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船歷史上第一艘迷你潛艇下水測試了。
這艘潛艇完全顛覆了傳統造船工人的認知和想象,他們從來沒有想象過潛艇會造成這個樣子。
流線型,純水滴,3:7分艙,電力驅動,無人操控,連指揮塔都沒有,純靠一個X型十字舵螺旋槳控制方向,四周還有36個噴水孔來微調方向。
67歲的鄭工是退休后企業返聘,他十七歲就在船廠里當學徒工,見證了紅船半個世紀的發展,與低潮危難一起度過,與輝煌光明一起榮耀,沒想到了晚年,得知自己的一生所學竟然是個笑話。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失落和挫折感,隔了三米遠都能被人感受到,要噴蛇膽萬艾可金銀花露才行。
張佑民安慰他:“鄭工,萬丈高樓也不可能憑空拔地而起,只有我們前人打造出堅實的基礎,他們后人才能踩著我們的肩膀繼續前行……”
鄭工打斷他:“你不用安慰我,我要親眼看到完整的下潛報告,確認他都是對的,我都是錯的,讓我徹底死心,否則我躺在棺材里都不能閉眼!”
“您這何必……”
張佑民嘆氣,老爺子死倔,跟一個年輕人慪什么氣,這個世界是年輕人的,老家伙回家養養花,喝喝茶,跳莎莎舞,帶帶孫子不好嗎?
“下潛!”
楊吉祥點頭,鄭工的大徒弟命令下去,龍門吊固定架松開卡扣,米長的“吉祥號”測試潛艇下降在水池中。
為什么是米,而不是10米,這個長度讓很多人感到渾身不舒服。
楊吉祥的解釋是:“萬一將來發藍牌黃牌,考A照B照呢?”
那些人被強迫癥差點逼瘋了。
下水后,潛艇艙內預裝滿空氣,漂浮在水面,隨著不斷進水,潛艇逐漸下潛,接著電機排水又上浮,說明潛浮和排水功能測試完好。
楊吉祥面前有一臺分屏監視器,記錄著潛艇內部每個重要儀器的運行參數。
他身后一個人都沒有,紅船的技術人員提出想看看,被他一口拒絕。
這也是鄭工最唾棄的一點,想當年,他們在工作過程中學習到什么新知識,在實際操作中掌握什么先進技巧,誰不是樂于分享,給工友們上課,重復演示給工友們看。
“摳摳搜搜!”
鄭老頭兒罵罵咧咧,旁邊人聞到一股濃烈的醋味兒,心里好笑。
一開始合同簽的就是這樣,紅船只生產外殼,內部操作系統和重要儀器設備都是楊吉祥自己提供。
換個立場,如果他們掌握這些核心技術,會允許外人隨便看嗎?
楊吉祥靜態測試幾項,都沒問題,然后對張佑民打了個手勢。
張佑民無奈,同意開閘,允許潛艇開出去。
紅楓位于長江邊,過去幾十年,長江里從來就不允許潛水器行進,哪怕是國家服役的常規潛艇,也是靠拖船拉著。
吉祥號是第一艘得到許可的試驗艇,因為它足夠小,不到10米長,直徑不到3米,一個完美的圓柱水滴型,這讓海事的人也非常好奇,他們也派人過來觀測。
長江水面上,兩艘艇一前一后護航。
前面快艇開路,后面綜合艇檢測數據。
吉祥號就在水下優哉游哉,在允許的深航道內進行各種加速,轉彎,折返測試。
綜合艇上的檢測人員嚇得膽戰心驚。
傳感器發回來的數據形成一個流暢的動態圖,吉祥號就像一條金屬鐵魚,不僅擁有高達40節的沖刺速度,在旋回技能上還能做到比某些服役潛艇更強大的數據值。
潛艇在水里轉彎是很麻煩的,因為大多都有80米長,轉個彎要400米以上。
就好像一臺16輪的拖掛車,轉個彎都特別費勁。
而吉祥號在不到20米的半徑內能輕松調整方向,和一般的家用車一樣。
這得益于它的36個噴水孔,以及新型螺旋槳。
在快速前進的時候突然剎車,再倒轉,普通螺旋槳根本承受不了極大的阻力拉扯,直接干崩,但吉祥號的特殊螺旋槳就能承受住。
奧尼爾運球三步上籃,沒人敢擋在他面前,他一般會直接沖到場邊的觀眾群里,讓七八個觀眾一起接住他的龐大身軀,做一個愛的集體抱抱,這才能抵消他奔跑帶來的沖擊力。
吉祥號不一樣,他在帶球上籃的同時,還能跳著舞,唱著rap,在空中還能做個托馬斯回旋,二段跳,落地后雙腳分開扎馬步,繼續背對著人聳肩。
黑人肌肉是很粗壯,但黃種人有技巧啊。
這靈巧的小身板兒,讓人大開眼界,觀察員今天可真長見識了,說不定以后真會出現潛艇近身用機械臂打接舷戰的名場面,你插我指揮塔倆眼珠子,我捅你屁屁上的螺旋槳一棍子。
幾條關鍵的機動性能還沒測試完,紅船高層就坐不住了。
海事的觀察員也連忙趕過去,想打聽更多消息。
這怎么能行?
