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曇華感覺自己在不斷地下墜,但四周又一片漆黑,她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
而且她明明穿的是大喜當日的紅袍,不知何時,已經換成了一身白衣。
白衣勝雪,仔細看款式竟然還是一件道袍。
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穿在身上的衣服。
白色,太過于純潔,她這樣嗜血的女魔頭如何配?
自上魔山以來,起初的每一日都是在打打殺殺,刀光劍影中度過,她喜好一身紅衣也是那時候養成的習慣。
因為這樣的話,敵人就看不到她在流血,她永遠不會在敵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點。
久而久之,她便只著紅衣。
此刻,身上飄逸的白色道袍,讓她感到格格不入,但又有了一絲說不清的熟悉,就好像曾經自己真的穿過這樣純潔無瑕的衣服。
突然,天雷乍響,撥云見霧,幽深的黑暗被劈開,天光大開。
優曇華看到了南陽世界的天山,但卻不是她記憶里的模樣。
樹木郁郁蔥蔥,亭亭如蓋,山腳下數以萬計的佛修正襟危坐打坐在此,還有無數的信徒虔誠朝拜。
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鼎盛的香火,最盛時期的北莽萬佛門也不及此時天山的萬分之一。
優曇華一度以為自己窺見了未來,窺見了多年以后無塵垢佛受世人敬仰的盛況。
然而,又一道天雷降下,仿佛方才的那一道只是小孩子過家家。
打坐的眾佛修大驚失色,紛紛喊道:“這是天雷!無塵垢佛要飛升真佛了!”
還不等眾人反應,一個菩薩打扮的人匆忙下山,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請諸位速速離開,師父飛升真佛的天雷非同小可,切莫誤傷了大家。”
優曇華瞇了瞇眼睛,這是若明。
年輕時候的若明。
她沒窺見未來,她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無塵垢佛飛升真佛失敗的那一天。
趁著眾人下山的紛亂,優曇華身形一閃,進了天山。
無塵垢佛打坐在天地之間,身姿巋然不動,又一道天雷劈在了他的身上,他卻連一滴汗都沒落下,和平日里打坐念經的樣子沒有什么區別。
優曇華又想到慕浮生為了救她,引天雷渡劫那日的狼狽。
不禁啞然失笑,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區區天雷對慕浮生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
就這樣的天雷,再降下百八十條,威力再強數倍,以無塵垢佛的底氣只不過是打坐念經到天亮。
那,無塵垢佛為何會飛升真佛失敗?
優曇華皺眉,正準備再上前一步,三個披著袈裟的菩薩前前后后擋住了她的去路。
是若明,若成,若通。
“姑娘既然如此關心無塵垢佛,為何不上前去看看他?”若明雙手合十于胸前,臉上卻露出陰險的笑容。
優曇華往后退了一步,卻被若成的禪杖抵住了后腰。
她明白了,無塵垢佛飛升失敗……是因為她……
是因為她來了。
似乎是印證她的猜測一般,還不等她再次動作,三人同時使出佛印將她困住。
下一刻,優曇華被丟了出去,扔在了無塵垢佛面前。
然而,無塵垢佛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若明笑道:“師父,您不睜開眼睛看看嗎?她還活著,今日特來恭賀您飛升。”
優曇華氣血上涌,一口鮮血吐在了無塵垢佛纖塵不染的法袍上。
她苦笑,原來真的是因為她,她和慕浮生的孽緣早就注定。
她與慕浮生相識于微末,攜手結伴走過戰亂紛爭、餓殍遍野的日子。
那日她為了撿半個饅頭,被軍士的鐵蹄踩得頭破血流。
慕浮生抱著她一步步踏入冰冷的海水里,卻被一個老和尚救走,而她也大難不死被道修救走。
她閉門養傷數十載,再次出山尋慕浮生的時候,他已經成了廟堂里救苦救難的菩薩。
優曇華決定將情愛隱去,這個世道,這個戰亂紛爭的人世間,比她更需要慕浮生。
今日,她只是來瞧一瞧至愛之人的飛升,只是瞧一眼,便心滿意足。
誰知道,她的存在早已被三尊盯上,三尊等的就是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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