,都不會淡忘。

    虛弱的聲音,痛苦而沙啞。他的身體開始哆嗦,帶起鎖鏈混亂作響,但他別說起身,就連抬起手臂,都是奢望。

    “宙虛子,知道自己為什么還活著嗎?”

    云澈聲音低緩,不帶絲毫情感。但縱然宙虛子已淪落至此,也絕不代表他已弱去了對他的恨意。

    即使他已奪回了一切,即使再予以宙虛子千萬倍的酷刑,生命中也再無法觸碰到茉莉的身影。

    “你……必遭……天譴!”

    淪落此地,他已不求云澈放過他,不求云澈讓他死,唯有竭盡全力所吼出的詛咒。

    “天譴?呵呵呵……”云澈不屑的低笑:“若劫天魔帝沒有離開,怕是這天道都早已崩壞,它也配譴我!?”

    宙虛子臉孔肌肉顫動,聲音字字恨怨:“你這……魔鬼……終有一日……必……被……血誅!!”

    “魔鬼?哼,以我手上所染的鮮血和降下的災厄,又豈是區區魔鬼二字可配?”云澈低眉道:“魔神似乎不錯。”

    他繼續向前一步,沉重陰冷的壓迫力幾乎要碾碎宙虛子早已殘破不堪的軀體:“宙虛子,你猜,我這個魔神,是被誰逼出來的呢?我自己不妨先猜一下,你一定不會認為這一切是你的錯吧?”

    宙虛子抬目,陡然狂吼:“我沒錯……我有何錯!我只錯在……當年目拙……沒有早些除掉你這個惡魔。”

    “不愧是曾經的宙天神帝,哪怕已經落得如此卑憐的模樣,說起話來依舊是這般的大義激凜,道貌岸然。”

    云澈笑了,笑的諷刺而憐憫,他微微抬頭,不急不緩的道:“前段時間在清掃東神域時,天機界那邊有了一個頗為有趣的發現。”

    “天機界眾生離散,已成為空界。天機三老端坐自斃,天機神典也已崩碎,而有一頁的碎片卻偏偏完整的保留了下來,上面刻印著很有趣的十二個字。”

    “善則諸天永安,戾則魔神戮世。”

    嘩啦!

    宙虛子全身劇震,帶起鎖鏈晦澀的摩擦聲。

    “世人皆傳天機界的預言從無遺算,說起來倒也的確有些門道。”云澈斜目看著宙虛子忽然開始混亂戰栗的五官。繼續道:“離開神界那三年,我曾沉于陰郁難以自拔,后又忽然撥云見日……因為我在灰暗之中找到了曾經失卻的人,更得到了我生命最重要……讓我生平所經歷所有苦難、陰郁都不值一提的瑰寶。”

    云澈仰起頭來,聲音淡淡:“那時的我,是何其強烈的感激著上蒼的恩賜,曾經的恨與怨似乎都不再多么重要,我甚至痛恨自己手上曾經沾染的骯臟與鮮血。”

    “后來魔帝歸世,天地被籠罩于緋紅的災厄,那時的我,將拯救諸世奉為自己必行的使命,期望以此消抹我以前所沾染的罪惡,更期望這般救世功績可以為我身邊之人……尤其我的女兒帶去庇佑她終身的福澤。”

    “呵呵,呵呵呵呵……”云澈笑了起來,笑的極其冰冷諷刺:“那時的我,多么的良善和偉大,簡直就是一個以救天下為己命的圣母。”

    “如果,后面的一切都沒有發生,我會一直安心的留在下界,不會再去沾染任何罪惡,甚至很多仇恨都可以放下,因為我實在不愿意用一雙染著血污的手去擁抱我的女兒……如果神界有需要我之處,我也應該會全力出手,若我做不到,還可以借用茉莉的力量。“

    “‘善則諸天永安’,沒錯呢。人一旦成為父母,就會忽然開始相信一些以前覺得荒謬可笑的東西,比如那時的我,就是那么甘愿相信所有所行之善,都定會轉為報答于我女兒身上的福澤,那時已無遺憾的我,也比任何人都希望這片天地在經歷緋紅劫難后,可以就此永世安平。”

    “可惜,有一個人,把這一切都毀了。”云澈聲音變得陰惻:“毀了我所有的美好,毀了我所有的善念,更差點毀了整個神界。”

    “不!不是我!我沒有錯……我沒有錯!!”明明虛弱不堪的宙虛子,卻在這時發出歇斯底里的狂吼,明明已如死灰的心魂,卻在灰暗的瞳孔中投射著混亂的扭曲。

    云澈音調依然幽淡,但每一個冷淡的字眼,都在無聲切絞著宙虛子已殘破不堪的靈魂:“因為你當年那一掌,我從一個全心求安的善人,變成了一個想要血洗誅天的魔神。因為你那一掌,神界無數的星界崩滅,橫死了無以計數的玄者……因為你那一掌,宙天界被血屠,你的族人,你的子孫,還有你……”

    “住口!住口!”如惡鬼咆哮般的吼叫聲響起,宙虛子全身晃顫,字字噴血:“我當年,是為消抹邪嬰之患,是為這天下蒼生!帶來災禍,害死他們的,是你這個魔鬼!是你!!”

    云澈淡笑一聲,繼續緩慢的說道:“我當年承諾帶著茉莉歸于下界,互諾永不相擾;緋紅裂痕前,若非茉莉出手,神界必陷入永恒厄難,而你那一掌,不但背信棄義,更是恩將仇報。”

    “拯救蒼生的是我和茉莉。而你一掌把茉莉打出混沌,后對我進行全力追殺,居然說是為了天下蒼生?”云澈淡淡斜目:“宙虛子,哪怕是一條失心的瘋狗,怕是都發不出如此荒謬可笑的吠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