楊吉祥是我們紅船的!
我們母公司中船重工的高層都來了,你海事的湊什么熱鬧?
海事的一看,你們紅船的攔著我不讓接近楊吉祥?
你中船都歸我海事管,你信不信我削你!
兩邊爭寵,明爭暗斗。
楊吉祥這邊收到的信號顯示一切正常,下一步是更重要的入海測試。
這次他不得不配合上面,將一部分關鍵數據交出去,就是速度,潛航距離,以及AIP核心的隱蔽項測試(聲吶雷達)。
格里星是沒有發射人造衛星的,也就不存在GPS,北斗定位,潛艇在茫茫海洋里航行,非常容易迷失方向。
古代海員也沒有GPS,在這件事上想了很多方法,一個是海岸陸地定位法,另外可以利用固定的北極星仰角來計算。
吉祥號上有小四自制的六分儀,指南針系統,理論上結合太陽,星星,特制的手表,計算機記錄航行方位和速度,大致能算準經緯度,每次航行回來都會上傳數據,更新一下海圖就可以了。
但是在地球上,必須安裝北斗系統才能監控。
上面不會允許一個沒裝導航的潛艇亂跑。
楊吉祥只好讓他們安裝北斗系統,然后自動設定了捕捉金槍魚,大王烏賊,體長在6米長左右的海洋動物,返程就回到中船重工在沿海城市的船廠。
這才剛剛到達長江下游,就遇到事了。
吉祥號遇到一條江豚,體型大概2米長,監控發現狀態有點不對,反應似乎很遲緩。
楊吉祥這次主動把紅船和海事的人叫到身邊,指著屏幕問他們:“這么大體型的動物,應該是江豚吧?”
海事和紅船的人也不懂江豚,匆匆忙忙給專家打電話,告訴了這條江豚游泳的細節。
果然專家說:“這條江豚有可能受到大型船只的螺旋槳重傷,不及時救治的話必死,你們能不能將它捕撈上來救治?”
這個時間點,通知當地江防的船只似乎也來不及了。
主要是他們的測試是秘密的,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大家看著楊吉祥,楊吉祥說:“2米長的也行,但是機器程序不如人腦子靈活,我現在可以下達捕撈江豚的命令,萬一待會兒又碰到其他江豚,誤傷了別怪我。”
海事的人一咬牙:“你先救這條,我要觀察全過程,喊停你就要立刻停,出問題了我負責。”
眾目睽睽之下,周明昊遞過來一份授權書。
簽字吧您嘞!
海事的觀察員無語,紅船的幾個高層領導看到后頭疼。
周明昊說:“您再不簽字,這條江豚就死了,到時候追責,還會追到您頭上。”
觀察員咬牙:“別說了,我簽!”
如果現場評價一個最討厭的人,楊吉祥的法務專員周明昊絕對排名第一。
這小子用魔法打敗魔法,將官方的那一套程序原封不動還回來,讓他們也感受到了煩惱,不簽字楊吉祥就不配合。
有一次有個小官員想糊弄過去,被周明昊發現,逼著對方蓋公章,這個小官員被迫跑了兩天時間,填各種表格,寫各種承諾書才拿到公章,差點被折磨掉一層皮,就差“證明你媽是你媽”了。
楊吉祥拿到授權書后,輸入命令。
吉祥號立刻靠近這條受傷的江豚,利用速度優勢沖刺到其身邊,趁著它沒來得及警覺,直接高壓電擊暈了它。
海事觀察員瞪大眼睛,一個細節都不愿意錯過,8屏鏡頭完全記錄下來整件事的發生,包括高壓電,他腦子里一直在想潛艇接弦戰的細節,一旦靠近給對方一下高壓電,對方電子系統全毀,發動機停擺,人員擊暈昏迷,整艘潛艇沉入海底,神不知鬼不覺……
觀察員激動得身體都抖起來。
吉祥號打開艙門,螺旋槳不斷調整方向,機械臂抓住暈掉的受傷江豚,將其塞進自己肚子里。
果不其然,另外一條體型稍小的江豚沖過來。
海事觀察員驚呼:“快停下!”
楊吉祥只來得及下達停止電擊命令,但小江豚也尾隨著媽媽進入潛艇肚子里,被關閉的菊花鎖了進去。
眾人面面相覷。
楊吉祥嘆氣:“聯系水警和動物保護專家吧,盡快救治。”
半個小時候,在下游某船廠,一群人看到一條古怪潛艇在碼頭邊浮起來。
在碼頭干了一輩子搬運活的劉大爺說,真是奇了怪,活久見,第一次看見潛艇生孩子,菊門一開,拉出來兩條活江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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